不到三天，闻觉又发起烧，变得嗜睡，症状与易感期尾声时完全重合：“可能是昨天去公司碰到了感染流感的同事，所以才会这样，你不要担心。”
闻觉拉着闻昭，说要是吃了药明天还不退烧就去医院找医生，随后亲亲他的手背，撒娇道：“放一点信息素给我吧。”
翌日。
与太阳一起往高处爬的是闻觉的体温。
闻昭关上窗，走去书房给医生打电话，将这两天闻觉的状态与饮食告诉对方，问他问题出在哪里。
“你别急，这是很正常的状态。”医生格外镇定，“闻觉的腺体发育得不太好，每年都会短暂地出现这种情况，这次因为流感所以表现得更明显，时间也更长。”
“上次我留了药，你按时给他服用，释放信息素安抚的次数频繁一点，他的体热会慢慢退下去的。”
闻觉昏睡中仍皱起的眉似乎无法被电话那头轻飘飘的语言托住，闻昭在窗前踱步：“他看起来很痛苦。”
“其实我之前有建议过闻觉找一位固定的伴侣度过易感期，相比强效抑制剂，信息素会更温和，契合度高的话甚至能刺激他的腺体进行二次发育，摆脱目前无法自主调控信息素的困境。”
“契合度，”闻昭停下脚步，“意思是，我也可以？”
“当然，你是闻觉最亲近的家人，他信任你，对你的信息素接受度也高。虽然你不能直接陪伴他度过易感期，但是每天释放信息素安抚并刺激他的腺体，日积月累，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闻昭拿出医药箱里专门调配的退烧药剂，数量是提前算好的。那位经验丰富的Beta医生早知道闻觉会复烧，所以特意多留下几支药剂，这样的解释似乎很通顺。
但闻昭注意到药剂上标注的生产日期，很小的一排黑体字，不细看完全发现不了。这三支药剂的生产时间远远晚于医生来家里给闻觉做检查的时间。
真相就像一根埋在土里的曲折细线，揪住线头慢慢往外抽就能窥见全貌——闻觉是故意的。
在闻昭需要做出选择的最后期限里，他发现闻觉非他不可。
怎么办？
他的哥哥是个大笨蛋。
在闻昭的精心照料下闻觉有所好转，眼看着就要痊愈，一夜过去又烧起来，难受的时候不肯闻昭离开一步，哼哼唧唧地要他多放一点信息素。
晚上闻昭主动提出要和闻觉一起睡，那人迟钝地眨眨眼：“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你说闻着信息素睡觉会更舒服一点。”
闻觉听了很开心，张开手扑进闻昭怀里，把他抱得很紧：“有你在，真好。”
“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现在我发现，你做得比我要好。你很细心，很温柔，像太阳一样……”闻觉大概还想说些什么，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兜兜转转重复一遍最初的话，“你真好。”
话里挽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闻觉的手段高明吗？高明吧，表面大方地给闻昭选择的机会，实际上丝毫不留余地，用愧疚感和生理依赖做诱饵，要他心甘情愿留下。
闻觉的手段拙劣吗？拙劣吧，苦肉计都使不明白，偷偷跑到卫生间给自己打针，非但没控制好药量还被针管扎出一手的血，闻昭在房间里都能闻到掺着血液的信息素味道。
推开房门，闻觉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下，扭着腰往闻昭怀里钻，刚动一下身后的人就将他抱紧，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
“我刚刚去卫生间，吵醒你了吗？”
“没有，”闻昭没有在闻觉身上闻到血味，应该被水冲掉了，“是我在想事情。”
闻觉的声音很轻地飘过来：“在想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已经想好了。”
在我紧紧抱着你，你仍感到不安，笨到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又故意露出一点马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想好什么？”
“做你的学弟。”
闻觉听到这个答案愣了好一会儿，藏在预演剧本下波澜不惊的心脏被狂喜的漩涡高高卷起，激荡出一层又一层浪。
他转过身，眼眸明亮似宝石：“真的吗，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闻昭靠过来的时候闻觉错误地将这个动作捕捉为接吻信号，配合地闭上眼等待。吻迟迟没有落下，对方只是蹭了蹭他的鼻尖：“真的，你需要的时候，我会陪着你。”
失神的片刻闻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时曾说过的话——蹭鼻尖是盖章仪式。
当时闻昭嫌弃得不行，用很无奈地眼神看着他，说这很幼稚。可能幼稚是会传染的吧，闻觉笑着想。
“亲一下好不好？”
闻觉撅起嘴巴索吻，被闻昭偏头躲开。他短暂地怔了一瞬，埋怨道：“刚刚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现在亲都不让亲。”
关于接吻，两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闻昭霸道，强势，接起吻来像打架，最心底的占有欲往往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闻觉要温柔许多，接吻前喜欢询问，用柔软的语言将人逼到角落，要人自觉自愿。
“等你好了才能亲。”
闻昭温和的语气落到闻觉耳朵里实在太冷漠无情，他不满地撇嘴：“为什么？我的腺体热没有传染性。”
闻昭揉了揉他的唇角，指尖沿着细滑的皮肤往后，在后颈处停下。丝丝缕缕的信息素穿透沉闷的空气，萦绕在红热的腺体周围，缓慢又小心地抚慰。
而信息素的主人没生得安抚中的半分柔情，嘴巴像淬了毒的冷兵器：“傻会传染。”
闻觉支起一个勉强的笑，哄着自己将变硬的拳头松开，闻昭看了就笑，牵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问他心怎么这么小，连四个字都装不下。
抓住机会的闻觉反将一军：“因为我的心里都是你，其他什么都装不下了。”
闻昭缠他手的动作停了一拍，踩着话的边缘不动声色地往外绕：“装不下的话，冰箱里最后一个可颂拿去喂咖喱。”
“你敢！”
“怎么不敢。”
闻觉往闻昭怀里钻，咬牙切齿的：“你就是个坏蛋。”
“啊，”闻昭拖腔带调，故意堵他的话，“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我是鸡妈妈。”
“……”
睡觉！睡觉了！
今晚再和闻昭说话我就是狗！
闻昭留在P市的决定简直是魔法，闻觉的烧热一天就完全好了，他测完体温从床上起来，蹦蹦跳跳跑去卫生间洗漱，半响都不见人出来。
“叩叩——”
闻昭敲门。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响，闻觉的声音掩在瓶瓶罐罐的碰撞下：“等一下，我在刷牙。”
闻昭不知道什么牙齿要刷三十分钟，等人打开门，看到新拆开的一排牙膏才了然。闻觉抿起唇：“我试了一下，柚子青提的味道最好。”
随后他的视线开始游离，是害羞的前兆：“……嗯，你要不要，也试——”
脸颊被两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托住，闻觉剩下的话被迫吞了回去。唇瓣上柔软的触感是美味的酒，只堪堪碰上，摄入一滴就叫人醉得彻底。
柚子青提的味道在唇齿间开出一朵朵清新的花，闻昭吮吸着两片薄薄的唇，随后含住，一下一下用舌尖舔舐。闻觉受不住这样的撩拨，身体软得往下滑，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发烧，心跳好快，身体好热。
闻昭眼疾手快地将人托住，右手紧紧锢着他的腰，带着人往自己身上贴，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抬起闻觉的手腕往上，挂住自己的肩：“站稳。”
鼻息交错，闻觉被亲得意识不清，朦胧睁眼对上闻昭灼热的目光，发现一双藏在氤氲暧昧中的浅色瞳孔。
他忽然想起曾经在练习册边角看到的科普知识——某些拥有深色虹膜的人在强逆光下瞳孔会被刺激收缩，导致虹膜出现纹理折射，产生“浅色瞳孔”的假象。
闻觉心脏陡然震颤，原来他也可以是让闻昭瞳孔变浅的强逆光，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张嘴。”闻昭抚着闻觉的喉结，提醒他换气。闻觉听话地张开嘴，空气连同闻昭的舌尖一同钻了进来。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闻昭没管，继续去勾闻觉的舌尖。短暂的停歇之后手机再次振动，闻觉趴在闻昭的肩上喘气：“你接吧。”
“闻昭。”薛澈的声音很小，“我现在在去欧洲的飞机上，我爸爸让我来陪你过易感期。”
闻昭厌烦地啧了一声，薛澈立马道：“不用你说，我也觉得他疯了。他甚至都没有和我商量就买好了机票，一路让保镖守着我，直到上飞机我才有机会给你打电话。”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湿润的触感落在颈项上，闻觉含住闻昭的喉结，用牙齿很轻地磨。闻昭克制住心底的冲动，抵住那双耸起的肩膀，用眼神警告他停下动作。
“可能要麻烦你帮我订酒店，我订的话爸爸会查到。你现在和你哥哥住在一块吗？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和你哥哥见一面，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闻昭的警告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闻觉反而变本加厉，慢慢吮，细细嘬，一只手大胆地从衣摆里伸进去，刮蹭闻昭的腰窝。
“你到了再联系我。”
结束通话，闻昭将手机扔到一边，抓住闻觉乱动的手，问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想要你专心的意思。”
闻昭叫闻觉把眼睛闭上，在嚣张的吻中夺回主动权，两人难舍难分地往主卧走，双双跌倒在床时闻觉伸手把灯关了。
往事重演，闻觉攥着枕头的边角，如同困在水缸里的金鱼般小口小口吐着气。
那条漂亮的尾巴在水里摆出好看的弧度，水波从腹下的鳞片往外延，游丝一般捆住闻昭骨节分明的手，时而紧，时而松，荡出一圈白色的涟漪。
再抬头，闻觉的嘴唇已经成了染上糖霜的苹果糖，诱着人俯身含咬，待糖衣融化开，更甜腻的话从里头滚落出来：“我也可以陪你度过易感期。”
Alpha用漂亮的尾巴拍打着搁浅的船只，试图做掌控方向的舵手，以此卷起更猛烈的浪花：“你教的，我都学会了，我应该会做的比你更好。”
“要验收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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