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闻昭换下一身的湿衣服,收到宋时安的简讯。
[宋时安:我去!你要和薛澈办订婚宴了啊?真的假的???]
[宋时安: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有的人上大学了才能谈恋爱,有的人还没上大学就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
[宋时安:记得多给我留几包喜糖!!!]
最后两个字莫名扎眼,闻昭给宋时安回了个电话,问他从哪里听到的消息。Omega说:“家里的佣人们在楼下吃下午茶,我在楼上偷听到的,喂,怎么感觉你这个当事人不知情呢,我不会听错了吧,应该不会吧,我吃瓜的时候耳朵很尖……”
手机振了一下,是闻觉发来的视讯,闻昭随便两句话将宋时安应付过去,走去床边坐下接通。
Alpha笑得很开心,说今天早上没有工作,可以和你打久一点的视频。一张一合的嘴巴在叫出名字的瞬间停住,闻觉的目光变得灼热:“你是在我的公寓里吗?”
“嗯,”闻昭将镜头往上移了一点,“下了很大的雨,所以就没有回去。”
闻觉连忙问他有没有淋湿,得到答案后开始唠叨:“冲完澡要记得把头发吹干,这个天气很容易生病的,每次都不放在心上,懒死你算了。”
闻昭的视线游离在屏幕边缘,他盯着被镜头框住的脸,很迟缓地解释:“本来是要吹的,你打了电话来。”
“吼——”
大洋彼岸地人夸张地叹了一声,语气不满:“所以是我电话打得不赶巧了?”
“没有。”皱巴巴的心被闻觉跳脱的语言熨平,闻昭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屏幕上闻觉脸颊的位置蹭了蹭:“现在很热,不会感冒,通完电话再去吹。”
“通完电话你的头发都已经干了,哪还用得着吹?”闻觉催促,“你现在去吹,我在这里等你。”
闻昭不动。
闻觉耐着性子哄:“你听话,去吹干好不好,我会给你奖励的。”
于是闻昭将手机放下,拿出柜子里的吹风机,将风力调到最高一级,几下把头发吹干。
两张脸再度出现在同一个屏幕里时闻觉笑了一声,他摸到墙上的开关,将窗帘合上,房内顿时暗下来,只留床头一盏昏暗的睡眠灯。
“现在我这边天也黑了,和首都一样。”
闻觉的脸被很浅的灰色吞得朦胧,他盯着闻昭的脸看了很久,等看够了才想起问学籍的事情,说想见他。
“我的信息被系统误删了,需要几天时间重新录入,录入之后才能进行人脸识别,”闻昭编了一半的谎让他安心,“工作人员说是户籍的原因,之前没办完全。”
闻觉撇撇嘴,抱怨道:“怎么这么麻烦,不能一键录入吗?”
“等你当上教育部部长或许可以。”
闻昭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闻觉却精准地从他的尾音里捕捉到一股低气压:“感觉你有点不高兴,因为什么?”
Alpha柔和的态度叫人束手无策:“可以和我说说吗?”
因为什么?
闻昭想到了很多理由,可以说的不可以说的……因为江既砚的突然出现,因为闻昱明的妄自尊大,因为薛廷原的唯利是图,又或者是因为首都骤然落下的暴雨。
但这些都不是最真实的。
很久之后想起今天,闻昭诚实地将这种情绪概括为不舍,他在为未来某一天的离开提前感到不舍。
闻觉的眼神宛若山间温泉,轻轻柔柔地将人裹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扬了扬唇,用玩笑却温和的语气猜测:“是不是想我了。”
手机被放在枕边,前置镜头照出顶上的灯,闻昭卷了卷被子,将空调打高两度:“可能吧。”
模棱两可的文字和肯定的语气,闻觉学着他的姿势躺下来,把手机架在床边,照出自己的脸:“我也很想你。”
雨点打在玻璃窗上,滑落时滚出的细线像泪痕,闻觉侧过身,将正脸暴露在镜头前:“你喷一点香水吧,喷在手心和被子上。”
那瓶和闻觉信息素同样味道的香水被闻昭带了回来,他起身从包里拿出来,在要求的地方喷上,喷完又放了回去,藏在最里面的夹层,拉上两道拉链。
两人以相同的姿势躺在床上,闻觉的声音隐匿在雨声中,闻昭在他重复第二遍时才听清内容:“你把顶灯关了。”
闻昭听话照做,“嗒”一声,房间顿时暗下来,只剩下手机透出来的微弱光芒。
感官存在自动调节机制,失去视觉时听觉会变得敏锐,闻昭听到蹭过被子的窸窣声,听到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听到闻觉兴奋而颤抖的嗓音。
“我放了信息素,你闻到我的味道了吗?”
闻昭的声音被磨得暗哑:“闻到了。”
“好,”闻觉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右手从被子边缘伸进去,“现在是奖励时间。”
“我会按你说的做。”
“挞挞。”
游戏的主动权被轻易地让出来,闻昭成了指导的教练。他慢吞吞地吐了一口气,视线扫过空调上的显示灯,数字是心跳频率的五分之一。
玩家准备,游戏开始。
是一张全景地图,闻觉凭借惯性思维往前走,被一株树莓丛拦住脚,他蹲下来,很谨慎地顺着叶片往里探,怕被尖刺勾住皮肤。
电流声将闻昭的声音混得很沙,听起来很有磁性:“去碰一下。”
闻觉抿唇将叶片拨开,藏在里面的莓果露出来,暗红的颜色被氧化成很漂亮的粉,他伸手覆上去,柔软的触感填满指尖。
“然后呢。”不熟悉游戏的闻觉有些愣地停住,等待闻昭的教学提示。
莓果外面有一层白霜,闻昭闭上眼回忆在记忆中存过档的画面,指导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拇指和食指分别放在最长直径的两端,捏一下。”
闻觉很乖地照做,将这个动作重复上十遍,余光瞥见被叶片挡住的另一颗粉色,他呼出一口气,问:“旁边还有…”
手心碰上那片滑腻的白,闻觉无师自通地把那处揉软,再用指尖将树莓夹住扯了出来,随后继续仿照刚才的做法将外面的白霜抹去,袒露出原始的红粉色。
“有点痛。”
闻昭听到闻觉哼气的声音:“不许停。”
命令一般的语气让闻觉无法反驳,他偷偷放了些力气,将两颗净去白霜的树莓放在手心,改用很轻的力道蹭,任由那圆物滚来滚去,将顶端的萼片剥落下来。
树莓丛被踏出一条路,闻觉跟随闻昭的指示继续往前,沿着一条长长的坡往下走,几颗滚落的石头绊住他,挡住前面的路。
脑神经敏锐地嗅到危险气息,闻觉心生退却,沿着原路返回的念头在逐渐沉重的呼吸中暴露,闻昭没有丝毫的怜惜,一字一句道:“继续。”
指尖沿着往下,闻觉听到振动翅膀的声音,他抬起眼,薄薄的手腕变成坚硬的树干,供从远处而来的飞鸟栖息。
昏暗的环境是捕获前的陷阱,闻觉伸出手抚摸上羽毛,指尖很轻地点上,从头顺到尾,一丝气都不敢泄出来。
真是要了命了。
闻昭并不打算轻易放过闻觉,窒息感是这场游戏的兴奋剂,Alpha冷峻的表情像北极的冰川,闻觉侧头扫了一眼漆黑的屏幕,想象里面那人的眼尾是不是和他一样红。
“握住,叫出来。”
缺乏经验的闻觉被哄骗着哼了一声,他难受地挺动,生涩地学着闻昭之前的动作,心脏都快跳到喉口。
“我做不好……”
始终掌控不好节奏的闻觉敛下眼,自责地想要放弃。
为什么他玩游戏总是输?
都怪闻昭。
所有指责被闻昭照单全收,他喉结滚了滚,夸道:“你可以做得很好。”
闻觉迷失在一句句真挚的夸奖中,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气流从唇角滑进去,在温热的身体里滚上一圈后黏腻地溢出来,像音符一样跳跃。
他忽然就想听钢琴曲,想看闻昭弹钢琴。
“可以。”
冷静的面具被撕下一半,闻昭轻车熟路地抚上琴键,指尖跳跃着旋转,振出一首又一首好听的曲子,激烈得闻觉几乎要招架不住。
“我,不舒服。”
闻觉意识不清地说起违心话。
“不,你做得很好,”闻昭更快地弹奏起来,“你很舒服。”
闻觉被迫承受着,嘴巴被牙齿咬得很红,快.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往上涨,他不堪其重,再度将眼睛蒙住,听电话里的声音,机械地照做,没有一点自主意识。
“我的心跳得好快,你也一样吗?”理智在手环的提示音中渐渐回笼,闻觉在间隙中固执地问。
而后他听到闻昭的声音,是肯定的答案。
“不准咬自己。”
转音来得很急,闻觉张开嘴巴,急促的吐息将飞鸟吓走,他奔跑着去抓,修长的指尖堪堪够住时落了个空,张开的翅膀顷刻间化成白色烟雾,袅袅上升,再淅淅沥沥地落下。
数万公里外的闻觉淋到了首都的暴雨。
真好,他和闻昭一起淋湿了,这场你来我往的游戏不会结束,他们没有分开,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我好像闻到了你的味道,信息素的味道。”短暂的沉默后闻觉陈述。
闻昭明了他的意思,如愿说出闻觉想听的话:“我身上也全是你的味道,闻觉。”
闻觉终于缓过劲,坦然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说话时又觉得羞涩,但他还是说完了:“所以不要因为想我而情绪低落,我会陪着你,我正在陪着你。”
需要陪伴的从来都不是闻觉一个人。
“你很少和我说你的想法,这很少的一部分里面大多数都是让我高兴的事情,但不是一定要这样,”闻觉有些语无伦次,“开心的不开心的,高兴的不高兴的,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听的。”
“只要你说,我就愿意听。”
闻昭看着天花板,心脏被反复拉扯撕裂出一道无法拼合的痕迹。
电话那头的人浑然不觉,他漂亮的眼睛望过来,里面藏着对未言约定的窃喜,纯真而无辜的模样像永远不会蒙上灰尘的宝石。
“下一个雨天,我们见面好不好,我给你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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