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楚知默总能在后宫偶遇到候着她,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妃子,
不是琴音绵绵,就是长袖善舞。
一次两次她还觉得有新意,但次数一多,难免有些头疼。
原本只有三个妃子时,她一个月能多抽出几次每个人都去看看,但现在人数一多,她就有些顾不过来了。
尤其是刚入宫着急争宠的新人,真是到处都能被堵到,御书房外的糕点茶水就没有停过。
赵齐端着牌子过来时,楚知默远远瞥到头就疼,“拿走拿走,今晚让朕歇歇。”
昨晚她去了新封的薛昭仪处,薛昭仪风姿绰约媚骨天成,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别说灌她酒让她昏睡过去,楚知默差点没让她给灌了酒。
一想到昨晚的鸡飞狗跳,楚知默觉得她的头更疼了。
赵齐被她这幅嫌弃的表情搞得哭笑不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帝王对踏入后宫如此排斥。
“陛下,这位,今晚你必须要去看看了。”
楚知默皱着眉瞥过去,便看到了昭妃的牌子,这才想起来,这位是摄政王的人。
比起其他人,昭妃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到现在为止也没来献过殷勤。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她这哪是皇帝,分明就是青楼楚馆里的小倌,伺候人的命儿。
楚知默到时,沈望舒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等候着,她没有像其他的妃子梳洗打扮,反而不卑不亢地跪在那里。
望着她清冷的眉眼,楚知默心道,这还是位冰美人。
屏退众人后,楚知默熟练地上前想要像人扶起,去见沈望舒俯下身去,重重地磕了头,
这一礼吓了楚知默一大跳,“爱妃这是何意?快起来吧。”
谁知沈望舒直起了身子但并没有起来,发髻微乱但神情坚定,带着不易察觉的决绝,
“裴氏一族虽势单力薄,但裴太后深居后宫地位无人能及,摄政王手握平北狄之功把持朝野,二人野心昭然若揭,”
“丞相权柄在握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他们仅为一己私欲,各树朋党明枪暗箭不休,不顾朝野荒废,民生凋敝,是以狼子野心之徒。”
沈望舒身形孤峭,脖颈修长背薄如纸,楚知默站着低头望过去时,
她低垂的眼睫挡住了她大半眼睛,却没有遮住她眸底藏锋。
紧绷的背脊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紧张和不安,映入楚知默的眼中,
而她无声地望着跪在地上,不卑不亢说着惊世骇俗之语的妃子。
“先帝驾崩,无权无势的四皇子临危受命,任人摆布,
工部贪腐,兵部枉法,却在摄政王和丞相的羽翼下安然无恙,可自摄政王回京后,工部被查兵部被抄,摄政王和丞相相互攀咬,损兵折将,
可转眼又被监察司压了一头,若仔细想来,算来,得益者只有一人,”
楚知默在沈望舒说道工部和兵部时,就已经坐下了,面上依旧是那副和善,但善意早已不达眼底,
她探究打量着眼前之人,静静听着她剖析。
“民女大胆猜测,得益之人是陛下。”
寝殿一时安静了下来,不可言说的寂静将沈望舒裹挟着,此刻她望着不远处的龙袍心跳如雷,
身体就像飘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却也够不到地,
她能感受到一股似刀子般的审视落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咬着牙继续说道,
“民女入宫以来,观陛下为君仁善,待后宫众人一视同仁,便知陛下是位明君···”
“哼,”
楚知默的冷笑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沈望舒,沈望舒的心一沉,入赘谷底,心道,完了。
望着眼尾泛红流露出绝望的昭妃,楚知默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眉头紧锁,“这声明君朕可担不起。”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中州刺史之女,这位就是摄政王非要送进宫中的女子,
若她说的这些都是裴寂也教她的,那也就是说她的计划就已经暴露了。
那送人进来是做什么,杀她?如果只是单单为了杀她何必这么麻烦?
还能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太子之位?可宸妃之子年纪尚小,现在杀了她,再杀了宸妃,太后垂帘听政,朝野最后不还是他裴寂也的?
搞这一出是为什么?
楚知默的背后发凉,冷意顺着脖颈一路攀爬到后脑,拽得她头皮发麻。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两年筹谋这么快就暴露了?
指尖的寒意蔓延到玉佩上,她从未如此慌张,
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小心?若这一切因她毁于一旦,那太子的罪名永无昭雪之日。
不对,
冷静下来,她确信她做到了极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不会这么快惹人怀疑,楚知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可哪怕面色不改,总归心慌了。
“陛下,臣女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沈望舒的话将她拉回了神,也就是这句话让楚知默镇定了下来,
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她决不能退缩。
“交易?”楚知默挑眉,
沈望舒带着赴死地决心全盘托出,
“臣女的父亲宠妾灭妻,臣女自幼在家中继母受尽蹉跎,这次入宫选秀的机会是臣女抢过来的,”
“臣女想要争一争,争个是非对错,争一个能由臣女自己做主的命。”
她说的情真意切字字诛血,反而把楚知默弄得有些犹疑。
“若朕没记错,你是摄政王送进来的。”
沈望舒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继续解释道,
“是,但本应该被送进宫的是我的庶妹,”说道庶妹两个字,沈望舒带着恨意将这两个字咬的重,
“不,应该说进宫的本应该是中州刺史的嫡女,我的母亲被他们害死后,
沈大人便扶妾为妻,扶庶为嫡,他们舍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进宫,所以,臣女便抢过了这个机会,入了宫。”
突然,楚知默薄唇微启,齿尖辗转出一声轻哧,这可有意思了,
丞相送来了一位愉妃,说她对自己情真意切,满怀爱意,
摄政王送来了一位昭妃,说她要与自己合作,为她自己争一个命。
楚知默脑海中将最近收来的情报,过了一遍又一遍,并没有看出丞相和摄政王有何异变。
选秀之前,她不是没想过,怎么应对他们送进来监视,或是要暗杀自己的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若说信,两个她都不信。
一时还真分不出她们两个谁的手段更高明。
“你说交易,你的筹码是什么?”
见有望,沈望舒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入宫前,臣女曾见过摄政王一面,他曾与臣女说过,若有需要,会派人与我联系。
可同样,若摄政王有异动,臣女必将第一时间得知,也会知道他下步棋该如何走,陛下即可早做应对。”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明棋,若沈望舒真是裴寂也的手中棋,那这一步走的好,
真真假假比遮遮掩掩来的有用也迷惑得多。
若沈望舒可信,那这将是会在绝境中的妙手。
真是有意思,这合作,楚知默还不得不答应,毕竟她不能真的杀了沈望舒和裴寂也撕破脸,
沈望舒绝不容小觑。
思及此,楚知默勾起唇走到沈望舒身边,在她怔愣的目光中伸出了手,“爱妃,起来吧。”
沈望舒知道这事儿成了,胸膛里的心炽热地跳动着,回握住了楚知默的手,“谢陛下,臣女自当···”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楚知默打断了,“朕的昭妃该如何自称?”
沈望舒了然,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臣妾自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竖日,楚知默打发赵齐将后宫金印送去给沈望舒。
赵齐没想到她真的会把管理后宫之权交给沈望舒,“陛下这是信了昭妃娘娘?”
信?
楚知默挑眉说道,“现在说信为时尚早,就算她所说皆是真话,又如何能作证她会真的为朕所用,”
“人心易变,谁都说不准,”
既然她是摄政王送进来的,要不了多久太后就会帮她争一争这后宫之主,
与其到时候搅得后宫不得安宁,不如让他们得偿所愿,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道理赵齐都懂,可他还是不放心,“太后本就举足轻重,若是再来个昭妃娘娘,二人若真在后宫联手,陛下怕是不好应对。”
“何不如一开始就将这金印,送到愉妃娘娘手中,看她们两虎相争,咱们从中得利。”
说实话,这条路楚知默不是没想过,但这个渔翁可不是这么好做的,
且不说有太后在,愉妃能不能担得起来,若是她们真的争起来了,她能不能应对的了都是问题。
“到时候他们真斗得鸡犬不惊,朕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你也得心疼心疼朕不是。”
赵齐知道她意已决便不再多嘴去干活了。
“影三,”
声落,影三从暗处现身,“陛下。”
“沈望舒所说之事,你们可查清了?”
影三点头,“基本与她所说无异。”
楚知默点头,她猜的不错,沈望舒的身份便是真,那什么是假,有没有假,便是他们要查清楚的了。
“影卫中应该还有女孩子吧?派个心细的影卫去帮朕看住沈望舒。”
影三应下,
沈望舒,孟南湘,
水中月,雾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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