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走之前不忘从餐桌上捞一份早餐。再不吃点东西他快饿死了。
喝到凌晨三点半的后果就是今天起太晚,一睁眼快九点。问他朝哥在哪儿?人回复六点就到榕村了。
绝了!他朝哥真变态,起得比踏马榕村的公鸡还早。
兄弟既然这么努力,他也不能太懒散,早餐没吃就开着车赶回榕村。到了店里,发现木门锁着,人压根儿没回咖啡店!?
仅用零秒,就猜到起得比鸡早的哥儿们去了哪里。
“早餐你买的吧。”陈川咬着包子问。
“我若说不是,”秦朝斜眼看他,见他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哂笑说:“你能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
陈川觉得他朝哥讲话像吃了火药,开口就对着他不客气地喷。
你谦谦君子的教养呢?他腹诽。
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位假君子,陈川咬着包子木了两秒后嬉皮笑脸道:“那必然不能。但我知道肯定是你买的。你嘛,急于在某人面前表现……”
“闭嘴。”秦朝懒得理他,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陈川觉得他朝哥这个心虚的表情真逗,又咬了一大口包子,朝前面步伐矫健的学霸看了一眼,挤眉弄眼说:“起那么早就为了给人买早餐,人现在还不理你。啧啧……”
啧了一半。
手空了。
秦朝把他手里的早餐袋夺了过去,并作势扔掉:“废话真多。”
陈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伸手去抢,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卖惨:“酒喝多了,胃还难受着呢。哥你别搞我。”
“我让你喝多的吗?”秦朝不吃他那套,往垃圾桶那边走了两步。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陈川认怂,“我不乱说了。”
秦朝顿了一下,把早餐扔还给他,手落回裤兜,走在前面问:“怎么找到宋小夕家的?”
“问人的呗。”陈川可能真的饿急了,三两口一个包子,含糊道:“不是我吹,这村子里认识你的一定也认识我,但认识我的不一定认识你。”
“哪来的自信?”秦朝看他。
“当然是源于我长得帅,讨人喜欢,”陈川得意道:“走在路上,随便一打听就有人就跟我说了。”
秦朝:“……”他真是多余一问。不过见陈川那狼吞虎咽样儿,还是摇着头提醒了一句:“胃不舒服就别吃那么急。”
“行,知道了。”陈川应。
宋夕走在前面,与他俩隔着几步的距离,听到陈川那句“我长得帅讨人喜欢”后,白着眼哼笑一声。她心想,村子里的人确实都认识你陈大帅哥,因为你已经在我们村臭名昭著了。
在今天之前,秦朝并不知道自己的听力有那么好,反正他就是听到了宋夕的那声笑。眉梢轻轻一抬,两只脚不受控制地跟过去。但没走几步,被他兄弟拽住。
秦朝撇向抓着他手臂的蹄子,眼皮淡淡往下落,撂了两字:“放手。”
“那么急干什么,”陈川把手里已经空掉的袋子扔到路边的垃圾桶,另一只手拽着他朝哥的胳膊不松开,“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秦朝抽回胳膊,等了他几秒。
“昨晚不是让你来酒吧接我么,为什么没来?”陈川翻着昨晚的旧账,“你不够义气了啊。”
“就这事?”秦朝觉得刚才那几秒纯属浪费,“你是不是太闲了。”
“什么叫就这事?你忘了以前你喝醉……”
“走的时候叫你一起走,你自己贪杯。现在怪我?”
“那不是有漂亮妹子舍不得我离开嘛。”陈川臭不要脸道。眼睛在前方人身上看了几秒后咕噜转了两下,补了句:“再说了,你当时还要送周璃,我方便跟过去?”
“……”
仿佛提到不可说的字眼,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
走在前面的宋夕在短暂的沉默里确定了周璃就是秦朝电话里的女生。
她提了提手上的电脑包,本来与身后二人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几秒的时间,变成隔了大概十步。微弯的唇线也悄无声息地抿直。
仅从背影,秦朝就知道还没哄好的女孩更生气了。他收回视线,抡了陈川一胳膊,警告:“能不能少自作聪明。”
陈川正嘻嘻笑呢,一听这话,笑容垮了回去,捂着胳膊说:“我看你俩那拧巴样儿,我跟着急。我好心办坏事了?”
“你不懂。”秦朝皱着眉说。
“我确实不懂,我以为有什么话说开就行。那,你不说她不说,误会不就越来越多……”陈川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咕哝:“朝哥,对不起啊。”
秦朝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陈川说。他只是觉得宋夕刚回来,他不能那么急。一急,人可能又……
又消失了。
不过陈川有一点没说错。
谁都不说,误会只会更多。便是试探,也得有个度。
“算了。”秦朝拍了拍陈川的胳膊,叹道:“你的自作聪明就当加速剂了。”
虽然这安慰有点莫名其妙,但多多少少让陈川的内疚少了点,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扯笑:“就这一次,下回你求我做助攻我都不答应。”
“蹬鼻子上脸,”秦朝瞪他,“我还得谢谢你?”
“嗐,这就不用了,跟兄弟客气什么,”陈川话赶话地真蹬上了,“但你也别冷脸瞪我了,赶紧追上去吧。”
“……”
追?他倒是想追,就怕人家不想见他。秦朝垂着眼睑又叹了一声。
陈川一见他朝哥这样就觉得稀奇。虽然再癫狂失态的样子他也见过,但还是觉得稀奇。
可能平日的秦朝太过稳重理智,做什么都风轻云淡,跟个假人似的,所以眼前这个明显透露出紧张无奈的朝哥就显得……
太稀有了。
稀有到陈川想敲锣打鼓奔走相告:“嘿,乡亲们,我朝哥又反常了,多好玩啊。他反常的时候还挺像个活人。走过路过别错过,都来看看!”
艺术生陈川想象力发散捂着嘴偷偷乐时,达斯科这个忠诚的小舔狗却担心得围着秦朝的小腿一直叫。不过他的叫声没能引起两个爹注意,倒引来了别的生物。
“好可爱的小狗啊啊啊!”
一道年轻的女声由远及近,像是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不是错觉。几秒后,两个爹眼前多了几个学生。
看出是学生,是因为这几人穿着校服,还是陵县一中的校服。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招呼也不打就要对达斯科动手。
达斯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往秦朝身后躲,秦朝则瞥向陈川:“怎么回事?”
陈川也正看着他,并摆了摆手:“不是我叫来的,我还想问你呢。”说着视线又转向那几个学生,摆出封建老学长气势:“喂喂喂别乱摸。你们几个来这干什么?今天不是周四么,逃课了?胆子不小啊!”
逃不逃课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几个学生对他这副说教姿态有些不满,彼此看了一眼。
但可能是因为陈川的寸头,还有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凶的英气脸,让本来冲在前面想摸达斯科的女生退到了后面,她还顺手推了一个短发女生到前面:“莫雨,你……你来说。”
那叫莫雨的短发女生看起来胆子确实更大一些,目光不惧陈川,在他脸上停了几秒,而后移向秦朝,嗲嗲问:“帅哥哥,你们是来这边玩的么?”
突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不知道几岁的女孩这么喊,秦朝觉得有些好笑。他扯了下唇角,拽过陈川挡在身前:“不知道,有事问这位哥哥。”
“??”这种问题你都能睁着眼说不知道?
陈川无语了两秒后,点了下头:“没错,他不知道,有事问我吧。你刚才问什么?”
莫雨看得出来帅哥哥不太想理她,但不死心,依然盯着秦朝,说:“可我就想问帅哥哥你。”
陈川乐了,递给秦朝一个兄弟你魅力不减当年的眼神,学着小女孩的嗲音说:“可人家就是想问帅哥哥你嘛,怎么办呢~~~”
“……”猛男撒娇真可怕。
一行人被他恶心得直搓胳膊。
秦朝忍着揍陈川的冲动,朝前方的宋夕看了一眼后又拽了他一把,低语:“少犯贱,交给你了。”
陈川见他要走,点头:“行。”随即笑着问学妹:“干嘛非问他,问我不行?”
“你没他帅啊。”莫雨想也不想便道。
“哈???”陈川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这张脸,一听这话,讥笑着说:“小丫头你眼睛长得挺水灵,但跟瞎了有什么区别……”
秦朝没心情和这群小朋友玩,全都扔给了陈川。
他个高腿长,真要追人,几步便跟上了。走到宋夕身边后,见她绷着一张脸,心里不由得犯怵。两只手虽然插在裤兜,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全是汗。
他静静看着她,并肩走了几步后,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身旁的女孩之前说的新型锻炼方式——
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
他悄悄地在裤兜里做了几下,几秒后,低着头笑出了声。
……好傻啊。
宋夕不明白这人怎么笑得出来的。她停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秦朝可不好意思说出刚才的举动,他抽出一只手,挠了下鼻梁,低声道:“我就是在想,你一个人走这么快,待会儿进得去吗?”
“……”宋夕更不想和他说话了,撇过脸去。
秦朝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她都不会开心,偏着头看她,身子也跟着俯低,叹了一声:“不要生气了。”
“我有什么气可生。”宋夕抿了下唇,还是回了他一句。
就这一句,秦朝不想顾忌那么多了,一骨碌地把话全说了:“昨天给我打电话的女生叫周璃。她的父母和我爸妈生意上有些合作,劳动节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到我们这边来玩,说要看看我的咖啡店。假期结束后我爸妈和她爸妈都回了申城,但她还留在这边多玩了几天。昨晚她要回申城,我就回去送了她一程。”
宋夕从没有听秦朝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不由得愣在原地,黑溜溜的眼珠也跟着晃啊晃的。
虽然没等到她一句问话,秦朝还是敏感地补充了一句:“这几天周璃一直住在酒店,不在我家住。”
听到这里,宋夕咬了下唇,咕哝:“你强调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秦朝盯着她垂落的眼睫,语气缓缓:“就是觉得,应该要强调下。”
“……”
宋夕挺不想承认她心里的气愤因为他的那句强调少了很多。不仅如此,还平添了几丝愉悦。她抿了抿唇,很装地“哦”了一声,并轻声问了句:“那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你?”
“嗯。”秦朝没否认,“她确实跟我这么说过。”
“……”
宋夕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荡地承认,心头那点愉悦在这声答复后又消失了,八字魔咒随即来到耳边。……真烦啊。
她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很想回南城。
早知道不回来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她僵住了。
哎……
她遇事就躲的臭毛病,又犯了。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拎着包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内心好一会儿天人交战后蹦出一句:“那你呢?”
“我什么?”像是一直在等她的回应,秦朝接得很快。而他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又靠近了一些,脚尖几乎顶着她的脚尖,目光细密地落在她的半边侧脸。
宋夕觉得自己的视野被遮了大半,秦朝身上那股清凉的香味也在迅速席卷她的五官,她挺受不了这个过于亲密的距离,耳廓又不受控地发烫。
“我喜不喜欢她?”
随着秦朝这句话的落下,宋夕再听不见除了他以外的声音,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秦朝低低笑了,视线移到她已经红透的耳廓。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捏捏,但,最终还是落回了裤兜。“宋小夕,你想知道的话,是不是应该看着我?”
这话有着莫名的诱引力,宋夕抬起眸子看向他,只见眼前人弯着眉眼,清俊的容颜与身后攀附着忍冬花的榕树融为一体。
一瞬间,宋夕仿若看到昔年在树下执笔练字的少年。俊肃的眉眼只在唤了她的名字后,变得缱绻柔情。
她想,她已经不需要秦朝的回答了。这一刻,她比谁都清楚,他的答案是什么。因为那双只有她的眼睛,已经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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