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走到秦朝身边，看了眼他手里的电脑包，嬉皮笑脸道：“又给人做提包小弟了。”
“纠正一下。”秦朝严肃道。
“什么？”陈川问，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是小哥，”秦朝说，“我比宋小夕大几个小时。”
“……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陈川真受不了他朝哥那副不值钱样儿，翻了个白眼，“哥你可真是给我们男的长脸啊。真有出息。”
“谢谢。”秦朝收下他的“夸赞”，微笑说：“羡慕我的话，可以向我学习，别整天流连花丛。”
陈川：“……”
学个屁，他才二十来岁，还没玩够呢。
但这话陈川不会说出来，他知道秦朝不喜欢听。
两人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陈川又忍不住找话：“你家学霸跟那群小屁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拉客。”秦朝说。
“拉客？！”陈川的惊诧刚结束，就见学霸朝他招了招手。他懵了一瞬，指了指自己，口型问：“找我？”
学霸点了点头。
陈川又懵着看向秦朝：“她找我？怎么不是找你？”
“找你肯定有找你的原因，”秦朝推了他一把，“赶紧过去。”
“你不会吃醋吧。”陈川走了两步，回头看他：“可不是我主动的，别迁怒我。”
“不会，”秦朝淡淡笑，“你还构不成威胁。”
“……草。”
陈川一脸无语地走了过去，看到那几个不听话的高中生后又没了好脸色：“什么事？”
“学弟学妹们想去咖啡店看看。”宋夕解释，“你不是能拉出动漫角色嘛，能不能给她……”
“你让我给小炮仗拉一个？”陈川指着莫雨喊。
莫名被起了个难听外号的莫雨气得脸都红了，不甘示弱喊回去：“寸头哥，你是不是不会拉？”
“不会？”陈川冷笑，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听到“寸头哥加不会”之后黑成锅底。他手插着兜，眯着眼说：“小丫头，我警告你三点。一，不要叫我寸头哥。二，少激我。三……走吧。”
“……”他话说完，一行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宋夕。刚才陈川的架势，她真怕他说“三，你们都滚吧”。
不过被他三连警告的莫雨气仍然没消。她狠狠瞪着已经走开的陈川，想怼回去，被同行的伙伴拉了拉：“小雨，你别跟学长吵了。”
“是我想吵吗？”莫雨冷着脸说：“你看他什么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陈川回头看她，扯笑：“我就这态度。你爱去去，不去……”
“行了。”还得秦朝出马，不然没人治得了陈川。他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川的肩，说：“你的脾气能不能收着点，跟小朋友计较什么。”
“我是为了他们好。”陈川反驳。
“心意是好的，但表达方式也很重要。”秦朝抬了抬下巴，手上也用了点力：“先去店里吧。”
陈川感觉自己肩膀被捏得森疼，敢怒不敢言，苦着脸说：“行行行，进去进去。”
宋夕跟在后面，看到秦朝的动作后低头笑了一声。等陈川带着几个高中生走远了一些，她才走过去说：“我发现只有你能降得住小霸王。”
“因为他打不过我。”秦朝看着她说，身子不自觉地靠近些许，“哪天他打得过我了，就会让我叫他哥了。”
“你俩打过？”宋夕感觉到手臂处传来一股温热，没有躲开。
“打过。”秦朝说。
“还真打过啊。”宋夕有些惊讶：“为了什么打？”
“打他还需要理由？”秦朝笑了笑，“他那么混蛋。”
“有道理。”宋夕也笑了，看了眼前面的小霸王，低声说：“其实吧，我一直觉得，陈川活这么大没被打死是个奇迹。”
“噗，”秦朝笑着点头，“好像是这样。”
他俩正拿陈川打趣，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好漂亮啊！”
宋夕踮脚看了眼。
那几个学生已经走到鲜花簇簇的小路。
“秦老板，”宋夕收回视线，看向秦朝，说：“赶快过去招待客人吧。”
有那么一瞬间秦朝非常想牵着宋夕，手也抬了起来，可眼前的姑娘却已经跑开了。他伸出去的手转了个弯绕到脑后，抓了抓头发，回了句：“来了。”
两人赶过去时，几个高中生仍然呆愣愣地站在花路上。
对比他们的反应，宋夕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还算淡定，她顶多觉得自己像龙猫里的小梅，并没有傻着一张脸反复强调“好美”“好漂亮”“好好看”。
莫雨感叹了数十句好美后拿出了手机，激动道：“不行，我要先拍几张照。这里好适合出片。方子瑜，你帮我拍。”
“先进去吧。”同行的男同学说：“别顾着玩，忘记了我们今天来的任务。”
“何枫你能不能别扫兴。”莫雨怼那位男同学，“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了正事！来，子瑜，帮我拍好看点。”
“随便你吧。”那叫何枫的男同学懒得劝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一个人先往咖啡店走，到了木门前发现门还锁着，眉头直接蹙起，心里纳闷怎么没一个靠谱的，早知道不跟过来了。这么想着，他又打算往回走，一回头刚好看见宋夕走了过来，他的脚步顿住，傻傻地喊了一声：“学姐。”
宋夕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声“学姐”逗笑，弯着唇说：“你好学弟。你等一下哈。”
“好……没事……我……”何枫同学突然结巴了起来，“我不急。”
秦朝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一抹极淡的笑，一边开锁，一边问他：“高几？”
何枫觉得眼前这位学长问话虽然不像寸头学长那么有气势，压迫力却更强。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他怔了一瞬后，回复：“高二。”
“高二，”秦朝重复了一遍，淡淡笑着。门上的锁这时候也打开了，他推开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明明是挺友好的举动，何枫头皮却麻了一下，他快步走了进去。擦肩而过时就听一直温笑的学长轻声撂了一句：“该学习的时候好好学习，不要想些不该想的。”
何枫：“……”
宋夕离他俩很近，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等何枫慌促进门后，她才小声问：“你怎么也劝学了？”
“可能大几岁就忍不住唠叨？”秦朝笑着说。
宋夕狐疑地看着他，见他弯着眉眼对她投过来的目光不闪不避，心头怀疑的感觉更甚，“可你好像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啊。”
“那我喜欢管谁的事？”秦朝反问，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刘海上。
“你……”宋夕咬了下唇，把“你喜欢管我的事”给憋回去了，挠了下额角说：“快进去吧，我还得工作。”
“好。”秦朝笑了笑，微抬的手落了回去，缓缓握拳。
两人进店后发现陈川还没跟过来。
宋夕拿出电脑，疑惑看向门外：“陈老板怎么还不过来做咖啡？”
“他啊，”秦朝也看向门外，“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
宋夕：“？？”
秦朝确实够了解陈川。
小霸王在一声声的夸赞中飘向云端，不仅忘记封建老学长做派，眼下看学弟学妹们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榕村的大爷大妈完全不懂欣赏他的杰作，还说他搞这些瞎浪费钱，而此刻他的耳边全是对他的赏识和崇拜——
“这个设计绝了！”
“妈呀就连垃圾桶都设计得如此独特，天才！”
“建筑与自然的完美结合，好像莫奈的花园啊。”
“……”
陈川笑得合不拢嘴，要不是裤脚被达斯科咬着拽了两下，他都回不过神来。他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问：“小炮仗，你要喝什么？”
莫雨被美景震惊得微张的嘴在听到这个难听的外号后缓缓闭上。两秒后，她瞪着陈川，严肃要求：“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炮仗！”
“可以，”陈川非常好说话地点了下头，“炮仗。”
“……”莫雨真想化作炮仗炸死他，气呼呼说：“卡布奇诺吧。”
“OK。”陈川又挨个儿问了另外三位，“你们呢。”
“冰美式。”一个学弟说，“我太热了。”
“冰美式加一。”另一个学妹说。
到了方子瑜，她犹豫了下，吞吐道：“学长，我……我想进去看看菜单再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川说，“你跟我进来吧。”
方子瑜跟过去了，走了两步，回头喊：“小雨，你不来吗？”
“来了来了。”
几人跟着陈川进了木门后又开始哇啊乱叫。门外好看，院子里更好看，哪哪儿都好看。这么好看的地方他们居然今天才知道！到了店里，又叫了起来，走哪儿叫哪儿，像声带上了发条的尖叫鸡。
看到书架摆放的“五三”，几人又哄闹着走过去，笑着吐槽：“怎么这里也会有这本书啊！”
陈川在一旁哂笑：“说得跟你们刷过似的。”
“学长你别瞧不起人啊。”一个男同学嘀咕，“我们也刷题的。”
“呵。”陈川翻了个白眼。
莫雨非常不爽他的这声呵，又跟他吵了起来。
陈川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并送出二字点评：“聒噪。”
“你才聒噪！”莫雨气得想咬他一口。
“战斗力太差。”陈川挥了挥手，“给朕退下。”
莫雨气得要跟他干起来。
宋夕好笑地看着他们，心想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若不是此次回乡，她可能也不会有此感受。她才走入社会一年，已经染上了班味儿，变得无趣许多。
但想想，她的高中也很无趣。生活沉静幽暗，性格孤僻冷淡。
自觉无趣的姑娘忆往昔时，视野不知什么时候被挡了一部分。再抬头，就见秦朝弯着眉眼轻声问她：“要不要去二楼？可能没这么吵。”
这一刻，像是有一道光注到她的心里，世界重新亮堂。宋夕看着他，露出浅浅的梨涡：“没事，就在这里吧。我工作时能自动屏蔽一切干扰。”
“真棒。”秦朝赞许，没忍住碰了下她的后脑勺。
宋夕愣了一下。明明之前秦朝也有这个动作，可现在的她却比那时候更容易紧张，心也跳得更快。
秦朝见她没有躲开，在她的注视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本来柔顺的发顶被他揉得又翘了起来，他低笑：“宋小夕，你忙工作吧，我去给你做杯果饮。”
“嗯。”宋夕轻轻点头，脸红了一片。
莫雨看到这一幕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咬着指尖说：“学姐，你和帅哥哥在谈恋爱啊？”
“……”
她一句话炸得本来乱成一锅粥的咖啡店瞬间陷入死寂。
宋夕敦的一下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拿出蓝牙耳机戴上，目光紧盯文档。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而她木着脸盯着电脑时想的是——
原来她和秦朝在别人眼里像是在谈恋爱。
我去！
那……
那要不找个机会正式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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