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夕等了。
她确实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榕村开咖啡店。
到底谁会买啊?
……除了昏了头,还没完全醒过来的她。
木门全部敞开,达斯科奔到宋夕脚边,围着她转来转去,刚有张嘴狂吠的趋势,一声吼即刻警告:“不许咬人!”
达斯科瑟缩地往后退了两步。
“别仗着你爹在洗澡没人管你就肆无忌惮,”一声吼走过来,继续教训:“不跟你开玩笑,我狠起来照样打断你的腿!”
达斯科被一声吼凶得嗷呜一声,听起来有些委屈。可能真怕自己的小短腿被打断,它灰溜溜地跑到一声吼脚边蹭啊蹭地示好。
一声吼半蹲身子揉了揉它脑袋,大赦:“行了,给朕退下吧。”
宋夕:“……”演上了?
达斯科遛了。
走之前,不忘赏宋夕一道恶狠狠的目光。
宋夕觉得达斯科挺通人性,是个欺软怕硬恃强凌弱见风使舵的狗。
“不好意思啊,”一声吼终于想到受惊的客人,起身走过去,笑着说:“它平时不这样,挺温和的,也不知道怎么见了你就发癫了……”
“……”这是做生意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潜在意思像是在说你得反思下你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的狗不高兴的事。
宋夕短暂怔愣,然后腹诽,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狗,难怪生意这么烂。
她朝不说人话的一声吼看去。
对视之际,两人同时眯了眯眼。
一声吼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个子挺高,一米八左右,肤色偏小麦色,留着寸头。偏过脸的时候能看到左侧贴着头皮剔出的三条不规则单杠图案,组合起来像隶书的“川”字。
他长相英气,多看几眼会觉得这人有点凶,眼里的玩味显得他还有点恶劣。不过因为穿着黑色帆布围裙,围裙上还画了一只弹吉他的粉色猪……这个奇怪的搭配降低了他外形的攻击力,让他看起来有点傻。
宋夕觉得一声吼有点面熟。
而他对她的打量显得他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宋夕暂时想不起来,一声吼似乎也想不起来,他们也都不打算说出“你看起来像我曾经一个同学”这种听起来像是搭讪的话。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声吼绝对不是她的发小。
“对了我姓陈,”一声吼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是这里的老板……”他停了一下,微笑补充两字:“之一。”
宋夕并不关心他是之一还是唯一,她只是更加肯定,此人不是她的发小。至于哪里来的,不清楚。她轻点头,表情平淡:“你好。”
这就没了?
也不介绍一下自己的姓?
陈老板抬了下眉,见眼前有些面熟的漂亮姑娘真不打算继续说了,耸肩问:“喝咖啡吗?进来点?”
“行。”宋夕提着行李箱往店里走。
陈老板良心发现:“我帮你。”
“不用,”宋夕拒绝了陈老板的良心,“我自己可以。”
她确实可以。
如今拎一个中型行李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
轻松自如。
陈老板收回伸过去的手,扫了一眼她用力时手臂显出来的肌肉线条。
嗯,流畅紧致,很漂亮。
“不错嘛。”陈老板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地说:“这么漂亮的薄肌,练了多久?”
礼尚往来。宋夕也看了眼他的手臂,也不错。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淡回复:“两三年。”
“厉害,”陈老板真心赞赏,目光也在自己的手臂上看了一眼,“我的也不错吧?带不带劲?”
宋夕给了他一个面无表情。
陈老板也不介意,扯着笑说:“来这儿旅游?”
宋夕没回答,反问:“咖啡店的名字为什么叫忍冬?”
问过这个问题的不止一个人,但陈老板觉得眼前姑娘这么问似乎别有深意,他眨了眨眼,笑说:“你猜猜?”
太好猜了。
宋夕几乎想都不用想便能说出标准答案:“跟外面大榕树上攀附的忍冬花有关。”
陈老板的笑容收了一半。
宋夕将试探进行到底:“名字不是你起的吧,应该是另一个老板起的?”
陈老板的笑容彻底消失:“神了啊,全部猜中。”
宋夕淡笑。
“说说,”陈老板视线不掩饰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是另一位起的?”
宋夕想到刚才一人一狗对她的“冒犯”,眸光凝了一瞬,缓慢说:“气质吧。”
“嗯?”陈老板不明所以。
宋夕淡淡解释:“你的气质,不太像能想得到忍冬这样文艺且好听的名字。”
陈老板面色僵住。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她这是在损他?
“你是在暗讽我没文化没气质?”
宋夕微笑不语。
陈老板气笑了,他一个艺术生也会被人损没气质……他歪头看着她,反将一军:“欸,你是这里人吧?”
宋夕:“……”
一击即中。
陈老板得意挑眉,变本加厉:“你的气质,看起来就很像是榕村的人。”
宋夕:“……”你这生意还做不做?
“不要误解,”陈老板适可而止,怕难得来的客人被他气走,温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就像这里的生态环境一样,清新优美,出水芙蓉……”
“别油了,”宋夕受不了他乱七八糟的形容,淡声:“听着让人不适。”
陈老板面色又僵住。回过神来,爽朗地笑了笑:“你这人挺逗。”
“你这人挺傻。”宋夕没好气地接了句,视线又在他围裙上的粉色猪停留几秒,补充:“它挺像你。”
“是吗?”陈老板顺势低头看了眼围裙,得意道:“谢谢夸赞啊。我画的时候就是照着我自己画的。看来还挺传神?”
“……”宋夕这回真的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陈老板也跟着笑了。两人颇有点老同学见面互相打趣的意思。
“咖啡店什么时候开的?”宋夕的语气已经不像方才冷淡,变得熟稔一些。
“你这么问又让我觉得你不是榕村人了?”陈老板疑惑地看着她。
“有几年没回来了。”宋夕坦言。
陈老板眸光闪了一下,“原来如此,”他没多问,回复她前面的问题,“盘下这块地有两年了。正式开业是元宵节后。”
宋夕点点头。
没等她说话,陈老板又说:“你是迄今为止的第十八位客人。”
宋夕:“……”
“是不是很可怜?”话是这么说,陈老板神情倒是挺洒脱,“我打算凑到九十九位客人就关门。”
“……”
好“伟大”的目标。
宋夕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听起来真的有点可怜。好一会儿,蹦出一句:“加油。”
“什么意思啊?”陈老板挑了下眉,眼睛漾开笑意:“让我加油倒闭啊?”
他这一笑,右耳上的枫叶耳钻都跟着闪了一下。
这一幕,让宋夕觉得他更面熟了。
她努力调动记忆,排除小学和初中后,终于在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名字——
陈、川?
是他吗?
嘶……
好像真的是他。
宋夕又看了他两眼。
确定了。
就是他。
说话轻浮,耳饰风骚,自以为潮的穿搭,再加上会画画和头上的川字图案……可不就是高中时就喜欢撩漂亮女生的陈川!
也是挺好笑。
几年后重逢,陈川居然撩到自己头上。
宋夕还记得,高中那会儿这个花心大萝卜眼里只有班花级花校花,瘦长的她在他眼里只有“面黄肌瘦土学霸”这个标签。她还不止一次被他说过,你是不是营养不良不然怎么都不发育?
当时宋夕作为学习委员,最烦的一件事就是催陈川交作业。
陈川是美术生,文化课的作业基本不写,每次催他交作业,他都能找出各种理由搪塞,最终上升到对她的形象改造。
什么我教你穿搭让你变漂亮你别催我交作业行不行?
每次听他这么说,宋夕都非常想把书本砸他头上,也非常想让老师把“催陈川交作业”这个艰巨任务交给别人。
只是没人听得到她的心声,她自己也没有那个勇气说出来……然而就在她越来越不能忍受陈川要被他在教室气哭时,她的小竹马出现了。
那是体育课结束后的一个课间。
那天,陈川回到教室,刚落座,她的同桌骆谨言便注意到了。
骆谨言小声提醒:“骚.包回来了。”
宋夕听了骆谨言的话后回头看了眼,刚好与陈川对上眼。
他像是知道她待会儿要做什么,眉头轻轻一扬,一脸的纨绔。
宋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呼吸两下才慢吞吞走过去:“英语作业交一下。”
“学霸,”陈川懒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抖着校服散着身上热汗,“盯我盯得这么紧,暗恋我呢?劝你死心啊,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催你交作业就是喜欢你?
真不要脸。
宋夕压着怒意,重复:“英语作业交一下。”
见学委不吃自己那套,陈川笑了声,从旁边同学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慢悠悠说:“打完球累死了,让我缓缓行不行啊?”
“行。”宋夕转头就走,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她承认,她就是走个形式而已,老师问起来,她就把陈川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老师,也算交差。
可让她意外的是,陈川却突然叫住她。
“等等,先别走。”陈川刚输了篮球,心情不太好,故意找茬,“不问我缓到什么时候?”
谁管你缓到什么时候?
想是这么想,宋夕还是驻足转头,顺着他的话问了句:“你打算缓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能这么无趣?催我交作业不会来点花招?”陈川心头烦躁更甚,嗤了一声,“学霸,你是不是不会笑?要我教你吗?瘦得像根竹竿,还整天沉着一张脸,哪个男的会喜欢你?你也就脑子聪明点……”
他话未说完,砰的一声,被人从椅子上踹下来。
这一踹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敢踹他们班小霸王的向来只有班主任。
但这次不是。
是一班的秦朝!
同学们:“……”
怎么一回事???
宋夕眼眶里的泪水在看到秦朝后一直打着转儿,克制着不让掉下来。她微微攥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朝的视线一直追随她的眼睛,直到她偏过头才淡淡移开。
“我操,”陈川小霸王总算回过神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红着脸骂:“秦朝你是不是有病,你踹我干……”
“出去说。”秦朝拽着陈川的衣领往走廊走,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同学们还没散,似乎在等他发话。
秦朝转过头,视线缓慢从围观群众身上划过,最终停留在涨红脸的宋夕身上,轻声撂了句:“都别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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