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春猎,裴琰亲自为萧明昭牵来一匹汗血宝马。
“殿下试试?”少年将军笑容明亮,“特意为您驯的。”
“好。”说着空隙,萧明昭翻身上马,一袭红衣,恰似天边流霞。
利落的马尾高高扎起,随着她策马奔腾,于风中张狂舞动。
她余光瞥见沈砚之独自骑着马在围场边缘。
他今日未着官服,只穿了件素白戎装,显得整个人单薄得像张纸。
裴琰给她递过缰绳,道:“殿下小心。”
萧明昭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不断扫视人群。
沈砚之骑马缓缓过来,苍白的脸被玄色劲装衬得愈发清冷,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首辅大人也要参赛?”裴琰惊讶道。
沈砚之淡淡点头:“陛下旨意。”
“首辅大人脸色不好?”裴琰高声问,“要不要传太医?”
沈砚之淡淡一笑:“不劳将军挂心。”
萧明昭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孤寂的背影,心头一刺。正要开口,号角声骤然响起。
“驾!”
萧明昭猛地一夹马腹,汗血宝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裴琰紧随其后,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她回头瞥了一眼——沈砚之的雪驹远远落在后面,他右手攥着缰绳,指节发白,脸色比身上的素袍还要惨淡几分。
“驾!”
她故意又甩了一鞭,将距离拉得更远。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扬尘里,她才猛地勒马停住。
“殿下?”裴琰追上来,眉头微皱,“怎么不跑了?”
萧明昭没理他,从腰间取出一枚银哨,用力一吹——
吁——
远处立刻有侍卫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疾驰而来。
裴琰盯着那匹马,忽然冷笑:“这是首辅大人的马吧?我记得,他从不让人碰。”
萧明昭翻身下马,将缰绳朝他一扔,“你的马,还给你。”
“可是马不如殿下的意?”裴琰问道。
“马是好马,可惜我还是习惯骑我的。”说着,径直走向那匹白马,伸手抚了抚它的鬃毛。
马儿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早已熟悉她的气息。
“殿下心里,是不是有他?”裴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萧明昭动作一顿,随即抬眸,目光灼灼:
“是又如何?”
她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琰,一字一句道:
“这世间男子,都比不上他一分的好。”
裴琰沉默,眼底暗流涌动,似在权衡什么。
萧明昭不再多言,猛地一甩缰绳——
“驾!”
白马如闪电般冲了出去,裴琰愣了一瞬,随即策马狂追。
裴琰在后面紧追不舍,边骑马边道:“可我听闻,沈大人曾是公主殿下的太傅,师徒有伦…”
“那又如……”萧明昭刚想说话,身下马匹突然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殿下!”
天旋地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就快要被甩出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众人的惊呼。
她听了那声熟悉又急切的声音。
“昭昭!”
这是他第一次当众唤她小名。
尘土飞扬,萧明昭眼看要策马冲向悬崖。
“殿下当心!”
裴琰纵马飞驰而来,就在她即将坠崖的刹那,一把揽住她的腰。两人在空中旋了半圈,她发间金钗划过少年将军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半丈外,沈砚之的雪驹人立而起。
他右手死死攥着缰绳,绷带渗出血迹——终究是迟了一步。
“公主殿下,”裴琰抱着惊魂未定的公主行礼,“事态紧急,微臣僭越了。”
沈砚之目光扫过裴琰扣在公主腰间的手,突然咳嗽起来。
“可有受伤?”沈砚之翻身下马,声音沙哑。
萧明昭怔怔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裴琰取出锦帕递来,沈砚之却先一步靠近她抬手——指尖在即将触到她泪痕时生生顿住,转而接过帕子:“多谢将军。”
“首辅大人谢什么?”裴琰挑眉,“我救的人是公主。”
“本官是公主太傅。”沈砚之将帕子叠好奉还,“理应答谢。”
裴琰忽然歪头打量沈砚之,笑得意味深长:“首辅大人方才喊的可是昭昭?”他故意提高声调,“看大人紧张的样子,可不像太傅对学生,倒像是...”
他故意停顿,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
沈砚之右手在袖中猛地攥紧,绷带渗出新鲜血迹,面上却浮起礼节性的微笑:“将军说笑了。公主金枝玉叶,本官只是担心殿下安危。”
“是吗?”裴琰上前半步,压低声音,“我还以为沈大人对公主...有意思呢。”
风卷起枯叶掠过三人之间。
沈砚之喉结滚动,声音稳得可怕:“将军慎言,本官对公主…不敢有非分之想。”他对着萧明昭的方向躬身行礼,“公主受惊,是臣失职。”
萧明昭瞳孔骤缩,扶着石头站起身时踉跄了半步。
她死死盯着沈砚之低垂的睫毛,那上面还沾着方才策马扬尘时落下的细灰。
“呵,首辅大人...”她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断,“还真是尽职尽责。”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沙尘迷了人眼。沈砚之趁机用右手掩唇咳嗽,鲜血染红唇角又迅速被拭去。
待风停时,萧明昭已经走向裴琰的马,红色骑装像团烧着的火。
“裴将军,送本宫回营。”她哑着嗓子命令。
裴琰翻身上马,手臂环住萧明昭腰肢的瞬间,得意地冲沈砚之挑眉,却意外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那不是一个臣子看公主的眼神,而是男子望着心上人决绝离去的目光。
“殿下小心。”裴琰殷勤地扶萧明昭上马,手指故意在她腰间多停留了一瞬。
萧明昭感觉背后如有实质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刺穿。
可她始终没有回头,直到马蹄声彻底淹没沈砚之压抑的咳嗽声。
马蹄声渐远,沈砚之的咳嗽却愈发剧烈。
他弯下腰,一口鲜血溅在枯黄的草叶上,右手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
“大人!”清风从暗处闪出,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
沈砚之摆摆手,用袖子抹去唇边血迹:“裴琰的卷宗查得如何?”
“正要禀报。”清风压低声音,“裴将军三年前曾在北境驻守半年,期间行踪有三个月空白。去年调回京城后,与柳智山过从甚密。”
沈砚之眼神一凛:“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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