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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苏因齐只觉得疼痛钻心,挣扎了几次没爬起来,倒是被追赶上来的人提了后领,小鸡似的拎到半空。他觉得自己跟那两个饼一样,被脏水浸透了,变软变烂,等天再晴时,已经与淤泥融为一体。

后面赶上来的人左右架了他,继续往前走,苏因齐也没了劲头,就任那两人架着。

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划过,炸雷在头上劈开。苏因齐无奈地望着天,真希望一个雷下来劈死他。若是被带回泰都,落到崔若蘅手里,他怕是求死都无门。

树林的尽头也是一条大路,苏因齐被塞进一辆马车里,还没坐稳马车便开动了,他一个趔趄,额头撞到座位的棱上,顿时眼冒金星。他也懒得往座位上爬,顺势躺下。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车帘外透进来的风竟然还有些凉,苏因齐睁开眼,感觉到车好像没那么颠簸了,他爬起来,偷偷从车帘的缝里往外看。

外面倒是个繁华处,街市上熙熙攘攘行人不少,若是在此地高声呼救,不知会不会有人仗义援手。

苏因齐自从开始逃亡,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遇事不要考虑太多后果,反正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困难,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他主意一定,起身撩开车帘便往下跳,嘴里高呼着“救命”。

车外的壮汉之前看他睡死了一般,松懈了不少。不想这位爷早醒了,当街闹这一出。几个人一愣,回过神来忙七手八脚过来摁他。

苏因齐死命挣扎着,看着马车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大叫道:“这伙恶贼杀人放火心狠手辣,还想绑票我不说,收了赎金还想撕票!求各位救命,我家愿重金酬谢!”

听着他嘴里胡说,一个壮汉去捂了他的嘴,对周围人解释道:“这是我家小公子,脑子有些不正常,各位无需在意。”

各有各的说法,围观的人一时也分不清好坏,既不出手,也不散开。

苏因齐被人捂了嘴,呜呜地挣扎了半响终究还是脱了力,死鱼一样被按在车壁上。他心里发凉,只能安慰自己试过了就知道了,既然此路不通,便再寻他路。

人群外围响起一阵喧哗,有人在招呼围观人群散开,一队捕快从外面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捕头手按在刀柄上,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这是干什么,谁来回话?”

苏因齐身后的壮汉上前笑道:“回差爷,这是我家小公子,脑子不太好。前些日子家里一时不防让他跑出来,家主派人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

“是吗?”捕头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扒开他去看身后的苏因齐,见他虽是狼狈,却不唯唯诺诺,有些大户人家的气度,信了几分壮汉的话。

苏因齐被捂着嘴,想说话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又拼命挣扎了几下,想让捕头叫人放开他。

“差爷,”回话的壮汉陪笑将捕头拉到一边,顺手将一个钱袋塞进他怀中,“家主心里焦急万分,请差爷放我们尽快回去复命。”

捕头感受到那钱袋的分量,心下虽喜,当众也不好表现出来,只皱眉点头道:“丢了孩子本就着急,既然如此,便快些回去吧。今后当心,别让小公子再跑出来了。”

“多谢差爷。”壮汉道完谢,对其他人一挥手,几个人将苏因齐整个抬起来,又塞进车去。为了不让他再闹事,还让人跟他同坐车里,不错眼地盯严实。

苏因齐还想大叫,旁边坐的人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上低声道:“你再闹,我现在就杀了你。”

捕快们驱散了围观的人群,马车刚走出没几步就又停下来。

一个穿了圆领绸袍,师爷打扮的人站在路当中,摇着折扇笑道:“杨胜,这是要去哪里呀?”

杨胜定睛一看,竟然是崔岳身边的陆桐,忙上前道:“原来是陆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专程在此候你。”陆桐笑道。

“先生有何吩咐?”杨胜问道。

“向你要一个人。”陆桐收了扇子,点了点马车方向。

“这……”杨胜犹豫,“不瞒先生,这是公子指明要的人。”

陆桐一笑,附耳笑道:“不瞒你说,这也是大人指明要的人。”

杨胜一惊,不知这父子俩是怎么说法,这苏因齐忽然成了个香饽饽,你要我也要。可是公子毕竟大不过大人,他退后半步道:“属下无知,先生可要属下将此人送到什么地方去?”

“不必了,你们一路也是辛苦,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回去跟公子回话,不妨以实情相告。”陆桐笑道。

“多谢先生。”杨胜抱拳行礼,一挥手让其他人跟上自己,往另外一边去了。

苏因齐正在奇怪,忽见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上车来,看着他笑道:“苏公子受惊了,在下已经安排好了下处,公子且去修整一日,明日随在下一道去抚州。”

“抚州?”苏因齐脑子里摇匀的浆糊一般,思考了半晌才问道,“请问阁下是?”

陆桐笑道:“公子请放心,在下没有恶意,反而全是好意。到了抚州便什么都知道了,请公子稍安勿躁。”

反正暂时摆脱了崔若蘅的魔爪,苏因齐虽不知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反正看着斯文,对他也很是客气,起码在到抚州之前,他不会有事,便暂时安下心来,随他安排。

陆桐带他进了一个小院,两个侍女上来问安,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公子沐浴。苏因齐听说可以沐浴,心里大喜。看了陆桐一眼,便跟着侍女去了。待他从头到脚彻底洗了个干净,陆桐在院子里已经备好一桌酒菜。

苏因齐神清气爽,脑子都清明了。虽然看着桌上的酒菜恨不得立刻风卷残云大吃一顿,却耐着性子来敷衍陆桐。

“烁阳地方小,也没什么好厨子。公子先将就用些,到了抚州再好好招待公子。”陆桐摇着扇子笑道。

“多谢先生了。”苏因齐斯斯文文地各样菜都尝了些,再喝了两口酒,困劲上来,就懒得再动筷子。

“想是公子累了,不如先休息吧。”陆桐拍拍手,两个侍女过来一左一右扶了他往上房去。

屋里点了熏香,床上纱幔低垂,苏因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任两个侍女替他宽衣脱鞋。

床上铺了松软的褥子,躺进去像陷在云朵中一般 ,苏因齐看着纱帐外朦胧的烛光,只觉得眼皮酸涩,闭上眼便没了意识。

陆桐也没想到苏因齐竟然如此心大,去抚州这一路上,苏因齐并不多问半句话,上桌就吃,倒在床上就睡,马车里呆得实在无聊了,花了几文钱买了本翻得破破烂烂的话本,靠在软垫上看得津津有味。这样一来倒是省心,除开天气依旧有些炎热,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趟舒适的行程。

十日之后,马车终于进了抚州城里,苏因齐长这么大就没出过泰都,看多了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的华丽殿宇,忽然见这般精雕细琢、独具匠心的屋舍,倒觉得十分稀罕,只透过车帘的缝隙四下张望。

“抚州交通发达、水旱从人,是个富庶之地。从古至今也出过不少风流名士,也称得上人杰地灵了。”陆桐笑道。

“之前倒是听人说过,西江在抚州境内依山势而走,山水相成,风景很美。”苏因齐道。

陆桐点头称是,继续道:“西江流域在梁州境内是平原,上游的沙土冲刷不断抬高河床,以致每年夏秋都有泛滥之险。而流经抚州时,河道便窄水流加急,泥沙难以沉降,便都被冲到弦月弯,只需在此河湾边清理,不但防止淤积,还能保证通济渠水流清澈,常年不断。”

苏因齐恍然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陆桐摆手道:“不敢,不过听多看多了,略懂得多些,在公子面前卖弄了。”

两人正谈着,马车停下。有人在外敲车壁道:“先生,到了。”

“知道了。”陆桐掀开车帘,请苏因齐下车。

经过这几日修整,苏因齐已经恢复过来,陆桐来时已经听说了苏因齐的纨绔做派,没想道他行事荒唐,却没沾染丝毫秽浊之气,一身月白绸衫虽是朴素,穿在他身上倒如月池浸色,自有一番清雅舒朗。

车旁是三层木楼,看着有些年头,门上挂着的木匾上“碧水若玉”几个隶书大字。

“这字好,形似云,骨若竹。”苏因齐负手而立,云淡风轻地夸赞道。

大门口竹帘一动,一个小厮出来,径直走向陆桐拱了拱手。

“他们到了?”陆桐问道。

“是,正在里面候着。”小厮退到一旁,请他们进去。

苏因齐跟着陆桐进门,原来是一处茶楼。一楼大堂中人虽多却不嘈杂,绕过绣着鱼藻图的四折紫檀屏风,穿过后院翠竹掩映的小径,眼前忽然开阔,碧波粼粼的湖上,一座水榭里传来阵阵丝竹之声。

水榭周围门窗大开,金丝竹帘低垂,看不清里面的情景。陆桐带着苏因齐走到门外,躬身道:“老爷,人来了。”

“进来吧。”

里面的人应声,丝竹声便停下来,门帘掀开,陆桐示意苏因齐先请,他也不推辞,撩袍进门一看,屋正中花梨木圆桌旁端坐着的短须男子他倒认得,正是崔若蘅的父亲,崔岳。

崔若蘅长相与他爹倒很有些相似,以至于苏因齐看到崔岳便忍不住心里犯恶心。他勉强堆起笑脸,上前行礼道:“见过崔大人。”

“你认识老夫?”崔岳笑道。

“崔大人盛名广播,又经常深入民间,草民有幸在泰都偶遇几次,只是慑于大人威严,只遥遥敬观,不敢上前造次。”苏因齐恭敬道。

崔岳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是恭维还是讥讽,只笑道:“人海茫茫,能遇见已是缘分。”

“大人费这些周章将草民带来,不会只是为了谈缘分吧?”苏因齐笑道。

崔岳抚了抚短须,笑道:“苏文简迂腐,不想他儿子竟然伶俐通透。”

提到父亲,苏因齐顿时觉得心口被千斤大石压住。

这些日子逃命奔波,他来不及细想父母此时的处境,只觉得自己的性命已然朝不保夕,说不定还走在二老前面。平日里他也嫌弃自己父亲迂腐唠叨,若有心入仕,他也能有个好出身,可是如今听别人说出嫌弃之语,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那是他亲爹,只有他自己说得,别人半句都说不得!

“如今再迂腐,也只能在牢里对着霉草鼠虫迂腐了。”苏因齐冷笑道。

崔岳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自语般笑道:“此茶名曰花雨,种在棚中,靠棚内渠水浇灌。渠上游两岸多植花木,四季盛开不断,雨水经过花木汇集于渠中。山阴处虽多雨,但灌溉之水亦有限,棚不过两丈见方,多是靠近渠边的茶树茂盛。不过今年茶农却道,又一株远离水渠的茶树枝叶茂密,竟将周围的都比了下去,茶农好奇,刨开土一看,却见那株茶树根须与周围其他不同,根须竟向着渠水方向生长,延绵了两三尺去,是以虽离渠远,但取水多,故能秀与周围。”

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此茶难得,能品其精妙处的人更难得。于贩夫走卒不过奇巧,不如一碗酽茶来得痛快;于庸碌之人,不过附会穿凿牛嚼牡丹。”

“大人睿智高雅。”苏因齐有些不耐烦,敷衍道。

“那你可愿做此茶?”崔岳话锋一转,“明珠暗投,白玉蒙尘,人间悲事。”

“大人过奖了,草民如今身负逃罪,连双亲的性命都救不得。”苏因齐道。

“我也听说了你父亲的事,”崔岳起身,“不过是有人告发,说他参与**编纂买卖。若要他脱罪,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能办,你也能办。”

苏因齐终于有了些精神,诧异地抬起头盯着崔岳:“此话怎讲?”

崔岳笑道:“老夫去跟办案的衙门说句话,了结此事也不难;若是能由你亲自了结此事,凭自己的本事将父母亲救出来,岂不是更加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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