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昭盯着他满身的血,见他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显然伤得不轻。还未等她开口询问,雁疏便整个人栽倒在她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差点踉跄跌倒。
“你……你这是怎么了?”她勉强撑住他,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
“看不出来吗……”雁疏气若游丝,“……受伤了。”
“去床上躺着!”芙昭咬牙扶住他,半拖半拽地将人带到床榻边,让他缓缓躺下。
“怎么又受伤了?”她皱眉问道。
“什么叫‘又’?”他虚弱地抬眼看她。
芙昭意识到失言,立刻岔开话题,伸手去掀他的衣襟:“我看看伤势。”
“这时候不是该叫大夫吗?”雁疏微微侧身,忍着剧痛。
“为你惊动大夫,未免太不值当。”她语气淡淡,伸手去验伤。
“我这伤——”他倒抽一口冷气,“……你手轻些,这伤还不值?”
“你不怕引来仇家,我还怕呢。”她冷冷道。
雁疏低笑一声:“呵,你倒是思虑周全。”
“在弄清楚是谁伤你之前,我不想惹祸上身。”她指尖轻轻拨开黏在伤口上的衣料,血迹已经半干,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烛光下。
“那真是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半真半假地叹道。
“哼,你还会考虑不周?”芙昭冷笑,“上次给我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呵,你还挺聪明。”他微微挑眉,“不过……你这是懂医术?”
“不懂也得懂了。”她语气沉着不急不慢,“你别乱动,我得把衣服给脱下来。”
“轻点……”他闷哼一声。
芙昭没理会他的抗议,利落地检查伤口,又转身去取药。
“不用我上次给你的那瓶?”他虚弱地问。
“这点伤,还不至于。”她头也不回。
“我伤得也很重……”他小声嘀咕。
“别乱动。”她警告道。
“……哦。”他乖乖躺好。
芙昭动作麻利地替他上药,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雁疏闭着眼,眉头紧锁,却也没再出声。
待药上完,她起身去净手,水盆里的清水很快被染成鲜红。
“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他半撑起身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略知一二,算不上懂。”她擦干手,又取来纱布,重新回到床边。
“你这药不错,血止得很快。”他低头看了眼伤口,评价道。
“芙府的药,何时差过?”她语气淡淡,手上却故意加重力道。
“嘶——轻点!”他疼得皱眉,“药是好药,就是你这手法太粗鲁。”
“嫌我手重?那你自己来。”她作势要丢下纱布。
“别、别!”他连忙讨饶,“我要是能自己处理,何必来找你……”
“知道就好。”她冷哼一声,继续替他包扎。
等伤口完全裹好,芙昭额上已沁出一层薄汗。她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又给他递了一杯:“好了,我让人去煎些疗伤的汤药,你等着。”
“等等!”雁疏连忙叫住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煎药岂不是更引人怀疑?”
“不过是些寻常汤药,不至于生疑。”她淡淡道。
“还是谨慎些好。”他坚持道。
“随你。”她瞥他一眼,“只是好得慢些,你自己受得住就行。”
“受得住、受得住。”他虚弱地笑笑,“我喝水就能好。”
芙昭懒得理他,转身又给他递去了水。
雁疏却突然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
芙昭一怔,随之坐了下来:“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
“不是。”他微微撑起身,用衣袖替她拭去额角的汗珠,轻笑道:“辛苦了。”
芙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僵,下意识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怎么?”他挑眉,“害羞了?”
“因为你?”她冷笑,“还不至于。”
“也是。”他低笑,“方才替我脱衣检查都不见你脸红,看来是……”
“闭嘴,休息。”她打断他,语气生硬。
“嗯。”雁疏乖乖躺回去,却仍带着笑意,轻轻哼了一声。
芙昭翻了个白眼,燃了柱安眠香放在床前的小几上,淡淡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就能下床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雁疏望着那徐徐升起的青烟,低笑一声。伸手去放水杯,却不巧牵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他无奈叹气:“这些人……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他缓缓躺下闭上眼,安眠香发挥药用,很快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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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琰哥,你该不会真对那芙昭小姐动心了吧?”娴一斜倚着紫檀案几,指尖转着青瓷茶盏。
琰暝执黑子的手在半空一顿,冷笑:“你觉得我像是有那份闲情吗?”
“若没有——“娴一忽然俯身,棋子’啪’地落在星位,“你这戏演得还挺像。”
黑子重重叩在棋盘上:"我让你查的事呢?"
“查了。”娴一忽而嘴角含笑,看向琰暝:“其实你和这芙昭确属良配。她一世家小姐,你一贵府少爷,确实合适。”
他抬颜瞪了一眼,训道:“好好说话。”
“哦。”娴一这才敛了笑,“其实呢,这芙昭并非芙家幼女,去世的芙烁才是妹妹。”
“这事乔妹已然告知我了。”
“至于其他呢,也就是芙府还有一长子芙桓,与她算是同父异母,但听说关系一般,如今家业大多是掌握在这芙家少爷手里。而她与那去世的妹妹是双生子,所以才长得一个模样。”
“原来是双生子,我倒是以为芙烁再生呢。”琰暝深吸一口气。
“幸好不是再生,不然就可怕了。”娴一挑起眉来,“其实这芙昭就是她当年退了婚事的,只是这如今又点了头,想来必有别的打算。”
“她的打算大致也是为了她那死去的妹妹吧?”
“哎,我倒也是这般想的。”娴一连连点头,放下手里棋子进而再言道:“当年这芙府遭难,接连折损两位夫人,他们这些小辈,长子送去了发妻母家抚养;而两姐妹交由亲戚照拂,只是并未言明是哪家亲戚,故此隐藏多年,也是近些年前突然接回了她们。”
烛火’噼啪’轻轻作响,琰暝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他指尖摩挲着棋子,“那有查到他们亲戚是谁吗?”
“还未。”娴一摇头:“此事甚为隐秘,至今也未曾透露半分。”
琰暝落棋,轻声叹息目光阴沉,“她的事多数令人难解,不过此次前来她坦明并不是为嫁人,看来定是要卷出些风浪来。”
“那这风浪是?”娴一猛地坐直身子来:“难道是瞧准了——韶华楼。”
二字一出,满室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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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人虽死在我们韶华楼,但她并非我们所杀,就算真摸到什么线索,可又能威胁我们几何?”
“可是追根揭底,若要查芙烁之死,从韶华楼口查起却是合理,”琰暝深吸口气,严肃问向娴一:“那她可发现了韶华楼?”
“这······不好说。”娴一面露难色,他怎知芙昭如今手有什么证据。
“你让人看紧些那里,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不过我看这段时日要不还是把楼给关了吧?"
“关了也好。不行——”琰暝进而一想,“不可。”
“怎么?”娴一怔住紧张问道。
"最近雁家的人在此,那些人还留在楼里。"
“可这?要不给赶出去?"娴一小声建议。
“你敢吗?"琰暝看向他反问道。
“咳咳——”娴一局促清了清嗓,“这雁家少主自然不好对付,要不再过上两日?”
“那就先看紧了,”琰暝推开棋盘,授命道:“不相干人一概不许入这楼的底层。”
“是。”娴一恭敬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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