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没想在姒阳城久停,留了心腹的将领在城里,南风明灼自己与大部分兵马是驻营在城外的。
古州还未破的缘故,白留宗仍跟在他身边。
其实南风明灼觉得,白留宗性子仁和,品性高洁,治土有才,虽为江湖中人,但可代州牧行事的。
只是古州未破,仍很多地方需要白留宗。
在进攻岚州的路上,看到满天飞的书南风允烨弑君杀兄的纸,白留宗的心里是有所震撼,观察南风明灼的治军处事待人——光明磊落,爱民惜兵,宽严并举,魄力果断,能纳下言,远见卓识,一摞摞的光亮优点,对南风明灼他已是心悦诚服,暗赞敬佩,心里认定不论风云如何变幻,都会跟随南风明灼。
对白留宗的品性了解,南风明灼也信得过他。
彼此皆信任对方品格。
这日夜,犒完军南风明灼回帐,他已知会怀藏在帐中等他,走进一灯明的帐内,瞅见怀藏坐在交椅上,见到自己而站起身,南风明灼靠上前,手里变出一支步摇,轻轻簪进怀藏乌云的发髻。
南风明灼没见过谁的头发比怀藏的好看,她的发浓厚漆黑,绾起来如乌云,长长的垂落如瀑布,如黑缎。
但这样一个好头发的人,偏偏身上光洁滑溜无毛。
奇的是她心理,喜欢人有寒毛。
有回揪着他手臂的汗毛说,看到阿宝手臂上细毛顺滑,很是可爱、羡慕,问他看到人有寒毛,有没有一种心动的感受。南风明灼才明白,怀藏不是喜欢自己寒毛,是只要寒毛都喜欢。
不可谓不怪癖。
感受到髻上重了一物,怀藏抬手摘下看了看,竟然是她的旧物——南风明灼把摔碎的怀有明月,镶金做成了步摇。
簪头为轻云依月。月还是那个月,没有摔残,碎了的云朵的大片,打磨圆滑,仍旧为云,两者同嵌于金托上。
玉石以外都是黄金。黄金的簪身,黄金的细链一列疏开而长短错落,底下坠着细细碎碎的小玉石,仿若一颗一颗的星辰。
可以想象,别于发髻,一步一摇的光景,比蛱蝶落在了头上还活泼,招摇。
怀藏看了南风明灼,又盯着步摇想了想,脸上并没有欢喜。
“不喜欢这样式?”南风明灼问她。
怀藏低声道:“很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我的那个坠儿,碎了就碎了吧,怎还花心思做这个啊,我平时不会戴的,这步摇你收着,以后想送给谁送给谁吧,我已经忘记了,下回随便给我挑个简单的簪,都可以。”
说着,东西还回南风明灼手中。
南风明灼静默了会儿,步摇仍旧簪进怀藏乌髻,抱怀藏坐于椅:“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结?”
怀藏总想与他亲密,但亲密了之后,怀藏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回到以前喜欢黏着他,常欢喜的时候。只是顺受,不再冰冷。
几日前,他半夜醒来,怀藏偎在他身前哭,湿透了他的衣襟。
他问怀藏怎么了,怀藏说做了噩梦,问做了什么噩梦,怀藏囫囵说做了小时候的噩梦,多的就不肯再说。
南风明灼不信怀藏做了什么小时候的噩梦,今日他想问明白,不然总这样也不好,他忙起来不会想,闲下来想到,却会有点不舒畅。
他想要怀藏开心的、傻呵呵,心里眼里都是他,夭之与他说过的话,他总记得。
夭之说,怀藏认为所有的景都没他好看。
坐于他怀里,怀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怀藏是不好意思说,是介意他当日打了她,因为又不止介意这个,还有介意许琳琅在他心中更重要,自己就像他偶尔打发打发的玩意似的,只要对上许琳琅,自己就变成了暗影多余。
都说出,南风明灼会说她贪得无厌不知足吧。
她本就是他手下培养出的死士,还妄想得到更多,成堆的女人想往他身上爬,他都没有接呢。
看着怀藏,南风明灼想到怀藏做的噩梦,问:“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怀藏想了下,又摇头。
“对我有什么怀疑?”南风明灼继续问。
怀藏还是摇头。
见怀藏这次顿得略久,南风明灼道:“怀藏,当时救你出死牢时,我就认定了你是陪我走完这辈子的人。”
怀藏闻话直盯了南风明灼半晌,挪开目光后又想,恐怕南风明灼的意思是,许琳琅也是陪他走完这辈子的人吧。
都是他的妾了,不陪他走完一辈子,难不成还陪别人走完一辈子?
怀藏唯一提了点气的是,自己在南风明灼心里,也没有那么的不重要。
但而今,她可是被许琳琅赶出的西园,南风明灼也不可能总在外面带兵吧,以后他要回去,那她会怎么样,还是回西园谨小慎微不惹许琳琅生气?或者他把她丟在外面,一年到头也不看一回?或者添份嫁妆,让她嫁给别人?
怀藏记得,南风明灼好像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就是忘记了什么时候。
想了一圈,又有什么可值得开心的呢。
看到怀藏仍旧不则声,南风明灼想了下,又问:“是因为我不察,打了你,还在生气?”
怀藏思索了下,勉强点了点头,因觉得再不认可,南风明灼还得问下去。
南风明灼拥近怀藏,在她脸庞儿香了香:“是我疏忽,怀藏是最娇滴滴的女娘,伤害谁我都不该伤害你的,伤害了居然还没当个事,罪过罪过,你可以把我再推十回到坑里,被臭水熏得晕头转向,到你解气。”
怀藏在南风明灼胸膛撑了一撑:“我才不推你呢。”
“那……打回去?”南风明灼真扶怀藏的手,在自己颈项。
怀藏知道南风明灼是说真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南风明灼笑,抱怀藏起身,走往床前:“再有什么心里话,不要都憋在嘴里,不与我说你与谁说,说了我才能知道,让你出气,解开你的不舒服,这不是更好?”
南风明灼觉得女人生闷气,闷着不吐露,是个大毛病。
怀藏是脾性很好的人,轻易不生气,但凡有小不舒服小不满意的,就会婉约软软的咕哝出来;要么死倔死倔,怎么也不说出来,如闷嘴的葫芦。
比谁都好脾气,比谁都能有话说话,又比谁都嘴巴闷,比如眼下,非要他一个个的猜问。
听了南风明灼的话,怀藏是觉得有的话说了也没用,他还能把许琳琅退回旧太子那儿么?
但还是略点头“嗯”了声,算是应付南风明灼。
她躺在了床上,南风明灼温柔的亲她脸,轻缓地松她的衣带。
怀藏其实还记着程六死的事,这绝对是难受的,程六最后又成了与她韫城待了半个月的程六哥,是她的朋友,还是为了她而死的朋友,才死了这么一日不到,她就与南风明灼这么风流快活,她是当真的感觉不好。
可又不好拒绝南风明灼,说是因为程六的死,南风明灼会觉得荒缪吧?他的死士不少,每死一个他都不碰女人,那他会憋得慌吧?
怀藏如今变成了动不动多想的性子,想也没想对,从没想过南风明灼会理解她的心思。
由于不愿意,嘴巴虽没讲,但她蜷着的眉毛显出来了,还有点点避南风明灼。
南风明灼是个能观察到细致的人,便离开她的身子,理好了她的衣襟,问:“怎么了?”
怀藏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摇头,让南风明灼又接着亲近她,但她受用着眉头仍旧没舒展开。
南风明灼呼吸着她的芬芳,气息接触她细嫩的脸蛋,忽然有点狂躁,压下身体的火拉好她的衣服,抱着她走出帐,丟了出去。
怀藏有自己的下意识反应,不会被摔,可是她懵了,看着转身要回帐的南风明灼。
同样看着南风明灼的有值守帐外的丁婉。
见怀藏似乎惹了南风明灼生气,丁婉趁机上前表出恭顺:“属下可以伺候王爷!”
“进来!”
两人的身影被落下的帐幕剪没。
怀藏懵懵怔怔片刻,走帐前听声音,但被帐外的暗卫交臂挡住,意思是不让她近,也不让她切闻。
她就听到里面隐隐的对话。
丁婉问:“属下该做什么?”
南风明灼说:“给我卸甲。”
怀藏犹如风雾中的树,树叶上的露水在滑落,是怀藏在哭泣。
她离远了一点,立在那儿抹眼。
不远处夜色中跟在许凤青身后走来的胡蕊,目光盯着南风明灼的牙帐,心也是乱的。
她看了看样貌惊人的怀藏,又有点心里安慰,对怀藏再不多瞅了。
一个多月前,在大险关的寨子,见南风明灼抱着怀藏回,温柔的交给别人让伺候怀藏沐洗,以及后续怀藏有时夜歇于牙帐中,常形影不离南风明灼身后,胡蕊认为南风明灼待怀藏不同。
当下她又觉得,南风明灼对怀藏与对她没什么不同,包括此刻在帐内的女人也是一样。
南风明灼喜欢的,应当是那个叫“林娘”的女子。
以前在京城的雍王府,她听到南风明灼喊过“林娘”这个名字。
也是因那一刻见南风明灼动了情,慢慢她对南风明灼细心观察,才势不可挡的生了意。
南风明灼发觉她的沉陷,提醒她不要动情,但已然陷进去了如何自在抽身?提醒了两次以后,南风明灼对她愈发的疏冷。
那时候,外人的面前,她是南风明灼独房嬖爱的姬妾。
半年后,她与人“私奔”了,被南风明灼安排了一个闲职,再也不用卖命。
当然她也从来没卖过命,进雍王府是她的首个任务。
后面,她想到南风明灼身边,故而跟许凤青到了青马山兵营,原本她是不必到这儿的。
当下,跟着许凤青到了怀藏跟前,她自然不会告诉怀藏,南风明灼不喜女人哭哭唧唧。
只见许凤青与怀藏说了一句:“跟我来。”便转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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