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只说许清禾在澜州,却并未说明具体在何处,只让他自己到那去寻。
于是谢祁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黄昏时抵达了澜州城。
交过路引,城门守卫见来者竟是谢侯爷,忙派遣了两人领他们去见澜州刺史。
却见前面人头攒动,将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何宇问一旁的人发生了何事。
那人便抬手指了指:“喏,看那酒楼三层的窗口,方才几个孩子在那里起了争执,推搡间有个女娃娃跌出了窗外,已经挂在那有半刻钟了。”
旁边有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惊呼一声:“呀!这不是平安吗,这摔下来可不得了,快先找人去寻许老板啊!”
谢祁抬眼望过去。
那楼层的高度,即便是一个成人摔下来也得残废,更何况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这可是许老板的女儿,咱们得去救。”给他二人引路的守卫道。
另一个守卫则叹气:“救?怎么救?那窗子本来就低,小孩子最容易掉出去,窗口又深,人在里面人本拽不到孩子,外面的瓦片又滑,想攀都攀不上去。往年不知摔出去了多少人,不是死就是残的,刺史大人敦促了好多遍,可王老板就是不改,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今日,这孩子也是凶多吉少。”
原先那个开口的守卫也叹了口气,又朝谢祁抱歉道:“侯爷,我先失陪,去将这孩子的娘寻来,到时候也好有个说法。”
谢祁眼睛里还盯着那个不哭不闹的、只一手紧紧抓着窗户外沿的女娃娃。
他扭了扭肩膀,虽疼,却还能撑得住,于是便将手上缰绳递给何宇,拨开人群往酒楼走去。
何宇有些犹豫:“将军,您肩上的伤还未好,还是让我去……”
“快看快看,要掉下来了!”
“哎呦,小心呐!”
“小心!”
只听稚嫩嗓音“啊”地惊叫一声,那孩子竟已经松了手!
谢祁来不及多想,连忙足下轻点,从一旁酒铺前堆起来的酒坛子借力,飞跃而起。
耳边有破碎的冷风拂过,好在他身高臂长,使劲探了探手,便终于及时拽住了那女娃的衣领。
只是这一下又正好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只来得及将女娃揽进怀里护着,却再难安稳落地。
“哗啦”一声响,谢祁抱着孩子从屋檐滚落,砸碎了满地酒坛。
人群拥挤的街道上顿时弥漫起浓浓酒香。
“将军!”
何宇拔腿跑过去,只见将军脸上煞白,嘴唇没了血色,肩头的衣裳也已经被挣裂的伤口染红。
他登时慌了神。
二十多日前,澜州战乱未停,将军为了救人而挨了几刀,肩头上的伤深可见骨,调养了半个多月才见好。
这一路日夜兼程劳累奔波,将军面色本就不好,如今扯到了伤口,更是难熬。
谢祁被他扶着坐起身,眼前昏黑一片。
等缓过了神,低头时,正对上那女娃娃打量自己的眼。
他登时愣住。
肩上与背后的疼痛都让人头脑嗡鸣,可等他亲眼看到这女孩子的脸,却顿时生出了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那一瞬间,谢祁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
那时候年幼的小郡主不小心摔了跤,便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红着眼睛,却要面子地没让泪水掉下去,只瘪着嘴用自己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进他的眼底,让人忍不住怜惜。
面前这个四五岁的女孩子,怎么就跟许清禾小时候这么像?
在他看着这女娃娃发愣的同时,那女娃娃也在盯着他看。
那双乌黑水润的大眼睛,虽还没长开,却已经漂亮极了,总让他觉得好似在哪里看到过。
那女娃娃盯着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而后抬手揉了揉眼睛,等发现眼前人仍是眼前人时,才相信自己没看到幻觉。
“你是谁?”她用稚嫩的童声问。
谢祁回了神,肩上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缓了片刻,却答非所问:“可有哪里伤到?”
那女娃娃没应他,固执地又问一遍:“我是平安,你是谁?”
就连这执拗的样子,也与她同出一辙。
他忍不住虚弱地笑起来:“我是谢祁。”
听到这名字,那女娃娃瘪了瘪嘴,将头偏到一侧,忽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这让谢祁有几分无措。
他这辈子只真心实意哄过许清禾一个女孩子,今时今日却实在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跟这个哭个不停的小孩说话。
可不知为何,在这小孩子面前,他竟是难得的有耐心。
“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他轻声问。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那孩子哭得更凶,吵得一旁的何宇心也焦头也痛。
“将军,她方才不是说了么,她叫平安,方才那守卫也说了,已经去寻孩子的爹娘了。哎,先别管什么爹不爹娘不娘的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寻个医馆看看您身上的伤吧!”
再晚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那女娃娃听了,忽然停了哭声,红着眼睛瞪他:“我只有娘,没有爹!”
何宇头疼,懒得敷衍:“好好好,没有爹就没有爹。来来来,我现在就让人带着你去找你娘啊,听话。”
他伸手,架着那小女娃的胳膊将人从将军怀里抱出来,交给一旁的守卫。
“这孩子交给你们了,劳驾,最近的医馆在哪儿?”
得了回复后,何宇回头,却见将军不知何时已经晕倒在地上,肩头后背都渗出了血迹。
他连忙将人背上,往最近的医馆跑过去。
当被抱到别人怀里的时候,平安便已经不哭了,只是白嫩的小脸上泪痕未干,人也忍不住抽噎。
她望着那两人匆匆离开的身影,缓了缓气儿,软声问:“他流了那么多血,他会死吗?”
那守卫想了想,哄她说:“不会,侯爷只是小伤,不会死。已经有人去寻你娘了,许老板待会儿就到,平安别怕啊。”
平安不怕,平安只是想快些见到娘。
而此时,许清禾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如今正在上元节前后,街道上行人不少,快马也被限制了速度。
她在马上小心避着行人,恍惚间似乎从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望见了熟悉的面容。
然而只是一瞬,那人便不见了。
她攥着缰绳的手指愈紧。
……应当只是错觉。
那人此时此刻应该还在滢州重整军队,又怎会带着伤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终于到了酒楼。
平安看到娘,从守卫怀里扭了下来,迈着腿扑进她怀里。
“娘……”
听着女儿细弱的哭声,许清禾心里一阵后怕。
此时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开,可一旁酒铺门前破碎的酒坛碎片则昭示方才的那一场惊心动魄。
她不敢想,若是女儿当真从窗口摔下去会是怎样的后果。
等平安不哭了,她将孩子抱起来,向那守卫道谢。
守卫摇了摇头:“许老板谢错了人,今日救了小小姐的并非是我。”
许清禾:“那是谁?”
怀里的女儿忽然圈紧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道:“娘,是爹爹救了平安。”
这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什么?”
许清禾想起方才街道人群中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低头,在女儿那与她父亲别无二致的多情眼里,看到了澄澈的真挚。
那就是真的了。
谢祁真的来了澜州,还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她跟他的女儿。
**
自懂事起,平安就知道自己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没有爹爹。
或者说,是她的爹爹不在她跟娘的身边。
但由于她娘家大业大很厉害的缘故,在今日之前,周围从未有人因此而说些让她伤心的话,更多的则是怜惜。
“娘,为什么我们跟爹爹不住在一起?”
因为白日里受了惊,已经快要四岁半的平安不再被乳母哄着睡,而是能躺在娘亲香香软软的怀里。
提及当年之事,许清禾如今已经能够平静应对,甚至面上神情都唯有丝毫改变。
她说:“在平安还没出生的时候,爹跟娘吵了架,所以分开了。”
平安抬头去看她娘的神色,试探着问:“是爹惹娘生气了吗?”
许清禾:“对,是你爹惹娘生气了。”
平安又问:“那娘还会原谅爹爹吗?”
许清禾沉默了下,等怀里的女儿打了个哈欠,她才回神:“不会。娘不会再原谅你爹了。”
平安就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许清禾听到女儿的声音在怀里再次响起,却是在说:“那娘给平安再重新找个爹爹吧。”
她低头去寻女儿的眼睛,只看到与白日里别无二致的真挚。
“当真?”
平安点头。
许清禾想起白日里女儿才经历过的一场惊心动魄。
她抿紧了唇,低头碰了碰女儿柔嫩的脸颊:“好,那娘就给平安重新找个爹爹,到时候平安自己来挑,成不成?”
平安将脸埋在她怀里,闷声应了声“好”。
等女儿睡熟,许清禾给她掖好被子,走出房门。
廊檐下,侍女已经等候多时,见她终于出来,便低声道:“夫人,已经查清楚了,白日里是那家酒楼的少东家欺辱咱们小小姐是没爹的孩子没教养,小小姐气不过将人揍了一顿,那小胖子力气大,推搡间便让小小姐跌落了窗外。”
许清禾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下,面上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半晌,她终于开口:“将那家酒楼的名字报给林晓,旁的事可以先撂一撂,三日之内,它必须姓许。”
“是。”侍女躬身退下。
许清禾回到房内,看着女儿熟睡的脸颊,想象着小丫头一个人面对奚落时的无措。
片刻后,她抱住女儿软软的小身子。
“平安,是娘不好。”
“是娘当初太意气用事。”
是她当初一意孤行非要留下孩子,是她当初死要面子不愿将这事告诉他,也是她让平安成了没爹的孩子。
怀里的女儿没睡熟,迷迷糊糊听到她在唤她,便伸手抱紧了她,软软地喊了一声“娘”。
简直要让人的心都化开。
**
谢祁被困进梦魇。
他在漫长漆黑的甬道内奔走,却始终寻不到光亮。
恍惚间,前方似有微光。
他向光而行,走了许久,却不期然闯入一片腥红的尸山血海。
下一瞬,他猛地惊醒。
窗外已近黄昏。
他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鼻间萦绕着浓烈药香,肩上传来阵阵疼痛。
“将军,您可算醒了!”
何宇端着药碗入门。
谢祁靠坐在床头,喝过药后缓了缓神,开口问:“这是何处?我睡了多久?”
何宇夸张道:“您睡了三天三夜!早说了您身上有伤不能赶路,您偏不听,早说了您身上有伤不能救人,您也不听,这下好了,旧伤复发又添新伤,最后起了高热,得在这医馆常住好一段日子,您满意了吧!”
谢祁被他吵得聒噪,将人赶了出去。
五日后,他终于彻底退了高热,不再困进梦魇。
喝过药,谢祁带着何宇去刺史府上拜访。
澜州刺史是个五十多岁鬓发已白的清瘦老人,听说了他要筹措军资的请求后,沉吟片刻道:“澜州虽不富裕,但近几年生意也红火了不少,侯爷若要筹钱,下官可替侯爷牵线,宴请城中几位富商,侯爷以为如何?”
谢祁点头:“如此甚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劳烦秦刺史。”
秦刺史:“侯爷尽管开口。”
谢祁斟酌道:“我要寻一个人。”
那姑娘既然让南枝替自己担了昭宁公主的名号,便也是隐姓埋名留在澜州,她不想暴露身份,他自然也不能平白无故给她添乱。
是以,当秦刺史问他要寻何人时,他也根本说不清楚。
最后沉吟半晌,也只是道:“我要寻的是位姑娘,刺史帮我将消息散出去就是,那姑娘知道是我在寻她,想必就会找上门来。”
他昏迷的这些时日,南枝应该已经将自己曾经去寻她筹钱的事告诉了许清禾,只要那姑娘想,且已经知道了他在澜州,便定能寻得到他。
怕就怕,她根本不愿意见他。
五日后,借着秦刺史的名义,谢祁于城中归乡楼中宴请澜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几个富商。
快要出正月,天气却还是有些凉的,今日的天空更是阴沉密布着乌云,瞧着像是要下雨。
要赴宴的富商一共六位,赶在下雨前已经到了五个。
秦刺史笑着道:“许老板许是有事耽搁了,侯爷莫怪。”
“……那老板姓许?”
只是一个姓氏,便让谢祁心口一窒。
秦刺史点头:“许是南境大姓,就在这几位老板里便有两位。”
已经到场的五位富商里,有个身形富态的男子,和着秦刺史的话说了句是。
话头由此开始,秦刺史便向谢祁将这几位有头有脸的富商一一介绍。
“……还有一位,便是还没到的许老板了。”
方才那位许老板便笑道:“侯爷可不要小瞧了这位许老板,她虽是位女子,本事却大着呢,城中有小一半的产业都是她的,当初咱们澜州城的生意也都是靠她发展起来的,可比我们这些男子都强!”
姓许,还是个极厉害的女子……
谢祁攥着酒杯的手微紧,却知道这世上不会有这般巧的事。
然他此行是带着目的而来,见众人谈笑得欢快,便也一同笑道:“诸位将这位许老板说得这般厉害,那谢某倒真是想要见见了。”
此时窗外响起一道惊雷,轰鸣之声响彻天际,有人道:“外面雨大,许老板许是被困在了路上。”
没由来的,谢祁又想起了那姑娘。
或是十几年前的霁州,或是六年前的京都,她都曾因为雷雨而难以入眠。
可他知道,那姑娘怕的不是雷雨,而是怕雷雨之夜里至亲至爱的分别。
雷鸣之声方落,雅间房门便被人敲开。
谢祁立即扭头去看。
推门进来的是个圆脸丫鬟,那丫鬟恭敬道:“路上雨大,半路坏了马车,我家夫人淋了雨,现下正在更衣,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有人笑道:“许老板天人之姿,便是让我等再等上两个时辰也是够的。”
引起一阵善意的笑。
“几日不见,周老板怎地还是这般会说话,倒让我更不好意思了。”
还没见人,众人倒是先听见了那位许老板的声音,一齐往门外张望。
听到熟悉的音色,谢祁坐不住了。
众人便忽地听闻“哐啷”几声。
室内所有人转了目光一看,竟是那位年少英才的谢侯爷慌乱间站起了身,他动作太大,便将身后的座椅带倒在地,发出杂乱声响。
众人看着,他此时此刻竟好似有些手脚不知该放往何处的窘迫感。
他这边响声发起的瞬间,房门也被人打开,提步走进来的正是那位迟来的许老板。
许老板一身青色袄裙,掌心里捧着手炉,颈边衣领缀了圈儿绒绒白毛,可见是有些畏冷的。
可她一笑,那张清丽容颜便仿佛让乌压压的窗外都有了亮色,亦让众人眼前一亮。
饶是见多识广的秦刺史,也费了片刻才回神。
他向身旁的人介绍:“侯爷,这位便是许老板……侯爷?”
却见身侧的人仿佛丢了魂,愣怔地盯着那才踏入房门的人,不知为何,眼眶甚至有些微红。
这般明目张胆地盯着一位女子,实际是有些失了礼数的。
秦刺史往后让了半步,挡住谢祁的目光,刻意将声音扬高:“谢侯爷,这位便是方才我们一直在说的、那位极为厉害、不输男子的许老板。”
谢祁当然知道她极为厉害,也当然知道她不输男子。
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许清禾。
多年不见,她仍是那般的清丽出尘,像是一朵开在宽阔池塘中的荷,在绿叶的陪衬下更是让人看上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只要是她,那么一切美好词汇便都能用来形容。
他提步上前,想张口唤她一声,动动嘴唇却始终无声。
他该说什么?
自从来了澜州,他便无数次想过两人重逢的画面。
或是热闹街道上不经意的擦肩,或是刺史府门前一声冷冷的质问,又或是酒楼饭桌上不期而遇的相逢。
却从未想到会在今时今日的宴席上再见。
激动之余,他有些近乡情怯的无措感。
可对面的姑娘却镇定极了,平静地与众人问过好之后才终于看向他。
“这位是?”
谢祁一时间没能答话。
见状,有旁人疑惑道:“难道许老板与谢侯爷并不相识?”
方才见谢侯爷那激动的模样,他还以为两人早就相识,如今是久别重逢呢。
许清禾道:“刘老板说笑了,我跟这位,谢侯爷……”
“——素不相识,从未见过。”
素不相识,从未见过。
短短八个字,便让谢祁从重逢的惊喜中回神。
分别那日,这姑娘的决绝面容犹在眼前。
——从今往后,你谢祁是生是死都与我许清禾没有半点关系,往后也最好各不相见。即便命运捉弄让你我见了面,也最好当做并不相识,从此之后,你我只当做陌路人罢了。
是了,她曾说过的,他们从那以后都只是陌路人而已。
谢祁提唇苦笑,闭了闭眼,再抬眼时也总算恢复了镇定。
“是,我与这位许老板素不相识,方才只是我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
谢祁:“对,许老板的声音相貌都与我的……”
许清禾倏然望过来,眸底生寒。
谢祁便将“夫人”二字咽入喉中,改口道:“许老板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方才才不经意间认错了人。”
许清禾将目光平缓移开。
插曲过后,众人开始商讨正事。
谢祁要筹措的钱财不是个小数目,但南境久受战乱困扰,众人心中皆有大义,犹豫之下便将大掌一挥,决定把自己手下的多半家资都赠与侯爷,只求侯爷能早日平了南弋。
唯有迟来的许清禾,沉吟片刻,故作为难:“不巧,这几日生意出了岔子,钱财周转不开,兴许还得十天半月才能筹上军资。”
“无妨,无妨。”
谢祁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你何时方便,何时再给我就好,这几日我就在澜州,并不会离开。”
听在众人耳中,竟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许清禾冷声应了句“好”,却并未看他。
谢祁心中失落,可旁人在侧,到底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宴请过后,众人先后离开,谢祁想将许清禾叫住,可又怕惹她生气,张了张口后终归作罢。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秦刺史有意提醒:“许老板家中事忙,还有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平日里总要比旁人忙些。”
谢祁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兀自盯着那道逐渐远去的熟悉背影。
等那背影彻底消失,他又开口问:“许老板姓许,叫什么名字?”
秦刺史默了默,叹了口气,回道:“姓许,名庆和。”
许庆和。
许清禾。
谢祁忽地笑起来。
那不就是她么?
这姑娘,连假名都不愿好好琢磨。
可庆和庆和,分明是在等着他早日平定南弋,还南境一片和平。
是夜,谢祁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翌日天刚亮,他叫来何宇,吩咐道:“去备一份厚礼。”
何宇为难道:“将军,您伤刚好了点儿,又要去哪儿?”
谢祁:“许宅。”
昨日相见,他跟她就只说了一句话,却已经让他念了整整一夜。
昨夜相似彻骨,简直要将他逼疯。
是以,今日他要登门许宅,以筹措军资的名义,求她一见。
秦刺史:别想了人家有娃了
谢祁: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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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章都来来回回改了好多版,总是写不出重逢时想要的感觉[爆哭]
现在留下的已经是最满意的一版了[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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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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