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行的剑势如狂风骤雨,南宫玉楼的剑鞘却似静水深流。
两人转眼已过十余招,剑气激荡,震得堂内烛火摇曳,杯盘轻颤。
王姝跪坐在一旁,泪痕未干,望着缠斗的二人,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秋水白眉头紧锁,见两人难分伯仲,便袖袍一甩,声如洪钟:“武当弟子听令——继续查验!其余人不得干扰!”
众弟子齐声应诺,硬是在剑光纷飞中维持住秩序。
查验的队伍缓缓移动,终于轮到了沈钱与周小宫。
沈钱面无表情地卷起左袖——
手腕光洁,毫无异样。
查验弟子正要记录,却见那皮肤上忽然浮现出点点朱砂色,如血珠渗玉,渐渐连成一片!
周小宫撩开袖口,她的手腕同样先是一片雪白,继而红斑诡异地浮现,仿佛被无形之笔描画而出。
“这……”查验弟子惊得后退半步。
秋水白瞬间闪至二人身前,目光如电:“二位未曾接触过孩子,为何会有‘观音垂泪’?”
沈钱与周小宫对视一眼,惊得说不出话。
满堂忽然死寂。
连激战中的江敏行与南宫玉楼都骤然停手,剑锋悬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那两道刺目的红斑上。
王姝突然踉跄站起,声音嘶哑:“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儿?!”
南宫玉楼收剑入鞘,白衣染尘,却掩不住眼中的震惊。
江敏行剑尖微颤,一滴汗珠顺着下巴滑落。
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惊疑,最终定格在沈钱平静的脸上:“沈钱……你……”
大堂内一片哗然。
“沈钱?这人是谁?”有年轻弟子低声询问。
“你连‘桃木剑’沈大侠都不知道?”旁边一位灰衣老者摇头,“几年前,他凭一柄桃木剑独挑‘黑风寨’,剑不出鞘,连败十三位寨主!”
人群另一侧,一名佩刀汉子插嘴:“何止!当年‘血衣楼’作乱,沈大侠一夜连战七位楼主,剑过无痕,只留七盏熄灭的灯笼——江湖人称‘灯灭人亡’!”
议论声中,忽有个尖细声音道:“可我怎么听说,当年那场英雄大会,他被江盟主打得吐血三升,从此再没用过剑?”
众人一静。
角落里,一个驼背老者咳嗽两声:“老朽亲眼所见……江盟主当年用的功法,专破内家真气。沈大侠中了一掌,剑身当场断成三截。”
“后来听说,他经脉受损,再使不得剑了。”
“难怪这些年销声匿迹……”
“可如今他手上这毒痕……”
议论声嗡嗡作响,像一群躁动的蜂。
周小宫眉头紧锁,沈钱却只是垂着眼,仿佛众人谈论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突然,一声冷笑刺破嘈杂。
江敏行剑尖点地,目光如刀:“沈钱,你蛰伏多年,就为今日?”
话音未落,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沈钱身形微侧,短刀在掌心一转,刀背“铮”地架住剑刃,火星迸溅。
他不进反退,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杀招,却始终没有反击。
“沈大侠怎么只守不攻?”有人低呼。
“怕是当年内伤未愈,不敢硬接……”
秋水白轻叹一声,拂尘垂下:“可惜了。当年他那招‘桃李春风’,能同时点中对手七处大穴,如今……”
场中,江敏行突然变招,剑势如狂涛怒卷,直刺沈钱心口!
沈钱横刀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南宫玉楼握紧剑柄,正要上前,王姝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南宫大哥!你若插手,只会让事情更糟!”
南宫玉楼僵在原地。
就在这瞬息之间,沈钱的短刀再次与长剑相撞,这次刀身竟被震出一道裂痕。
江敏行冷笑,又是一记重劈。
沈钱勉强架住,虎口已然迸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江敏行抓住破绽,长剑如龙,直取要害——
“铛!”
一道雪亮剑光倏然切入!
没有预兆,没有风声。
那剑光静如深潭止水,却在触及江敏行剑锋的刹那,爆出刺目寒星。
江敏行连退七步,长剑剧颤,险些脱手。
周小宫持剑而立。
她站姿极寻常,剑尖却稳如磐石,那双平日灵动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仿佛古井映着冷月。
江敏行望着她,嘴角浮起冷笑,剑势骤然一变,如怒涛拍岸,剑锋卷起凌厉劲风,直逼面门。
周小宫却不退反进,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地一挑,剑尖精准点中江敏行的剑脊,“叮”的一声脆响,竟将他蓄满内力的一剑荡开三分。
江敏行眼神一凛,立刻变招,剑走偏锋,斜削周小宫手腕。
周小宫手腕微转,剑身如游龙般一绕,不仅避过锋芒,反而顺势压住江敏行的剑刃,逼得他不得不撤步回防。
两人转眼已过数十招,江敏行的剑越来越快,招式愈发狠辣,可周小宫的剑却始终从容不迫,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截住他的攻势,既不冒进,也不退让,仿佛早已看透他的剑路。
堂内众人早已目瞪口呆。
“这姑娘……什么来头?”有人低声惊呼。
“听说是沈大侠路上结识的,叫周小宫。”
“周小宫?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此等剑术,绝非无名之辈!”
苗阿七眯起眼睛,鸡骨头都忘了啃,几步窜到秋水白身边,压低声音道:“老道,你看出来没?这丫头的剑法——”
秋水白目光沉静,缓缓道:“她模仿的是沈大侠的‘回风拂柳’,但内劲却神似南宫剑圣的合抱剑势,‘逆水行舟’又有江盟主反手剑的影子。”
他顿了顿,“学得太杂了。”
苗阿七咂舌:“能短时间学得这些,这丫头什么来路?”
秋水白摇头:“再看。”
场中,江敏行久攻不下,眼中怒意更盛,突然剑势一收,转而运起内劲,剑锋隐隐泛起青芒,显然是要以内力硬破周小宫的剑招!
周小宫见状,终于第一次主动变招——
她剑尖忽的一颤,如寒星乍现,竟在江敏行剑势将起未起之际,一剑刺向他手腕!
这一剑,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江敏行大惊,仓促回剑格挡,却听“嗤”的一声轻响——
他的袖口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而周小宫的剑尖已稳稳抵在他的咽喉前半寸。
全场鸦雀无声。
周小宫收剑,后退一步,淡淡道:“江盟主,承让。”
沈钱站在一旁,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这个“路上遇见的姑娘”,绝非偶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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