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注,江水翻涌。
一艘黑漆大船缓缓靠岸,船头立着一名素衣女子,约莫三十余岁年纪,眉目如画,却透着几分冷冽,手中一柄青竹伞,在雨中格外醒目。
“谷主,到了。”身后一名弟子低声道。
药鬼谷谷主上官仙仙微微颔首,眸光扫过码头四周。
雨幕中,岸边灯火稀疏,唯有几盏风灯在风中摇曳,映得水面忽明忽暗。
她忽然抬手,止住身后众人,“不对劲。”
话音未落,江面陡然炸开!
数道黑影破水而出,刀光如电,直袭船上众人!
“退!”上官仙仙冷喝一声,青竹伞倏然合拢,伞尖弹出一截三寸长的利刃,直刺最先扑来之人的咽喉。
那人闷哼一声,跌落水中,溅起一片猩红。
一众弟子纷纷拔剑迎敌。
一时间,码头刀光剑影,厮杀声混着雨声,刺破夜空。
上官仙仙身形飘忽,伞剑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招式狠辣,显然有备而来,一众弟子渐露疲态,被逼得节节后退。
上官仙仙眉头紧锁。
就在此时,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上官谷主,久违了。”南宫玉楼凌空踏水而来,白衣如雪,剑未出鞘,袖袍一振,便将两名黑衣人震入江中。
上官仙仙瞥他一眼,微微颔首,“来得正好。”
言罢,手中伞剑如虹,专攻上路,身后,南宫玉楼剑鞘如龙,直扫下盘。
血色在雨水中渐渐晕开。
另一边,周小宫踏水而来,长剑出鞘,剑风呼啸,皆是大开大合之势!
她一剑横扫,黑衣人兵器齐断,再一剑竖劈,气劲如浪。这剑法毫无花巧,却霸道至极,每一剑都似有千钧之力,逼得人连连后退。
沈钱则手持一柄短刀,招式随意,杀入人群之中。
一名黑衣人持双刺偷袭,他微微侧身,刀背敲腕,那人即刻脱力,另一人又从背后袭来,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刀,点中膝弯。
沈钱抽刀如水,闲庭信步,周遭的人不断涌过,却无一人能近三尺之内。
片刻之后,敌人终于被打退。
船靠了岸,远处西津渡口的牌坊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南宫玉楼踏上码头,上官仙仙缓步跟上,她身后跟着十余名药鬼谷弟子,皆着靛青色劲装,背负药囊。
夜雨如丝,润湿了镇江小码头的石板路。
码头上,十余个武当弟子或坐或卧,道袍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上官仙仙连忙唤来了弟子,打开药囊,俯身施救,纤纤素手翻飞间,银针在伤者穴道上起落有致。
“上官谷主妙手仁心。”南宫玉楼拱手道。
上官仙仙手下动作未停,淡淡道:“南宫剑圣谬赞了,药鬼谷与武当同气连枝,理应相助。”
沈钱与周小宫绕过伤者,来到一名倚在货箱旁的武当弟子跟前,那弟子左肩染血,正咬牙包扎。
“这位师兄,”沈钱蹲下身来,“敢问杜宽、吴冬、柳芸三位道长现在何处?”
弟子喘息道:“镇江有三个大的码头,因不知药鬼谷的人会从哪个码头上岸,所以我们分三处守——是西津渡、丹徒渡和小码头三处……咳咳……今日原该是吴师兄在此值守,可午后人就不见了。柳师姐放心不下,特地从小码头赶来……”
周小宫眉头紧锁,“柳道长现在何处?”
“方才混战中,师姐为护我等,被暗器所伤……”弟子指向码头东侧一排货栈,“就在‘永丰栈’后厢房疗伤……”
沈钱点头称谢,与周小宫快步离去。
雨丝渐密,打湿了货栈檐下“苏松常镇”字样的商旗。
绕过堆满漕粮的货垛,忽见一个武当弟子倒在血泊中,道冠跌落,露出如云秀发。
“柳道长!”周小宫快步上前,却见那女子胸前插着三枚钉。
正是三星伴月。
两人将昏迷的柳芸扶起。
“小心些,”沈钱低声道,“这暗器怕是淬了毒。”
周小宫点头,一手托住柳芸的后颈,一手轻扶她的腰身,远处几个丐帮弟子举着火把奔来,为首的正是腰间系着七个布袋的年轻乞丐。
“沈大侠!”那乞丐快步上前。
沈钱认得他是苗阿七的得意弟子,便点头道:“有劳了。”
丐帮弟子迅速展开一副竹制担架,众人合力将柳芸轻轻放上。
雨水顺着周小宫的发梢滴落,她抹了把脸。
“快送去医馆!”丐帮弟子招呼着,抬起担架。
一行人冒雨穿过湿滑的街巷,来到药鬼谷在镇江城南的“济世堂”。
医馆内灯火通明,十余名伤者已被安置在竹榻上,药童们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血气的混合味道。
上官仙仙正在厅中指挥,见众人抬着伤者进来,立即迎上前:“快到里间去!”
她转头对身旁的药童道:"取三钱白芷、二两金银花,再拿些小柴胡汤来!”
南宫玉楼上前一步:“上官谷主,事情紧急。”
他简要将这两日发生的事道来,说到孙非客中毒一事时,上官仙仙秀眉微蹙,沉吟道,“干系重大,我这就随你去盟主府。”
她匆匆交代了弟子几句,取过一个青布药囊。
临行前,又回头看了眼躺在里间昏迷的人,对弟子道:“照看好,若有异状,立即让人来报。”
弟子点头应下。
上官仙仙与南宫玉楼匆匆离去。
片刻后,周小宫与沈钱赶到医馆檐下,便听医馆内,伤者的呻吟声与药童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嘈杂不已。
几名药鬼谷弟子出来,将柳芸送进去医治。
今夜大雨,济世堂内灯火通明。
周小宫没有离去,站在药童身侧研磨白芷,药碾来回滚动,将药材碾成细末,沈钱则在一旁为伤者包扎伤口,他手法娴熟,将浸了金疮药的纱布缠在一名武当弟子肩头,又剪去多余布条。
“多谢沈大侠。”那弟子虚弱地道谢。
沈钱微微颔首,转头见周小宫已配好药散,正用竹片将药粉均匀地撒在弟子伤口周围。
忙活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走到医馆门口透气。
檐下雨帘如注,打湿了青石台阶。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武当弟子冒雨奔来。
沈钱眼尖,认出这些弟子皆着紫绦道袍,正是武当内门的装束。
他心头一紧,快步迎上去:“这位师兄,杜宽道长何在?”
那年轻弟子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杜师兄……杜师兄他……”话未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周小宫心头一沉,快步走向人群中央。
只见四名弟子抬着一副竹架,上面躺着个面色青白的道士,胸前道袍被鲜血浸透,三枚透骨钉呈品字形钉在心口——正是“三星伴月”的手法,与柳芸所中之伤如出一辙。
“杜师兄在丹徒渡口遇袭……”一个弟子泣不成声,“我们赶到时,凶手、凶手已经……”
沈钱俯身望去,见杜宽的道袍前襟已被鲜血浸透,右手却仍紧握着一截断剑。
周小宫伸手轻抚杜宽眼帘,却发现怎么也合不上,仿佛死者仍有未了之事。
正此时,忽听衣袂破空之声。
一道青色身影如飞鸿掠至,正是秋水白。
老道长发散乱,道袍上沾满泥水,显是一路疾奔而来。
他落在担架前,看到杜宽尸首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眼中泛起泪光。
众弟子跪倒一片,哭声震天:“师父!要为杜师兄报仇啊!”
秋水白强忍悲痛,沉声问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弟子不知……”一个年长的弟子泪流满面,“但那些贼人,大多会使‘三星伴月’!”
秋水白猛地抬头:“有多少人?”
“至少七八个人!”那弟子高声道,“他们好像对本派武功了如指掌……”
周小宫与沈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雨势渐大,打在众人身上,却无人移动半步。
杜宽的尸首静静躺在担架上,雨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沈钱缓缓望向秋水白,低声道:“先是吴冬失踪,再是柳芸遇袭,如今杜宽……这绝非巧合。”
远处传来更鼓声,夜已深沉。
秋水白缓缓起身,拂尘上的雨水与泪水混在一处,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字一顿道:“传令下去,从此刻起,本门弟子不得单独行动。老夫倒要看看,是谁在镇江城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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