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脸上那冰冷绚烂的笑容,如同淬毒的冰花,在奢华却弥漫着血腥气的书房里骤然绽开。他指尖缓缓擦过脸颊上秦聿温热的血,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气优雅。
“秦老先生,”他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玻璃划过每个人的耳膜,“现在……我来陪您玩。”
整个书房霎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警报仍在徒劳地嘶鸣,地上躺着痛苦呻吟的保镖,秦聿蜷缩在桌角无意识了,鲜血从他身下缓缓洇开。而制造了这一切混乱中心的顾璟,却像个突然摘下面具的魔鬼,散发着平静而疯狂的寒意。
秦正峰脸上的错愕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感兴趣的锐利所取代。他微微眯起眼,像是重新评估一件突然露出獠牙的珍贵藏品。
“哦?”秦正峰拖长了语调,挥手示意那些愣住的保镖稍安勿躁。他踱步上前,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顾璟,目光像解剖刀一样刮过他沾血的脸庞和冰冷决绝的眼睛。
“玩?”秦正峰嗤笑一声,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你想玩什么?就凭你?一个自身难保、靠着别人才勉强活到今天的小玩意儿?”
他的羞辱**而残忍。
顾璟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甚至加深了几分,眼底却是一片荒芜的冰冷。
“就凭我。”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笃定,“就凭我知道,您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止是顾氏那点产业,也不止是……折磨您儿子的那点乐趣。”
秦正峰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顾璟继续缓缓说道,声音清晰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您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听话的、能继承您所有‘事业’的继承人。可惜,秦聿让您失望了,他长出了反骨。”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秦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漠。
“所以,您需要一个新的……作品。”顾璟的目光重新迎上秦正峰,“一个比他更年轻,更好控制,背后还带着顾氏这份‘嫁妆’的作品。不是吗?”
秦正峰脸上的玩味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冰冷的审视。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顾璟知道,他猜对了。从父亲留下的录音,从秦正峰看他的眼神,从这步步紧逼的局,他拼凑出了这个老怪物扭曲的心思。
“秦聿能给你的,我都能给。”顾璟向前走了一小步,无视了周围虎视眈眈的保镖,直视着秦正峰,“他不能给的,比如……绝对的‘忠诚’和‘顺从’,我也能给。”
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近乎天真却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只要您能给出……合适的价钱。”
“价钱?”秦正峰似乎被他的大胆逗乐了,“你想要什么价钱?”
“很简单。”顾璟语气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第一,顾氏独立运营,我要绝对的控制权,您不得干涉。第二,秦聿名下所有关于顾氏的股份、债权,无条件转让给我。第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昏迷的秦聿身上,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变得无比冰冷和残酷。
“……把他交给我处理。”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连秦正峰都微微挑起了眉毛,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和……欣赏。
“交给你处理?”他重复了一遍,语气玩味,“你想怎么处理?杀了他?还是……慢慢玩死他?”他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狗咬狗”的局面。
顾璟扯了扯嘴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那是我的事。总之,我会让他彻底消失,再也不会碍您的眼。这样,您既能得到您想要的‘新作品’,又能永绝后患。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
秦正峰盯着顾璟,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真假,评估这份突如其来的“投诚”的价值和风险。
眼前的年轻人,像是突然被逼出了全部潜藏的狠厉和心机,变得陌生而危险,却也……更加诱人。
一个能亲手将救命恩人兼疯狂爱慕者推向深渊的漂亮傀儡,似乎比那个冥顽不灵的儿子,更有意思得多。
良久,秦正峰忽然笑了起来,不是之前的嘲讽,而是带着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愉悦。
“很好。”他轻轻鼓掌,“非常好。顾璟,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内部电话,沉声道:“警报解除。叫医生过来,处理一下伤口。把那个逆子……拖到地下室去,看管起来。”
吩咐完,他放下电话,看向顾璟,脸上恢复了那种温和长者的面具,只是眼底的冰冷和算计丝毫未减。
“你的条件,我可以考虑。”他缓缓道,“但诚意,需要证明。”
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秦聿。
“第一份投名状,”他微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就由你……亲自来下。”
顾璟的心脏像是被冰针刺了一下,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平静地问:“您想我怎么证明?”
秦正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打开。
里面并排放着两支注射器。一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另一支则是诡异的幽蓝色。
“蓝色的,”秦正峰拿起那支幽蓝色的注射器,递向顾璟,笑容和煦,“能让他安静一段时间,顺便……尝尝教训。放心,死不了。”
顾璟看着那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注射器,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知道,这不是选择。是考验。是踏入深渊的第一步。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支冰冷而沉重的注射器。
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冰冷的决绝。
他走向昏迷的秦聿。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在秦聿身边蹲下。男人脸色灰败,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紧蹙着,唇边血迹斑斑,呼吸微弱。
顾璟看着他,脑海中闪过工厂废墟里的抵死保护,疗养院黑暗中的濒死低语,还有刚才他不顾一切冲进来、用身体护住自己的疯狂模样……
恨吗?怕吗?
或许都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命运逼到绝境后、从废墟里生长出来的、同样扭曲而疯狂的共生。
他抬起手,指尖极轻地拂过秦聿冰冷的脸颊,动作近乎温柔。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拿着注射器的手,对准秦聿颈侧的血管,猛地扎了下去!
指尖推动活塞,幽蓝色的液体一点点注入秦聿体内。
秦聿的身体即使在昏迷中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痛苦的闷哼,随即彻底瘫软下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呼吸几乎微不可察。
顾璟拔出针头,扔在地上。
他站起身,转过身,面向秦正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满意了吗?”他问,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秦正峰看着他,看着他沾血的白西装,看着他冰冷无波的眼睛,看着他脚下那个刚刚被注入不明药物的、曾经“深爱”他的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愉悦而残忍的笑容。
“很好。”他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秦正峰的……干儿子。”
他走上前,像对待一件珍贵的所有物般,拍了拍顾璟的肩膀。
“医生会给你处理伤口。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看看……秦家真正的‘生意’。”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璟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保镖们抬走了昏迷的秦聿,如同拖走一件垃圾。
很快,书房里只剩下顾璟,和一个提着医疗箱、面无表情走过来的医生。
顾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书房门被轻轻关上。
他才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摊开自己刚才拿着注射器的那只手。
掌心深处,因为过度用力,四个深深的指甲印几乎掐破了皮肉,渗出血丝。
而那只幽蓝色的注射器……此刻正安静地、紧紧地,贴藏在他西装外套内侧的暗袋里。
刚才他扎进秦聿颈侧的,不过是那支透明的、大概是生理盐水或者葡萄糖的液体。
偷梁换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秦正峰那只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
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豪赌。
冷汗,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那片冰冷的死水渐渐褪去,燃起两簇幽暗而疯狂的火焰。
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亲爱的……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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