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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诺艾拉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笑得差点被饭团噎住:“哈哈哈!学姐!那是植物啦?不用道歉的!而且…“控制失误”是什么鬼啦!”

真堂虚站起身,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但耳根却悄悄红了:“…对生命体应当抱有敬意。”

“是呢,星见老师说的对!” 诺艾拉笑着凑过去,用手帕擦掉真堂虚指尖沾上的水渍,“但是,学姐你认真向植物道歉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又更喜欢你了!”

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洒落,在真堂虚微红的耳尖和诺艾拉灿烂的笑容上跳跃。这份带着点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日常片段,如同秋日里最澄澈的蜜糖,缓缓流淌在她们共享的时光长河里。

文学研究会的活动室,弥漫着旧书和咖啡的混合香气。今天讨论的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气氛有些沉重晦涩。

杉山学长抛出一个关于“忧郁”与“理想”冲突的复杂问题,成员们陷入沉思,活动室一片安静。诺艾拉皱着眉头,努力组织着语言。

这时,真堂虚平静的声音响起,她没有直接回答杉山学长的问题,而是引用了一句诗,并给出了自己的解读:

这种“甜美的怠惰”,并非单纯的逃避。不如说,是被现实重压、濒临崩溃的灵魂,在爱人的目光这束“火焰”中,净化自身、重新点燃所必需的,危险而美丽的“间隙”。

她的解读依旧犀利,却巧妙地绕开了宏大的哲学讨论,将其落点放在了“爱人的目光”这个极其私密而温暖的意象上。活动室里一片寂静,成员们似乎都被这个独特而充满感**彩的切入点触动了。

杉山学长推了推眼镜,眼神复杂:“…真堂同学的解读,非常…个人化,且深刻啊。特别是“爱人的目光”这个视角…”

诺艾拉坐在真堂虚身边,低着头,假装在记笔记,脸颊却早已飞红。只有她知道,真堂虚口中那“净化灵魂、使之重燃的火焰般的目光”,此刻正落在谁的身上。那句解读,根本就是真堂虚写给她的一封隐秘而炽热的情书!

离开活动室时,天色已暗。诺艾拉挽着真堂虚的胳膊,走在被路灯染成暖黄色的校园小路上。

“刚才的解读…” 诺艾拉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羞涩,“…是以我为原型想的吧?”

真堂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诺艾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路灯的光在她沉静的棕色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点。

“…‘甜美的怠惰’,适用于和诺艾拉共度的所有时光。” 她轻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

校园的日常,就在这些微小的、带着咖啡香、书卷气、笨拙的真诚和隐秘爱意的碎片中,缓缓流淌。没有惊涛骇浪,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和彼此眼中闪烁的星光。观测者记录下的不再是冰冷的宇宙法则,而是诺艾拉每一个笑容的温度;而她的玫瑰,则在最平凡的土壤里,绽放出只属于她们两人的、独一无二的甜蜜芬芳。

时光如塞纳河的流水般悄然逝去。在紧张与甜蜜交织的日常中,真堂虚(真堂星见)的“存在”越发稳固。她的学业稳步前行,写作事业也小有成就,那本记录着她们“无法言喻时光”的深棕色笔记本,页页都增添了新的重量。而诺艾拉心中那份关于故乡的约定,如同埋藏在地下的葡萄酒,在思念与期待的发酵下,愈发醇厚。

终于,在诺艾拉大学三年级的冬季,一个飘着细雪的周末,她们踏上了前往斯特拉斯堡的旅程。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旅行,而是诺艾拉兑现“专属导游”承诺的仪式,是真堂虚迈向诺艾拉生命源头的勇敢一步。

飞机降落在斯特拉斯堡机场。走出舱门,清冽而陌生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松针和远处面包房的甜香。真堂虚下意识地紧了紧围巾,棕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文字、面孔和建筑风格。

一种属于“异乡人”的疏离感本能地升起,但当她看到身边诺艾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和眼中闪烁的、近乎湿润的光芒时,那份疏离感被一种更强烈的好奇所取代。

“学姐!到了哦!我的故乡,斯特拉斯堡!”诺艾拉紧紧握住真堂虚的手,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是近乡情怯,更是分享的激动。

乘坐轻轨进入市区,童话般的景象逐渐展开。古老的木筋屋鳞次栉比,倾斜的屋顶覆盖着薄薄的白雪,赭石色、鹅黄色、淡粉色的墙面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柔和。

狭窄的鹅卵石街道蜿蜒曲折,清澈的伊尔河支流如同蓝色的缎带,静静穿城而过,古老的石桥倒映在水面。

空气中弥漫着肉桂、热红酒和烤栗子的诱人香气——圣诞季的斯特拉斯堡,被誉为“圣诞之都”,此刻正沉浸在一年中最梦幻的时刻。

“看!那就是圣母院大教堂!” 诺艾拉指向远处。

一座宏伟的哥特式建筑拔地而起,单塔高耸入云,砂岩立面在冬阳下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繁复精美的雕刻令人叹为观止。那便是斯特拉斯堡的地标,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斯特拉斯堡主教座堂。

真堂虚仰头凝视着这座历经沧桑的宏伟建筑。

石壁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尖塔刺破苍穹的凌厉线条、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古老肃穆感,让她仿佛能“听”到时光流淌的低语。

作为曾经的“永恒观测者”,她对这种凝聚了人类信仰与时间重量的造物,有着近乎本能的共鸣。她的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厉害…分量感截然不同。” 她轻声感叹。

“是吧!小时候,每次仰望这座塔,都能感受到世界的广阔。” 诺艾拉的声音充满了怀念,她自然地挽住真堂虚的胳膊,“好了,我的专属导游之旅,正式开始咯!”

诺艾拉瞬间切换成了最热情也最专业的“导游模式”。

她带着真堂虚穿梭在迷宫般的“小法兰西”街区。这里是斯特拉斯堡最古老的区域,运河交错,古桥纵横,昔日的制革工人小屋如今变成了精致的咖啡馆和小店。

“这里,从这座桥上看日落真的超美!夏天的时候。”

“那家餐厅,我小时候就在了。这里的酸菜腌肉香肠锅是极品!…不过,有点担心合不合学姐你的口味。”

“快看快看!这栋木筋屋,是倾斜的吧?但是几百年都没有倒哦,很厉害吧!”

诺艾拉的介绍滔滔不绝,夹杂着童年的趣事和地道的知识。她时而指着某扇窗户说那是她曾祖母的家,时而模仿起当地老奶奶的口音,逗得真堂虚嘴角微扬。

真堂虚安静地跟随着,像一块海绵,吸收着眼前的一切——运河上悠闲的天鹅,窗台上盛放的圣诞海棠,小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手工姜饼和彩绘彩蛋。

诺艾拉的兴奋像一团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和异乡的生疏。

真堂虚发现,当诺艾拉沉浸在故乡的回忆中时,她的金发仿佛吸收了斯特拉斯堡冬日的阳光,碧绿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生动。

夜幕降临,斯特拉斯堡化身为真正的童话王国。无数璀璨的圣诞灯饰点亮,将木筋屋、教堂、桥梁和广场装点得如同梦境。她们来到了著名的克勒贝尔广场,巨大的圣诞树矗立在中央,高达三十米,挂满了闪烁的彩球和星星,树下是熙熙攘攘的圣诞集市。

集市里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空气中混合着热红酒的果香、烤香肠的焦香、肉桂卷的甜腻和冷杉树枝的清新。诺艾拉像只欢快的小鸟,拉着真堂虚在摊位间穿梭。

“学姐,这个,热红酒!斯特拉斯堡冬天不可或缺的!很暖和,尝尝看!” 诺艾拉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酒塞到真堂虚手里。深红色的液体散发着肉桂、橙皮和丁香的馥郁香气。

真堂虚小心地啜饮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带着微酸和果香滑入喉咙,一股暖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微微眯起眼:“…很暖和。”简单的评价,却让诺艾拉开心地笑起来。

她们品尝了裹着糖霜的杏仁,诺艾拉坚持要买一个手工制作的、穿着阿尔萨斯传统服饰的胡桃夹子玩偶送给真堂虚:“这个,就像是斯特拉斯堡的守护神一样哦!!”

真堂虚看着手中表情严肃的木头小人,又看看诺艾拉认真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平安夜当晚,诺艾拉带着真堂虚回到了她童年居住过的街区,一栋靠近运河的安静老房子前。这里承载着她最珍贵的回忆。她指着二楼一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

“那里,就是我儿童房的窗户。晚上睡觉前,我经常数着运河上来往船只的灯光。”

“在那个小公园的长椅上,第一次钢琴发表会后偷偷哭的事情是秘密哦!”

诺艾拉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奶奶在那里,最后对我说:“诺艾拉,世界很广阔哦。不要害怕,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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