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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酌宴螃蟹

皇帝轻飘飘地定下了以千茂五铢发俸之事,这才将话题转到谢家子弟纵马一案上来。

只是诸卿却没有太多的心思了。

谢氏累世公卿盘踞京师,然先祖是起自幽州的,起先靠着招募游勇、抵御北虏立足一方,大梁开国时追随高祖皇帝,博得了公爵名望,传承至今。

直至诸门阀并起,也未能撼动其天下第一望族的地位。

于情于理于势,皇帝惩戒一个冒犯帝王的谢家子弟可以,真要以此事牵连整个谢家,却是难了。

好在谢椟的曾祖、当朝的侍中谢筠足够识趣。

而皇帝敲打过后,看似也未着意深究此事。

李晏安抚了谢筠老大人,有那日谢映不提谢椟归家、坚决将他与谢家划清界限在前,这事也就是子弟顽劣、目无法纪,点了京兆府并大理寺去审理此案。

诸事议罢,该说到宋迟未经兵部传召归京一事了。

——也并不是全然未得传召,皇帝有意召他归京,甚至文书已是经了枢密院和兵部。

只是传召的文书尚快马加鞭在路上,他人就出现在了启封城的街头。

枢密院虽名义上管军情,但现下枢密使位置空悬已久,无人出来提起这个话头。

袁机足下微动,欲要抬步上前,继续慷慨陈词地痛诉武将的不忠不孝君父。

却见皇帝懒散地倚在座上,含笑问:“说了这么久,诸位爱卿可否饿了,朕前些日子新得了鲜螃蟹,着御膳房用酒糟了,当与诸卿共尝。”

皇帝开口留饭,诸卿却是不大肯留下来的。

糟蟹莹脂固然可喜,只是多食易醉,而且——谁知道他会不会问上几句诸如鲜蟹价值几何,再攀扯到民生海运上来,让人回答不是,不回也不是。

恰巧梁人秋日有螃蟹配菊花宴的传统,是以婉转着暂且推辞了,皇帝也不欲强留,定下了三日后宫中君臣小宴,这才散了朝议各自离去。

等到崔崎步履略沉地出了殿,袁机却是自他身旁走过,嗤笑道:“崔尚书家藏几何千茂五铢钱?”

崔崎也不恼,似笑非笑道:“袁侍御岂有不知?无论诸位公卿,还是市井富家,家有藏储,大多无非是谷物金银。”

言下之意,你也一样,谁也别多说谁去。

袁机是先帝朝遗臣,侍奉了两代君王,做谏官的最不怕得罪人,甚至敢指着皇帝的鼻子讽谏天颜,美名其曰铮骨死谏。

当下大笑道:“尚书大人记得多去坊间买几杆秤砣,到时候户部门前,千茂五铢堆积如山,若是少了秤砣,恐怕来不及度量发俸哩。”

崔崎脸上的微笑更深了,优雅地对着他作了一揖,看着袁机朗笑着阔步离去。

待那朱色官袍消失在宫墙中时,他才缓缓向前行去,脸上掩不住的懊恼。

大梁禁宫最南处是前朝政事堂,中书门下合此办公,往西数苑列为尚书省及各部官员办公的宫殿。

崔崎往西苑的尚书省各官署行去,见陈越慢吞吞执着玉笏走在宫道上,忙上前走了数步唤道:“令君。”

陈越并未回头,任他追上了自己,听这位户部尚书在自己耳边叫苦不迭:“陛下如此乱来,令君为何不阻拦?哪有国朝发俸全用贯钱的,为了彰示诸位同僚的清廉么?”

陈越慢慢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你这位户部尚书就是开天辟地头一例。”

真要依此行事,再推而广之——从前是陆景养兵发饷用五铢,现在成了各级官员发俸用五铢,再往后推行至户部往各部拨款用五铢……

五铢的市值自然可稳定,但,朝廷他薅羊毛,以前是从小民身上割,现在皇帝的镰刀可要无差别地落在所有人的头上了。

有了今日帝王的“欺君”之怒,给户部和尚书省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不经皇帝与政事堂,擅自改动五铢铜钱的成色了。

皇帝握了铸币与定价权,再顺着强硬地推行国朝官方发行的货币……

崔崎是商家出身,善于拨弄经营,对钱财之物最是五感敏锐不过。

陈越身丰,步履也缓慢,徐行着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既然要用千茂五铢,总归铸钱司还在你户部。铜可以铸钱,银又岂不能,金又岂不能?”

拿着跌值的铜钱发俸会惹得怨声载道,细究下去,落在实行也颇为不便。

那就铸新钱,铸大面值的货币。

只是如此一来又有事端——钱币用来流通,不可能太重,拿着比五铢重不了多少的铜来铸大面值的货币,这是在睁眼装瞎等挨骂,还不如用上比铜贵重的金属。

金银价稳定,铸造金五铢、银五铢,用以发俸,至少百官不会太多反对。

再规定以金银五铢兑换一定数量的铜五铢,等于是将现行的千茂五铢与金银挂钩,如此铜钱市价可稳定,至少能把户部铸造分量不足铜钱的过失给弥补持平。

崔崎一掂量,觉此计可行,郑重拜道:“崎谢过令君。”

陈越摇了摇头,一双看遍两朝风云、古潭般深透的眼望向宫阙处的流云。

他心底只在沉吟,陈氏出身晋州跑马之地,靠着矿产与马匹起的家,这才跻身到了京师诸门阀之列,也是当初首先倡议国朝行保马之法的地方高族。

皇帝将谢氏子弟擅动幽州战马之过,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这是存的什么用心呢?

……

宋迟立在朱红雕金的宫廊下,见皇帝下了朝议,信步向垂拱殿而来。

他当即不敢直视天颜,撩袍端正地跪了下去。

那遥遥一瞥间,已是看到皇帝身后隐隐跟着一道玄衣墨发的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卓然,戴着一副堪堪遮住眼周的银色面具,望不见形容神色。

锦履并帝王的绣金玄墨色衣袍映进他的面前,李晏笑道:“诸臣都不敢来赴朕今日的螃蟹宴,倒是将军好胆色,明知帝都前路如何,还敢孤身回京。”

宋迟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无家无室,微末贱躯一副,再无挂牵。”

那日在京兆府中未能多言,今日到了禁宫,皇帝却是发了脾气,冷笑道:“再无挂牵?无挂牵你能不顾兵部的班师传令未到,冒天下之大不韪归京?无挂牵,能让谢氏的人跪在朕的面前,给你求情?”

谢氏之人是谁,宋迟一愣,刹那间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待要说些什么,见皇帝已经步入了殿中,良久令道:“起来吧。”

……

诸臣婉拒了皇帝今日的小宴,李晏也就使人将膳食摆到了垂拱殿的偏殿。

——顺便又召见了宋迟。

案几膳食已经摆上,糟蟹鲜美,菊枝清香,小炉里温着绿蚁酒。

李晏唤人去了冠冕外袍,仅穿了白色的便服,笑吟吟地亲自上手,开始殷勤为容璟剥螃蟹。

南靖军将军踏进殿门,只见皇帝落了座,心情似颇为愉悦,与他相对用膳的身影,如许熟稔,又如许陌生。

同样的相貌,那人的气质和昔日位高权重的大将军陆景迥异。

若说像,少年从军时的陆景更像他,偶尔展现出来一抹神采飞扬少年气。

容璟本不是十分喜蟹味,但他对饮食也从来没什么挑剔,当下接过了,言简意赅道:“谢。”

宋迟见如此情形,方才的不解变为了更深的疑惑,心道做皇帝的纵然喜怒无常,李晏这变脸是不是也太快了些,更何况……他身边的是那个人。

他心头隐隐有所猜测。

昨日他确认过,眼前的身躯确是陆景不假。

但是陆景能如此被皇帝带在身边,除非……除非他神智皆失,前尘尽忘。

皇帝看过他一眼,笑道:“你千里迢迢归来,朕当为你接风,入座吧。”

宋迟不知所以,但见皇帝坚定明澈的眼神,还是满揣着心头疑窦,端坐在了下首处。

如是皇帝南向而坐,他和容璟正好打了个照面。

容璟一双过于明亮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微微一笑,继而从容不迫地取下面具,随手放于手边案几。

宋迟在《旧梁书》上的记载寥寥,他和陆景都属于失败者,连青史也吝惜于笔墨。

但野史对他津津乐道,长盛不衰。江浙二州府的民间,流传了几百年他剿匪爱民的传说。

容璟对这等战将自然不无钦佩之意,他抬手,向他行了个军中之礼。

宋迟一怔,沉默地向他回以礼节。

金樽酒已温,殿中清冽酒香,秋意愈盛。

容璟今日从紫宸殿一路看到垂拱殿,算是明白了此中关窍——皇帝应是未着意杀宋迟。宋迟虽是赖陆景提拔,但他与陆景不睦已久,更未参与到此次的宫变之事中。

此中大抵有谢映的手笔,牵制宋迟手中的兵力于东南。

更多的是陆景本人的意思,他早已不信任宋迟,甚至对他起了杀心,又怎么会将密谋逼宫一事相告呢?

若他践祚帝位,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对宋迟召之杀之。

陆景被诛一事传之天下后,宋迟归京,是将自己的头颅递到了皇帝的刀锋下。

他归还兵符,以一身之死,换得了南靖全军最大程度上的安稳。

没有宋迟的南靖军,去了大半陆氏的身份烙印,帝国顶端权力变换,可军中大多是由朝廷发饷银、受兵部召令的国朝将士,加之谢映的关系,朝廷轻易便能接管下这支兵力。

至于驻守的浙州那边,威望颇深的将领已去,又没了军中兵符令牌,南靖军纵然有人起了反心,一时之间也组织不了有效的行动,更聚不起民意人心。

可是皇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史书上宋迟最后也是自刎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容璟几乎可以笃定,皇帝本人并未对他动过杀心。

李晏善于使人用人,对于宋迟这等难得的名将。他不至于没有堪以驾驭的信心,反而使神兵蒙尘,龙泉毁折。

那么,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宋迟的自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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