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张朝朝和卢菲不请自来,南木风的前女友和现在名义上的女朋友,在仅隔几米的卡座相遇了。陆珠在萧箪的示意之下,看到了紧挨着南木风坐的张朝朝。
她回答萧箪:“嗯,那个就是搞我的张朝朝。和她一起来的那个,上次在沙龙里找我麻烦。”
萧箪说:“要不要找回场子?”
陆珠抿着嘴挑了挑眉,笑:“咱可找不了他们麻烦,这两个女的可疯了,等以后的吧。”
陆青云凑过来问:“谁?谁疯了?”
童天麓更是靠得近,手里还拿着四支酒,看样子是要拿给陆珠这边的。“来我这儿喝酒,怎么不找我?”
陆珠:“没谁。是我疯了……”
萧箪:“废话,你现在也可以招待……”
这边南木风他们的卡,来玩的朋友也有很多,有那不知道内情的面面相觑,不敢多说话。
张朝朝一来就坐到南木风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珠在正前方,除了刚才看过来一眼,就再没给过这边一个眼神。南木风就像个怨夫,看着妻子在花天酒地而不能责问,昏暗彩灯下还能看到他臭得可怕。
看到这对讨厌的情侣被拆,张朝朝没感觉自己很解气,她一直很清楚南木风对她没意思,又说很是喜欢陆珠,所以他不爽是正常的,相比之下,陆珠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态度,才过几天就把南木风不当回事的感觉,反而让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
好像这人她压根不稀罕,随便别人要抢,她反而还轻松了似的。
张朝朝双手抱臂,轻声开口,尽是看笑话的语气:“我看她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们这段恋情的美好,该不会都是你自以为的吧?瞧瞧人家,根本没有一点被分手的难过。”
南木风不语,甚至没偏移一寸视线,完全不理会张朝朝。
梁绪没怎么喝酒,以往这种场子他到处窜,玩得最嗨,今天南木风看起来很不爽,他不太敢玩,而且觉得要是玩儿起来,谁陪他的好兄弟?忒没情义了。
此刻听到张朝朝又开始幸灾乐祸,敢讽刺南木风,他真的是很累,便问:“瞎说什么呢你,你们来这儿干嘛?我不记得发过消息……”
卢菲反问:“我们不能来?只许你梁少爷来玩?搞笑呢你,一边儿待去!”
童天麓在陆珠那边还没陆青云混得开,明明他跟陆珠还先走得近,陆青云这人,真会装。他怎么过去的,又怎么回来,看到卢菲和张朝朝,也是很惊讶。“唷,你们怎么来了?”
卢菲一向对童天麓夹枪带棒的,给姐们出气的事让他一通搅合黄了,她还记着呢,听到这话,更是没好脸色。
卢菲:“怎么,你要动用老板的身份,把我俩赶出去?那请便啊。”
童天麓最烦伺候不跟他好好说话的女人,他没有情绪地看了一眼专门找茬的卢菲,不愿多说一个字,并且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捏着酒杯,身影一转,又回去了陆珠那边。
卢菲也最讨厌童天麓总是无视她,马上就跟了过去。
这边卡座因为南木风的低气压,大家都玩得不痛快。而且以前他们都在二楼的位置,座又大,视野又好,一楼都是给普通客人的,他们待着舒服不了一点,哪儿哪儿都是打量的视线,还有不三不四想蹭卡的人。不过,没人敢说,都在将就。
张朝朝敢说,她马上就说了。“怎么要这么个位置,童天麓连个二楼卡都不安排?会办事儿吗他?”
大家谁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张朝朝也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纯纯是膈应南木风呢。
南木风就动了,凉飕飕的视线盯过来:“那你就滚上去。”
南木风此前像只被剁了嘴的鸡,一整晚都叫不出一声,只能远远看着陆珠玩得投入。现在中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张朝朝看不下去他这副情种的样子,挑衅一般,故意过去陆珠的卡座。
陆珠正跟大家玩骰子,摇着骰盅的手被人拿住了,回头一看,是张朝朝。
她说:“嗨,好久不见。可以一起玩吗?以前是我不好,给我个道歉的机会好吗?陆珠姐姐。”
不止陆珠,连卢菲也被她的说法给搞懵了,她姐们竟然主动示弱给人道歉。童天麓身形动得很快,比他更快的是南木风,早就跟着过来,一把扯过张朝朝,警告她:“离她远点!”
张朝朝撇下嘴角,翻了个白眼,将手臂撤回来,动作很大,因为南木风攥得很用力。
她说:“你前女朋友都没有说什么呢?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又对着陆珠说:“姐姐,他脾气好差对吧?跟他谈恋爱很辛苦对吧?天天像个疯子一样。”
“前女友”此话一出,除了舍友,朋友们都纷纷看向了陆珠和南木风,视线来回,都挺惊讶的。陆珠不应,张朝朝便字字珠玑,对他们轻易就分崩离析的关系,进行嘲讽评说。
梁绪看看陆珠,又看看南木风,他竟然没动。奇他妈怪了!
音乐开始变更嗨了,讲话要加大音量才可以听清,是以张朝朝说话根本就是用吼的,谁都能听见了。陆珠真的烦不胜烦,自己这点破事到底要叫多少个人知道,这场闹剧才能停止?
陆珠站起来比张朝朝高不少,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回:“你想的话,可以一起玩,小妹妹。不过,玩的时候,就不要说跟南木风有关的事情了,好吗?他们家、你们家一群人费了那么大劲,才让他愿意跟你多说几句话,多看你两眼的,麻烦你多珍惜珍惜。”
陆珠:“毕竟,里面也有我自愿分开的功劳,懂吗?不要在这里想着挑衅我、挑衅他的,你看看有用吗?除了把你衬得像不懂事的贱货一样。”
陆珠一板一眼地说出他们的关系,“贱货”二字说得正正经经,无敌搞笑,杀伤力拉满。萧箪乐得“噗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以后”来得这么快,陆珠场子找得漂亮,她接着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吵死了的音乐也赶不上她的笑声,穿透耳膜。张朝朝的脸色铁青,而南木风的,好看了一点。众人在愣神一瞬后,不少都偷偷笑起来。
童天麓:“非常有见地的看法,太对了!”
陆青云:“哈哈哇偶……”
卢菲自然是帮张朝朝的,说道:“哇个屁!对你吗!”
童天麓立刻学以致用,收敛了笑意,对卢菲说:“不要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找茬,你看看有用吗?除了把你衬得像刚懂事的**一样。”
接着场面完全乱套,张朝朝一向牙尖嘴利,却次次在陆珠这里落了下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竟气得乱了分寸,抡起桌上的酒杯想泼陆珠。
陆珠对此猝不及防,幸而麻唯反应极快,将陆珠带到身后,自己被泼了一身啤酒。随后还有好几声惊呼,卢菲跟着动作,想踢人,被萧箪拦住了,两人扭打在一起,双双摔倒,童天麓一看也来火了,他酒吧多久没人闹过事了,今儿居然是自己这老板被看了热闹,气死人!
童天麓先扶起萧箪,再扶的卢菲,制住她双手,萧箪趁机打了她好几下才罢休。卢菲气得只能骂来骂去,被童天麓拖走了。
南木风本能地想挡在陆珠面前,可是有人比他更快,而且不止一个,麻唯,陆青云,还有筱筱连欣他们,陆珠没被泼到,也被围着关心。
而南木风,混乱中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咬紧牙关,将张朝朝扯着离开。
头也不回地一直将人扯到了地下停车场,张朝朝跟不上大跨步的南木风,穿着细跟的脚已经崴了,头发也散乱着。
南木风把人丢在她的车前,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几口,猩红的烟头摁在她的车前盖上,又疯狂地踢着车头,警报声响起,刺耳尖锐。
“我们这种假装的关系,你我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你吗的,别故意找事来惹我!”
南木风真是气极了,弯腰掐着跌坐在地上的张朝朝的脖子,对她说:“你说我是疯子?你比我疯多了!那些你看不爽的女的,你一个一个地弄,我不合你的意,你就去作弄他们,作弄给我看的,你当我不知道?”
他朝张朝朝脸上扇了一巴掌,狠厉地威胁:“懒得理你罢了!你是不是真觉得我爸被你家拿捏死了?不求你张家一回就过不去?那你最好祈祷他不但上不去,还要落了马,否则,你再敢这么作弄我,我弄死你!”
“我反不了我爷爷,我还反不了你吗?”
南木风威胁得狠,手下也狠,张朝朝脸上通红,喘不过气,戴着甲片的双手用力扣进南木风的手腕里,挣扎着,眼角憋出了泪。
南木风放开了她几秒钟,复又掐住脖子将人拎起,问:“听懂了吗!”
张朝朝呼吸了没几秒钟,又恢复了窒息的感觉,流着眼泪,屈辱地点点头。
梁绪打了两个电话,才从保镖嘴里知道南木风和张朝朝到了停车场。他远远看到南木风正掐着张朝朝脖子吼呢,赶紧跑过来。
“小风!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了,快放开!”
南木风本来就要结束,闻言顺势丢开了张朝朝。
暗中有不知几个保镖,梁绪转了一圈,随便朝着一处黑暗大声叫道:“出来!”
立刻有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梁绪从张朝朝包里翻出钥匙,去开车门,叫保镖:“把她弄上车,快。”
南木风就冷眼看着他们弄,梁绪总给南木风收拾烂摊子,完全条件反射地对他说:“上去吧,陆珠没走,我带她去医院,你他妈,再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梁绪吼道:“听到没!”南木风点点头,又掏口袋点了根烟。
车子滑出去前,梁绪对着保镖说:“你,跟上面报告,把这儿的监控录像给我弄来,确保无备份。”
那保镖点点头走了,车子这才滑出去。而南木风也转身走了。
当晚,陆珠他们只能提前散场了,因为打架后,半个酒吧的人都把他们当成猴儿了,时不时就看过来,很不自在,一行人转去吃涮锅。
童天麓把卢菲弄走,回来只剩自己人了,南木风正坐卡座中间喝闷酒,他问陆青云:“他们走了?”
陆青云啪啪啪打字呢,头也不抬地说:“啊,不然呢?不走等着被看笑话么?”
没两分钟,陆青云把手机抛给南木风,说:“看看,陆珠跟你说的话。”
南木风一下都没接住手机,摔到肚子上才手忙脚乱地捞起来看。童天麓伸个头过来也想看,被一掌拍走了,只好去问陆青云讲的什么。
陆青云高度概括:“还能什么,说有缘无分呗。”
陆珠的确是这个意思,她非常地坦诚地说喜欢南木风,“但是不会当小三,名义上、暗地里、隐瞒的,不论以何种名义,都不会当。”
“我的朋友们,今晚你都看到了是什么人,他们是很好的人,一向正派君子,饱腹诗书,对这种事情无法接受,包括我,因为我就是这样。我知道他们可能会因为我是朋友而收起评判,但是我自己不认同,我不想这样干。”
“所以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真的分手。我想说的就这样了,你就给他看吧。”
“南木风,要说什么发消息吧。我会看,但不会回复,再见。”
陆青云这人不知道有什么社交buff,总能干点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去跟陆珠聊天,谆谆善诱,让陆珠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过陆珠也聪明,知道他给谁问的,到底还是不忍心,还是给了点安慰。
南木风翻来覆去地看,还偷窥聊天记录,往上翻到了头,见他们没聊什么,才把手机还了回去。接着掏出自己的,一字一句斟酌着给陆珠发消息。
夜渐深,陆珠和朋友们吃完夜宵,纷纷相拥街头,作了告别,剩下517寝室一起压马路,享受相聚最后一小时的时光。今晚陆珠和萧箪回家住一晚,明天的飞机回老家,筱筱和连欣分别是后天和下周离开。
“人生嗨嗨……”
不知是谁先唱了起来,大家开始老歌串烧。
“甘需要拢了解……”
“情谊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
“昏暗中有种特别受伤的感觉……”
“都什么歌啊!哭兮兮的,来唱我这个,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
京城夏夜,闷热的风,闪烁的霓虹,沸腾的人声,路灯下斑驳交错的影子,一切都让人躁动和慵懒。
几个女孩在繁华喧闹的街边唱着歌,脸上洋溢着开怀的欢乐,偶有路人投以会心的一笑。
生活中分割的时刻往往就是这样的,在一夜过后,某一天早晨再醒来,陆珠和朋友的大学时光,就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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