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咽口水,平芜一双粉拳紧攥,先前还有的反悔之心,现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只有偃旗息鼓了。
“知道了,多谢。”
答了声谢,平芜遂转身根据宗门提供的相应住所,跟随指引寻那住所去了。
凡非宗门内部弟子,虽近日有了借助嗜血宗的资格,但其与真正的内门子弟自有天壤之别,想必居住的位置也有所不同。
只现下绕着那外围走了半圈,却连内里的一寸草木也难以触摸。
放眼,平芜借着四下里的红灯笼细细勘察,此地共有三殿,其中为嗜血殿,左右别居分做刺杀殿和追踪殿。
左右两殿对立而设,中间那嗜血殿倒似有些不同,大抵是宗主所主之地,现下一看,倒格外巍峨耸立些。
抬首,那后山有一处空地,只此刻深夜,还能望见其中间那处还流淌着一抹莹白。
月光如练,若用心侧耳去听,还能闻见后山有溪流湍急,那地传来嘈杂,倒像是有人训练来着。
收回了视线,平芜只淡淡屏气敛息。
“此处就是你的房间,方才来的路上想必你也看见那三处大殿,只给你一句提醒,无事不要随意闯入,否则,轻则废去全身武功,重则,死无全尸。”
留下一句,那人遂就走了,只留着平芜一人待在那漆黑木门前。
伸手推开房门,就着月色,淡淡扫视了一眼屋内,此处位置算得上偏僻,更是较之三殿距离更远。
原以为这嗜血宗的人会对这些外来人态度会有些散漫,许会随处给一间低等的下人房来住也不一定。
转身,轻掩房门,自怀内取出火种借机点开油灯,四下晕染着一看。
一方床榻约有四十五寸左右,底部以衾裯铺就,摸着像是软絮。
外层还罩着一层轻软的藕粉色纱帐,许是怕那强光照射,扭头,平芜自案牍上一看,竟也给了浮萍干来驱蚊。
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疲惫了一日,平芜自寻了一地稍加洗漱,遂就闭上了眼。
日中。
“这是今日嗜血宗接到的任务,当中与我宗门内部子弟来说,难度不高,但有些因人而异,如此,一人一张令牌,自己选。”
说话的人乃为陆大锤,只昨夜里才将人收进来,今个儿才用完早膳,便着急来分配任务了。
平芜见那人人以队列形势相接,期间每人一过遂挑选了一张令牌,更有甚者,有人拿了两张。
若依着那陆大锤方才所言,那一张令牌必然代表一个任务。
只各自颜色不同,有木质令牌,铜制令牌,往上乃为银制,再高一等的,便是金令了。
最后一种是嗜血门的人惯接的任务难度,只平芜没想到,嗜血宗竟也将内部任务,放到这案牍上供他们这些非宗门子弟挑选。
“下一个,磨蹭什么呢?别想着白赖在宗门啊,赶紧去接任务,如果木质任务一天都接不了三单,便不用来了。”
被人推搡了一把,平芜的身子往前迈出了半步,险些装上前面人的后背。
见此,身前那人有意回眸,眼神轻飘飘扫了平芜一眼,倒都惹得众人细细来看了“这小丫头看着毛还没长齐,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竟也来嗜血宗送死吗?”
其中一人嬉笑出声,不一会儿倒有人相继笑语开来。
“不可喧哗,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登记,记住,每个人都有一个称号,自己取,期间不可任意更改。”
语落,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来。
平芜低首,一双细白的指尖自桌面上取出一根狼毫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地空白。
称号吗?有意思。
匆匆写下几笔,自令牌中选了一铜制令牌,攥紧别挂在腰间,遂才取了嗜血宗提供的字条,自山下找人去了。
一路出了宗门,下山绕出了迷障,待到入了山脚下,那四下里的人影才渐渐显露出踪迹出来。
掏出信笺,推展横陈,入目却只有五个字:京城,赵木巳。
扔了字条,自那纸张在细雨中淋漓,直到彻底濡湿,化作虚无,平芜遂才拢了一方帷帽,自北向南。
一路南上,平芜曾同二皇子不久丈量,马车快赶尚行五日,现下她的轻功只道比马车快上一点,遂依着计算,顶多五日前抵达。
还是在排除一切障碍的情况下而定,若中途出了天灾亦或是**而身陨,都算作任务失败。
可京城本身环境复杂,饶是去了此地也要打探一二才能动手,如此加上往返恐要耗费一月,可那人只给了半月时间。
闭上眸子,平芜加紧了步伐,身子不断在雨间穿梭,恍如一条敏捷的灵猫。
约莫行了一日,待到骤雨初歇,平芜遂才用仅剩的银两一口气买了几张烙饼。
烙饼坚硬如斯,虽嚼着有些废牙口,可如今为了省钱,到底是果腹要紧。
坚持了几日,待到三日后。
京城,四处叫卖声络绎不绝,人流涌动。
重新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平芜并未急着出手,反找寻了一家茶楼来纳凉,日日来听,就连店里的小二见了都多了几丝热情。
“客官,您里面请,今个儿您来得早,特意给您留了位。”
“多谢。”
迎面道着,一双柔嫩的指尖将帷帽自头顶压了压,便寻了一处隐蔽的位子坐了下来。
打探情报,便是人越多的地方才好。
“若论这京城第一小霸王,那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国公爷和其夫人更是老来得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说书人是这京城无人不晓的铁嘴,听说有了十几年经验,现下早已将事情道的天花乱坠。
殊不知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如此才能叫人心痒难耐。
“是谁啊,就是,快说,快说!”
听见台下人催促,那说书的人却不急不躁,此刻缓缓打开了一把折扇,其捻着一双兰花指,咿呀张口说起了其如何担这霸王之名。
听了半晌,平芜连茶都喝了几盏,正当其以为此路不可行之际,那厮却道出了小霸王的名“此人就是赵木巳”。
拍案而起,闻言众人大惊。
平芜闻此却缓缓撩开了唇角,其本身大喜,遂欲自怀中掏出赏钱,可摸了半晌,发现银子被自己花完了。
如此真就得为谋生计而奔波了。
起身离开茶楼,平芜只倾身欲往那国公府去了。
其实除却为钱,平芜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有一事且为规矩。
凡是那些入了门派的人,想心中大都熟知。
那就是一旦接了任务,就必须得完成,若是没有完成就不必回宗门复命,饶是回了,更会被视做耻辱,遭同门耻笑。
更遑论这嗜血宗这一大门宗派,若是此行其不能如愿,恐真就要死到临头了。
暗夜,嗜血宗,嗜血殿。
内里传来一道声音,夹杂着窃喜“宗主醒了!快来人!”
这消息以一传十,竟如挣翅的鸟儿,不多时引得门外数人径相奔走,内里便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阿徵,你醒了。”
听闻这个消息,王三带着刘覅一众赶来,饶是平日里隐藏身形的程安此刻也现了身形。
“感觉怎么样?”
上前亲手将太子自床榻上扶起,态度不似先前的混科打诨,刘覅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面上的眉头却没抚平,看着,似真为此时心焦。
“没事,方堃,本宗主昏睡了几日?”
汤徵见此,一束目光自众人面上缓慢揭过,确认他们无事遂才扭头冲一旁的方堃问去了。
那日他自嗜血宗门口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他虽然能感觉到外面的一切,哪怕是丁点的触觉,可却不能醒来。
好似失去了行动能力,连道眼皮都睁不开,甚至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禀告宗主,您昏迷了七日。”
持着手杖,方堃行了大礼,遂言。
“七日。”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底是让他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抬手,缓缓摸住胸口那处位置,一颗心脏在那处隔着皮肉正有力地跳动着。
“宗主吉人天相,好在那歹徒刺偏了半寸。”
“半寸。”
半寸仅一掌厚度之隔,饶是剑锋偏了一些,否则恐早就登了极乐。
暗自垂眸,再抬首眼底多了一丝淡然,偏此时门外有人闻声而至,听着声音,倒像是没了分寸的毛头小子。
“听闻宗主醒了?快让我进去看看!”
来人乃为陆大锤,长的人高马大,看着便是一副极不好惹的样子,就像王三此刻众人的感觉,也是如此。
“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宗主刚醒,什么事情不能小点声。”
杵了杵拐杖,方堃眉头紧皱,只那样子显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看其动作,竟一阵一阵地。
透过别人的视角看,倒像是方长老要拿拐杖打他来着。
“冤枉啊,我这是太心急了,关心宗主的伤势。”
躲避了几下,现下陆大锤望着方堃那双阴沉的眸子,倒不敢离他太近。
如此,遂只好上前关心汤徵的伤势来了“宗主,你可算醒了!不枉我们近日四处招揽外门力量为嗜血宗办事……”
“办事?”
闻此,汤徵一挑眉,他先前从未允许外门势力入他嗜血宗,如今是作何?
眉头微皱,紧接着,那双桃花眼现下便往方堃那处扫去了。
“是我,宗主昏迷这段日子我自作主张,破坏了嗜血宗的规矩,望宗主责罚!”
方堃见着此事瞒不住,且今日就算不被陆大锤说出,来日也必会让人知晓,如此倒不如先自己招了。
“宗主,这其实不怪方长老,他都是为了你好啊,宗主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口不择言。”
见方堃跪下了,陆大锤才似有所感自己说错了话,遂也不好内心无虞地站在一旁。
他素来粗心大意,其实现下宗主身子还没好,是不该这时候来说的。
都怪他。
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此刻就真欲跪地不起了。
“你们做的没错,分散嗜血宗核心,为其增派人手,从而来守护我的安全。虽说是先斩后奏,但并未逾越。”
汤徵看着两人,却没怪罪,其眉眼微凝,不过一息之间,便道出了其中缘由。
自合乎情理,那便差一礼法了。
“方堃,还记得本宗主之前说过什么?若我不在,你可代行宗主之责。”
“这……多谢宗主。”
经过此事一提醒,方堃确实记得宗主上次临走之前的托付。
还好他没辜负宗主信任。
“阿徵,你身体刚好,这几月你先在此处静养,有些事待到日后再议。”
王三念着,上前遂亲自替其捻了被褥,这样子似觉得众人有些打搅了。
“是是是,还是王公子说的对,我们先不打扰宗主休息了。”
方堃这才惊醒,遂喝令众人退下。
回了厅内,陆大锤只觉如今心结已解,见着宗主苏醒,遂也多了几缕悠闲来。
迈着步子,连嘴巴里不成调子的小曲儿也给哼出来。
此时一人代职坐在其白日的案牍上分发令牌,却叫了一声“陆持事!”
其声发颤,连着空气也颤巍了几分,现下一看,那面上泛着白,眸间似还带着些许慌张。
“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
三两步迈到跟前,遂揪着那人的衣襟来问了。
“大人,小人该死,那,那有一个金令牌,小人眼花,竟,竟将其当做中级任务,制作成铜令牌了。”
“什么?那金令牌可是顶级任务,你怎么会昏头至此?!”
金令牌可是高级任务,饶是出现也会命令标出分层阶级,如此是为了能提高成事。
可如今竟将金令牌做成了铜令牌,如此,那些顶级任务大多刺杀王侯将相,岂非一般寻常人可以胜任?
若是没被人拿走还好,若是被人拿走了,那……
念此,陆大锤不由得浑身冒出了冷汗……
“快给我查,那项任务制作的铜令牌有没人拿走!”
若是没有拿走,一切都还来得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陆大锤就命令所有人此刻禁止接任务,还要将此刻他们手中的令牌放回去。
可那此刻那犯错的人却哭丧着一张脸,瞧着他自责的模样,像是要真为此吓哭了“那铜令牌被人拿走了,就在七日前的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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