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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斩乱麻

原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手腕伎俩都是虚张声势的雕虫小技。

归梦本以为凭借自己可以智取,哪知情势急转直下,超出掌控。

她到底是没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一切。

归梦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忽感手腕一痛,掌中匕首已失。

杨恶少反客为主,握着匕首狞笑着凑近,用尖刃在归梦白嫩面颊前比划着,吓唬道:“小贱人,方才不是还挺横的,瞧我不……”

话未说完,一丈高的楠木琉璃屏风猝然朝他倒了下来,他闪避不及,胖大身子登时被压个正着。

众家仆一惊正要上前扶起,却见屏风后凭空多出一个高大挺拔的陌生男子。

男子一脚踹倒屏风,随即双足连踏向前,微一用力,就将刚要爬起来的杨恶少再次狠狠踩在屏风之下。

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淡淡扫过屋内众人,他从容探臂一捞,瞬间从呻吟不迭的杨恶少手中夺过匕首。

杨府管家咽了口唾沫,喝道:“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家少爷!”接着与其他家丁交换一个眼神,忽地一拥而上。

归梦被晾在一旁,揉着手腕观战,直看得眼花缭乱又心惊胆战。

祖遐站在屏风之上,脚下牢牢踩着杨恶少,竟能以少胜多。一众家丁出手毫无章法,祖遐却是拳拳到肉,出手如电,趋退自如。

不消片刻功夫,三拳两脚便将一众家丁都放倒在地。

“唉哟,唉哟——”呼痛之声此起彼伏。

杨恶少始终被祖遐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他羞怒交加,恶声道:“臭小子,你跟这小贱人是一伙儿的吗?你们到底是谁?”

祖遐并不理他,掸了掸长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匕首,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他手上随意一挥,杨恶少登时发出凄厉惨叫,一小坨肉色物事伴着溅起的鲜血飞了起来,划过一条弧线,堪堪落在归梦脚边。

她低头一瞧,险些昏晕过去。

竟是一截鲜血淋漓的小手指头!

归梦双腿一软,连退几步,捂嘴欲呕。

众人见状也俱是胆寒不已。

祖遐看也不看,只淡淡对归梦道:“徒有菩萨心肠,没有阎王手段。像你这样心慈手软,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归梦骇得怔住,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说些什么。

杨恶少手上血流如注,疼得哭爹喊娘,忽然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

众家丁见此惨状,又见祖遐出手如此狠辣,均吓得纷纷爬起,战战兢兢地朝后退去,也顾不上营救躺在地上的少爷了。

祖遐微微一笑,揪起瘫在地上的杨恶少,如拎小鸡崽一般拎起他,目光炯炯凛如天神:“若还要这废物的命,便叫你们主人出来。”

管家壮着胆子道:“主人、主人外出办事,还未还家……”

忽听宅邸大门口似遥遥传来马匹嘶鸣之声。祖遐笑道:“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我这‘强龙’是否压得过这地头蛇。”

他说着一手拽着杨恶少,大踏着步子便朝外走去。

归梦随在他身后,竟是无人敢阻。偶有一两个蠢蠢欲动,想对归梦动手。但见祖遐像背后生了眼睛回头望来,冷峻的眼神让人如遭雷击,便瞬间打消了念头。

想来这杨恶少平时胡作非为,人缘极差,下人也不会卖命营救。

天色阴沉,回廊檐下雨水倾泻如注,将青石板地冲刷地光滑如镜。

祖遐步履如风,玄色斗篷飞扬似雄鹰羽翼。

朱漆门前,停着一乘套着四驾骏马的象牙香车,车身雕纹,遍绘彩漆。马亦是金鞍银镫,华贵无匹。

一身锦帽貂裘的寻阳首富杨老爷正被丫鬟搀扶着从车上走下。

杨恶少此时业已悠悠醒转,望见亲爹,眼中燃起希冀,铆足残余的气力唤道:“阿爹,救我……”

杨老爷得了家丁传讯匆匆赶回。他已是天命之年,只有这一个儿子,自是爱如珍宝,眼见爱子满身鲜血,不由得慌乱道:“壮士有话好说,只要你放了小儿,无论多少钱财……”

“好!”祖遐爽快道:“我便要你家中所有的钱财,你可舍得么?”

杨老爷蹙眉道:“这……”见祖遐面色一沉,咬牙道:“行……随我来。”

他引着二人一路到杨府库房,掏出贴身钥匙开了门。

归梦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银珠宝,饶是她出身世家,过惯豪奢生活,也对眼前景象叹为观止。

堆积成山的金饼银锭,成串的如拇指般大小的明珠散出淡淡光晕,更有大如鹅卵般的夜明珠,不需要点起烛火也能照得一室亮堂。

更有翡翠玛瑙数不胜数,尤其有八尺多高的一株珊瑚屏风立于其中。见此屏风,归梦顿时也不可惜那架被祖遐踩烂的楠木琉璃屏风了。

奇珍异宝如此之多,说这杨家库房能抵得半间国库怕也不为过。

归梦奇道:“区区寻阳首富,怎会这般富有?”

祖遐回头瞟一眼杨老爷,嗤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杨老头,你说是吗?”

杨老爷不敢回答,只低头赔笑道:“还望壮士高抬贵手,放了小儿……”

祖遐一笑松开手,流血过多虚弱无力的杨恶少立时软软委顿在地。一旁两名家丁立时猫着腰将其抬了出去。

杨老爷拱手道:“多谢壮士饶小儿一命。在下说到做到,此间钱财任由二位支取,便是搬空也不打紧。”

归梦闻言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杨老爷竟是如此讲信誉识时务。杨恶少这样荒唐,却有这般谦淡有礼的父亲,倒是叫她匪夷所思了。

“二位请便。”杨老爷说着便欲退下。

祖遐忽然道:“留步……杨老头,这里珠宝虽多,我二人怎搬得走?还是把你外面的打手都请进来吧。俗话说见者有份,这么多金银珠宝,大伙一起分了岂不痛快?”

杨老爷一怔。库房门口脚步声动,已齐刷刷围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杨老爷原本平和的面容慢慢浮起奇异的微笑:“你既知道外头有埋伏,怎还傻傻地进来,还愿意放了我儿子?”

归梦一凛,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方才险些被他骗了!

祖遐嗤笑道:“这样一间藏了宝贝的库房,若是无人看守,仅靠你一把钥匙能保得住吗?我早说过了,我要见识见识你这‘地头蛇’的能耐。如今你这老蛇头都在这了,那条半死不活的小蛇,还留着作甚?”

归梦见库房小小一间门已被堵得严严实实,二人万难突围。

她忍不住低声问祖遐:“你莫恁地托大了,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

祖遐目中自信的光芒闪烁,淡淡一笑:“这些人便是再多一倍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察觉到她话语中似有关怀之意,低头对她道:“你若是害怕,就去里面拣珠宝,挑喜欢的拣,等拣够了拣不动了。咱们便出去。”

杨老爷此时早已退到门外,只留一众壮汉对付二人。

祖遐手握匕首,动如脱兔,与扑来的壮汉拳来脚往起来。

归梦听祖遐的话,在金山银海中拣着珠宝。她随手塞了几样到怀中,又忍不住回头去关心战况。

只见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一半的壮汉挂了彩,祖遐却是毫发无伤。

只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还要防备着余人越过防线去对付归梦。

一名乌衣大汉趁其不备想要从背后偷袭他。

“小心——”归梦失声叫道,情急之下忍不住将手上珠宝朝其掷去。

那大汉见一块金灿灿的元宝猛地飞到面前,急忙伸手一把捞住,不想一颗浑圆的玛瑙珠子正好滚到脚下,他一脚踩中,立时身子摇晃起来,站立不住险些摔倒。

趁着这当儿,祖遐腾出空来,回身一脚反踢中他面门。

那人被踢得满脸是血,晕倒在一旁。

归梦一招得手,极是开心,索性将地上的金锭银锭连连掷出,扰乱那些大汉心神。

这些大汉本是被杨老头重金雇佣的打手,均是贪财轻义之徒。

平日被杨府养着油水固然不少,但也不曾见过库房中这么多的财宝。

此时见归梦连连掷来金银干扰,他们便也顺水推舟,将掷来的金银接住顺势塞入怀里,不再专心对付祖遐。

只是祖遐哪容得他们如此舒服,他但凡出手便一意将对手击倒,让其再无起身反抗的能力。

这是多年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习惯,以命相博,非死即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归梦瞧着地上已然躺倒一片,极是触目惊心。最后一名大汉捂着淌血的手臂,瑟缩着不敢上前,转身想逃,却腿一软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祖遐手起掌落,一下击在其后颈。

雨不知何时停的,夜色侵入宅院。却无人燃起灯火,整间宅邸都静悄悄的好像只余他们二人的喘息之声。

祖遐满身杀意还未彻底褪去,指尖犹自沾了几滴鲜血,望来好像暗夜之中的嗜杀修罗。

“拣够了吗?”他随手将沾了血的匕首在一名大汉身上擦了擦。

归梦心有余悸,兴致索然,将手中金珠丢回金山银海之中。

“怎么,现在害怕了?方才不是还很神勇地跟我一起作战?”他走到她面前,似乎想把她面上的表情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归梦不想与他谈论这个。

出手帮忙是她善良,可不想被他误会她对他有意。

更何况,她对这种的殴斗杀戮厌恶至极。

她避开他眼神,转过身,小心绕开地上昏迷的大汉,走出库房。

杨老爷已不知逃到哪去了。

门口的马车与马厩里的马匹却俱已不见了。

“若我所料不错,狡兔三窟。舍了这个老巢,他们逃去别的窝了。”祖遐说道。

二人再三逼问府中留下的丫鬟、家丁,均说不知杨家父子去了何处,只说匆匆上了马车离去。

忽听门口马蹄阵阵,似有数队人马匆匆赶来。

火把灯笼燃起,整间杨宅顷刻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当先的马车上下来一人,纤巧灵秀,归梦见之眼前一亮:“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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