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言从包厢醒来，抓了抓头发，手臂一展就碰到了身边的青年。
怎么回事？就记得昨天巡查的时候接了一杯服务生递过来的果酒，似乎味道不太对...
“方铭？！”看清楚那张俊脸后，沈言嘴唇抿紧，随即用脚踹了一下。
“嘶——，哥...”方铭抱紧了沈言的大腿不让自己滑下床去，抬起头看向沈言，小脸微皱，好像因为这一脚吃痛极了，但尾音又轻又软，“哥，好疼啊…”
“你来做什么？说了多少次，少来至乐！”沈言拨开那只缠绕着自己大腿的手臂。
“我是担心哥，哥昨天好晚都不来训练，我一直等不到哥，才来的。”方铭又伸手想去搂沈言的腰。
“啪——”沈言直接把他的手拍开，“少跟我来这套。”
“方铭，我跟你说清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沈言原想多教训几句，拿出当哥的气势，奈何此时他身上就一件浴袍，一番动作下来，前襟大敞，下摆松动，感觉凉飕飕的，于是利索地下了床。
脚刚触地，沈言便觉得身体有些虚浮，昨天浴室里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
“哎呦我艹。”沈言叹了一口气，原本被暗算就窝火，没想到还被弟弟一般的方铭撞见，真不是一般的丢人。
“小铭，昨天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喝多了。”沈言想到溅了方铭一身水，又瞧了眼前老实的年轻弟弟，总算有了点年长者的气度，尴尬又礼貌地挤出一丝笑。
“哥，我是自愿的。”方铭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言，甜甜地笑着，还哥啊哥啊地叫着。
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叫自愿？自愿的内容是…？
看着方铭天真的脸，沈言一时语塞，跌坐在真皮沙发里，浑身疼痛，好像这真皮沙发也不软嘛。沈言开始盘算着换一款。
“哥，这很正常的。我理解哥的，我有时候也会这样...”说着方铭还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言更加无语了。哪样？喝酒吗？不对…沈言细想了一下，根正苗红的方铭一直都是乖宝宝，按时去上课，下了学就在家，也没见醉酒回家过。
“而且哥，能帮上你的忙我真的很开心。”方铭真诚又坦荡的语气，让沈言说不出指责的话来。饶是在花丛游走了几年，对未开蒙的大小伙子，沈言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方铭，别再说了。”沈言认命一般，往沙发里陷了下去，“你回家吧。”
“哥，我好饿啊。我们一起吃早饭吧！吃完我就回去。”方铭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避讳地露出胸膛上清晰的线条。
沈言喝着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就蹿高、变得结实的青年。方铭体术确实精进不少，个头也稳稳超过了自己，只是这性子……还同以前一样，任性、不依不饶，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直球劲儿。
他的目光扫过方铭的脸。黑色的碎发睡得有些凌乱，几缕不听话地覆盖在光洁的前额，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眼角天然地略微上扬，眼尾的线条柔和地收束，此刻眼里像含着一汪水似的，无辜地看着沈言，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子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纯可爱。
最惹眼的是他的嘴唇，色泽是饱满健康的红润，像清晨刚刚成熟的浆果，唇形清晰，嘴角似乎天生带着点上翘的弧度。
沈言的视线在那双眼睛和那饱满红润的唇上停留了片刻，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默默又喝了一口水。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注视的时间有些过长了，沈言率先移开了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行，”他拿起手机，动作利落地拨号，“吃完就老老实实回去上课。”电话接通，他简洁地吩咐餐厅将早餐送上来。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沈言自顾自地走进更衣室，挑了套得体的衣服穿上。深蓝色的衬衫上白黑的纹路穿插着，扣子悉数扣上，搭配了一条黑色的领带，显得成熟又干练。
待沈言从浴室抓完发型出来，方铭还坐在那里。沈言这才想起浴室角落里还有浸湿的衣服，又给助理打电话：“送两套男孩子穿的衣服上来。”
“好的，沈总。尺码、风格有偏好吗？”电话那头的陆易风平静地回复，实则已经好奇得想马上送衣服上去。他还从没有见过老板留下哪只蝴蝶过夜，甚至次日还要送衣服。
“我也不知道，你带时慕去至乐的购物区随便拿两套吧，给方铭穿的。时慕应该还在至乐守着。”沈言说罢挂了电话。
“好的，沈总。”哦，给方家二少的，没意思。陆易风随即打电话给时慕：“阿慕…来活啦！”
未过多久，侍从推着餐车进来布好了餐品，陆易风也送了几袋子衣服堆在沙发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沈、方二人。
时慕挑的果然合身，方铭随意选了一身休闲装换上，浅灰色轻奢套头卫衣和运动裤，显得可爱又充满少年感。沈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还是哥这里的餐品好吃。”方铭半坐半倚，在餐台前开始享用早餐。方铭看着对面的沈言，又送进嘴里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显得更加稚气和可爱。
“家里的厨房也不差的，就属你会吃。跟饿了三天的……”沈言把“小狼狗”三个字硬生生咽回去，换了个相对安全的词，“…饕餮似的。”
说是小狼狗一点也不过分，一吃到好吃的东西，满足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得犯规。沈言脑子一热，几乎脱口而出：“好吃的话，以后……”
多到哥这里来？天天给你吃好的！ —— 这危险的念头在沈言脑海里疯狂刷屏。
不行！绝对不行！他早上才板着脸训斥过别老来至乐，现在要是发出这种邀请，岂不是自打脸打得啪啪响？
沈言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咖啡杯差点脱手。强行把后面的话掰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后我让家里的厨师来这儿学习进修一下。对，进修！”
方铭看着沈言有点别扭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沈言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快速把头扭开。
“吃你的。”沈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另外除了训练场，别在至乐乱跑。”
“没乱跑。”方铭小声地反抗。
“行，你没乱跑。以后太晚了就直接回家，别来找我，我都多大人了，还不信你哥吗？”沈言总算找回几分作为兄长的尊严。
方铭没应声，沈言且当他默认。随后方铭吃完，很有礼貌地道了声：“哥，我吃好了，我先去上课了。”
沈言这才喊了侍从进来收拾，自己迈步出去，就当一切都从未在这个包厢发生过。
＊＊＊
“沈总，昨天那个服务生已经逮到了。”陆易风跟在沈言身后，送上了一叠资料。
沈言随手翻阅着，方才和方铭相处的那么点温情全数褪去，眼神里充斥着冷意，问道：“现在人在哪？”
“让安保先扣在酒吧的包厢里了。”
沈言把资料还给了陆易风：“带我去看看。”
“咔哒——”包厢的门外站着两个安保，冲着沈言恭敬地点头，打开了房门。
沈言的皮鞋踩在包厢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他居高临下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金发男子，缓步靠近。皮鞋擦过男子的脸颊，沈言岔开腿坐在了包厢中央的卡座里。
年轻又精壮的金发男子被绑住了手脚，斜歪在地上扭动。粗略一看长相倒是端正，但至乐的服务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这么一张脸不算特别有记忆点。跟他的履历一样普通：姓名金业，原先是龙跑演员，吃了几年青春饭一直不温不火，直至查无此人。又因为早期买资源欠了一笔外债，听说至乐待遇不菲，凭借着常年锻炼的身材一路过了面试，才得以苟延残喘。半年以来倒也无功无过。
“沈总沈总，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金业扭动着爬到沈言的皮鞋旁边。
这幅摇尾乞怜的样子，瞬间点燃了沈言心底更深的厌恶。
“谁让你干的？”沈言开门见山，“我一向不是很有耐心。”
“是…是云少。”趴在地上的金业抖个不停。
“好好说。”沈言用鞋尖踢了一下金业的脑袋。
“他说给您带到他的包厢去，不然要找人把我的手砍了……呜…我实在没有办法。您也知道的，云少他权势那么大，我就是一个小服务员，我也不敢反抗！沈总，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阿陆，处理掉吧。不忠心的狗，脏了至乐。”
沈言眉头紧锁，大步流星地走出包厢。
金业口中的“云少”——不就是前几天在至乐酒吧里，那个不知死活、竟敢伸手想搭上他肩膀的愣头青么？
当时，云齐之连他沈言的脸都认不全。这才过了几天？就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内布局？
一股阴郁的烦躁取代了揪出叛徒本应有的快意。因为陆易风早就把报告摆在了他桌上：云齐之确实给金业转了两百万，不多不少，正好填上那赌鬼在赌场欠下的窟窿。
然而，就凭云齐之？
沈言心底嗤笑一声。那傻蛋云齐之，如果不是靠他老爹的卡，至乐的门槛都迈不进来，更别说安插眼线买通金业。
云家那点底细，他清楚得很。云家靠云老爷子倒卖艺术品发了家。云老爷子家教极严，为了文人那点体面，谢绝了一切宴请。但独苗云齐之却歪得很，惯喜欢用钱享乐，只差没把“纨绔废物”刻在脑门上。大概是那副从小用钱堆砌出来的“人模人样”和刻意训练的“风度”，穿上高定西装，端着酒杯，倒也能在人前装出个翩翩公子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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