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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圣旨到

书房内,只剩下棋子落入棋罐时清脆的“嗒嗒”声。裴玄灵的动作不疾不徐,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枚棋子,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清脆的落子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敲打在初砚明的心弦上。

良久,当最后一枚黑子被收入罐中,裴玄灵才缓缓抬起头。他那双清亮深邃、仿佛能洞悉世事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追忆,有痛惜,更有深沉的遗憾。他并未直接回答初砚明的问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多年的心事。

“渊源么……”裴玄灵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沧桑感,“若是细说起来,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牵扯的……都是些陈年旧事,恩怨纠葛,没完没了。”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萧索的庭院,仿佛透过深秋的枯枝,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在平复心绪。最终,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初砚明那张写满探询的脸上,眼神变得无比认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过,今日老夫只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瞬间攫取了初砚明全部的注意力。

“百里宁……”裴玄灵念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温柔与痛惜,“她是我私下里……唯一的入室弟子。”

“什么?!”饶是初砚明心思深沉、善于伪装,此刻也控制不住地低呼出声,那双狐狸眼骤然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沈和……百里宁……竟然是裴玄灵的入室弟子?!这位得到他一句指点便胜读十年书、却早已对外言明不会收徒、连太子都只能算半个学生的当世大儒,竟然会私下收一个世家女子为徒?!而且此事如此隐秘,竟从未有丝毫风声传出!

看着初砚明震惊的神色,裴玄灵的脸上浮现出浓得化不开的遗憾与自责。他放在棋罐边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天资聪颖,心性坚韧,远胜寻常男儿。我初见时便觉她是块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裴玄灵的声音带着追忆往昔的微光,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被沉重的阴霾取代,“只可惜……造化弄人。她家中……遭遇那等泼天变故之时……”

裴玄灵的声音哽了一下,清亮的眼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深重的痛楚,仿佛那段记忆对他而言也是不堪回首的炼狱。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才继续道,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低沉:

“……那时,我恰好……逢丧妻之故。”

“丧妻”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如同重锤砸下,让整个书房的气氛都凝滞了。初砚明瞬间明白了那份深沉的痛楚从何而来——这位看似被岁月厚待、实则内心伤痕累累的老人,在失去挚爱的巨大悲痛中,恐怕已是心力交瘁,自顾不暇。

“待我……待我为妻子料理好身后事,勉强从悲痛中挣扎出来,想要过问宁儿之事时……”裴玄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的懊悔和深深的愧疚,“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百里家……满门倾覆,宁儿……不知所踪。朝堂上下,对此讳莫如深,线索尽断……再难收拾残局。”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回忆那无力回天的绝望时刻。那份迟到的、无法弥补的遗憾,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多年。

“这些年,我一直暗中查访,却始终杳无音讯。直到……直到数月前,她以沈和的身份出现在东宫,我才终于……”裴玄灵睁开眼,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但更多的是看到弟子身陷囹圄的揪心,“我本以为,她有了新的身份,可以暂避锋芒,徐徐图之。却没想到……她竟看得比我这老头子更远,更透,也更……决绝。”

他看向初砚明,目光中带着托付的意味:“砚明,宁儿她……背负得太多了。她选的路,凶险万分。你……要护好她。”

初砚明听着裴玄灵沉痛的诉说,心中的震惊渐渐沉淀为一种深沉的敬意和了然。他终于明白,为何裴玄灵会如此不遗余力,甚至不惜让亲生儿子涉险。这不仅仅是对一个弟子的回护,更是对当年未能及时伸出援手的深深愧疚,是对那份师徒情谊迟来的守护。

他迎着裴玄灵的目光,那双狐狸眼中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比的郑重。他缓缓地、极其庄重地拱手,对着裴玄灵,深深一揖:

“裴公放心。只要砚明一息尚存,定护她周全。便是龙潭虎穴,砚明也必为她趟平!”

窗外,初春的风卷起最后几粒残雪。诏狱的方向,依旧被浓重的黑暗笼罩。

诏狱深处,死寂如同黏稠的墨汁,将沈和紧紧包裹。

她闭目仰躺在冰冷潮湿、散发着霉烂气息的稻草堆上,身体每一处关节都在无声地叫嚣着疼痛,后背被重棍击打的地方更是如同火燎。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从空瘪的胃囊深处蔓延上来,灼烧着意志。但她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如同沉入深潭的枯木,连呼吸都放得极其微弱。她在等待,等待那早已算定的转折。

不知过了多久,甬道深处传来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钥匙碰撞的哗啦声响。是送饭的狱卒来了。

沉重的牢门被“哐当”一声打开,刺眼的光线涌入片刻,又被狱卒肥硕的身躯挡住。依旧是白日里那个枯瘦如柴、眼神阴鸷的狱卒。他手里拎着一个粗糙的木制食盒,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喂!吃饭了!死了没有?”枯瘦狱卒粗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浓重的口臭。他动作粗暴地将食盒从栅栏缝隙里塞了进来,力道之大,几乎将食盒砸在沈和脚边的地上,汤汁都溅出来些许。

“赶紧吃!别装死!晦气!”

骂骂咧咧了几句,他锁上牢门,脚步声伴随着铁链的噪音渐渐远去。

牢房重新陷入昏暗和死寂。

沈和依旧闭着眼,仿佛真的昏睡不醒。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甬道尽头,她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清亮得惊人,没有丝毫混沌,只有冰冷的锐利和洞悉一切的清醒。

她撑起剧痛的身体,动作缓慢而吃力,挪到食盒旁。一天粒米未进,胃部的灼烧感和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诱惑。她伸出手,指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打开了那个粗糙食盒的盖子。

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食盒内,竟赫然摆放着三碟菜肴并一碗汤羹!一碟是油亮诱人的酱烧肘子,肥瘦相间,汤汁浓郁;一碟是清炒时蔬,碧绿鲜嫩;还有一碟是精致的芙蓉鸡片,色泽洁白;汤碗里则是奶白色的鱼汤,点缀着翠绿的葱花。虽谈不上龙肝凤髓,但在这污秽腐臭的诏狱之中,这绝对是珍馐美馐!丰盛得令人咋舌!

沈和的目光在那诱人的食物上停留了片刻。腹中的饥饿感如同猛兽般咆哮,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吞咽声。她甚至能感觉到唾液在口中迅速分泌。

然而,就在那饥饿的本能即将压倒理智的瞬间,沈和的嘴角却极其冰冷地向下撇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洞穿一切的讥讽。

她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香气是致命的毒雾。她“啪”地一声,将食盒的盖子重重地盖了回去!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嫌恶。

然后,她不再看那食盒一眼,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重新仰面躺回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之上。闭上眼睛,呼吸再次变得悠长而微弱,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在这极致的寂静里,沈和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近乎于无的动静——有人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她的牢房!那脚步极轻,带着一种刻意的鬼祟,停在栅栏外,似乎在屏息凝神地窥探。

沈和躺在稻草上,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

栅栏外的人似乎观察了许久,确认里面毫无声息。片刻后,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强烈失望和急躁的呼吸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那人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仓皇失措,如同丧家之犬,噼里啪啦地消失在甬道深处,带着一种阴谋落空的狼狈。

直到那狼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和紧闭的眼皮之下,那冰冷的唇角,才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抹无声的、充满讥诮的冷笑。

果然如此。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沉重的、代表着官靴的脚步声再次在甬道中响起,这一次,脚步声整齐而肃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牢门被更大力度地打开,刺眼的光线涌入,照亮了牢房内污浊的空气和沈和苍白却平静的脸。

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内侍手持明黄卷轴,在数名甲胄鲜明的禁卫簇拥下,肃立在牢门外。他身后,跟着一个沈和熟悉的身影——刑部侍郎闫勒。

闫勒的脸色极其复杂,再不复昨日初押她入狱时那种猫捉老鼠般的得意忘形,也褪去了在太子面前那种卑躬屈膝的谄媚。

他站在内侍侧后方,腰背挺得笔直,脸上是一种竭力维持的、公事公办的严肃,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沈和那双清冷平静的眸子对视。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忌惮和……后怕。仿佛眼前这个狼狈的囚徒,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是一个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

毕竟,能惹得太子亲自夜探、又能让皇帝下旨流放而非直接处死的人,绝非寻常囚犯。更何况,他隐隐感觉,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罪人沈和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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