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止于最后一级台阶，最先入眼的是摆满杂乱零件的货架，谭祝二人藏匿于货架后面，透过缝隙观察地下室深处的情况。
谭祝观察半天，除了摆放拥挤的层层货架，以及里面散发出来的可疑蓝光，其他的都看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地下室除了她们二人，没有别人。
宋凌云的判断和谭祝一样，于是最先走出货架，拦住想跟出来的谭祝，自己放缓手脚在重重货架中确认没危险后才让谭祝出来。
谭祝不再像之前一样蹑手蹑脚，确认没人后，连动作都变得轻快许多，地下室并不像楼梯那样潮湿，相反这里的除潮工作做的相当优秀。
蓝光是由地下室深处一隅发出的，谭祝率先往深处走去，宋凌云则用警用扫描器记录下这个房间的一砖一瓦。
谭祝没走多久就看见蓝光的光源所在，在尽头墙壁的一角，外形像手术无影灯，发出的光格外强烈，照耀着旁边的书桌和一张床面斑驳的手术床。
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几张散乱的笔记洒在桌面上，莫名的红色液体渗入进木制桌面的缝隙，让本来是棕色的书桌显得诡异又邪性。
谭祝尝试性地打开电脑，结果意外顺利地直接进入到电脑桌面，谭祝操控着鼠标，想在电脑里挖掘出医生的秘密，结果加载好的桌面突然蹦出来一段录像。
视频里出现一位身穿无菌衣的男人，推着一辆小车进入摄像范围，小车上装着大小不等的瓶瓶罐罐，其中一个最大的罐子吸引着谭祝注意力，接着男人把小车推到手术床一侧，正好能完全露出手术床上的人。
但如果不是视频里的男人开口介绍，谭祝一时半会也看不出床上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像被挂在菜市场卖的猪肋骨一样形状的是一个人。
“这次是大脑置换实验，我之前尝试过把机械零件安在人身上，效果很不错，多亏了教婆指导，才让我想出置换大脑的绝妙想法。”
男人边说边从小推车上层的大罐子里掏出还在滴水的一坨湿滑Q弹的东西，没有了罐体遮掩，谭祝一下就看清楚男人手上拿的确实是人的大脑。
“义体在人身上可以弥补人体的缺陷，那如果把拥有灵魂的大脑安置在智能人身上呢！那人类岂不是就拥有了无尽的知识和体能，机械神将会包容我们的灵魂思想和文明，让世界重新被我们掌控。”
男人双手捧着软趴趴的肉坨，靠近床上被开膛的智能人，然后把大脑放进了智能人心口的位置。
谭祝觉得这个男人绝对疯了，作为一个医生怎么会认为在无心肺功能支持下的大脑可以存活在一具机械制造的身体里，而且灵魂这种至今无定论的话题被他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存在于一个缺氧的大脑里。
视频里的声音继续讲解，给视频外的谭祝一种在与自己对话的错觉，“智能人的运作中心在他们的头部，相反身体里除了模拟神经和框架，其他地方都是没有用的，于是我剔除了无用的部位，把大脑放在离智能人的智脑最近的地方。”
男人手上动作不停，整个人投入到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中，谭祝静静的远离了旁边锈迹斑斑的床。
“好了，现在我已经连接了电路和大脑，接下来只需要缝上身体。”
谭祝皱眉，丝毫没有注意到宋凌云的接近。
“里面的器官是医生非法拐卖来的。”
谭祝本来就被刺激的神经紧绷，再加上脚步没声音的宋凌云突然出现在身边，谭祝被吓得一蹦三尺高，回头看见宋凌云这张熟悉的脸才忍住没尖叫出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宋凌云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谭祝。
谭祝接过一看，这不是昨天小A庆祝宋凌云入职给的糖吗，自己差点憋不住笑出来，“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器官的来源？”谭祝含着糖问。
“货架上，有几瓶没用到的器官，上面标有被拐卖的人的信息和评级。”
宋凌云低垂着眼，嘴上回答着谭祝的问题，一呼一吸间都是谭祝口里糖的清甜，思绪随着呼吸渐渐沉入其他地方。
“这个医生看来不仅和贩药相关，其他的犯罪他也有所涉足，而且我刚刚看视频，他有提到‘教婆’，他似乎还信邪教？”
“我调查过他最近出入的教会，是机械神教。这个教会创建初期的宗旨是希望人类可以利用好机器，促进社会发展，但总会有偏执的人曲解教会的意思，纾解自己内心的**。”宋凌云说着，厌恶的表情渐渐显露在脸上。
视频一直放映着，这时的男人发现置换大脑的可笑想法根本成功不了，正愤怒地把实验体扔在地上，对其拳打脚踢。
谭祝抬手直接把视频关掉，男人的怒吼和愚蠢的行为吵得自己头疼，转身轻握住宋凌云的手，焦躁的心情才舒缓下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凌云用拇指轻抚谭祝手背，“我已经把整间房间扫描下来了，你肩上的记录仪也记录下了他的犯罪记录，我们可以先回警局，之后再发布他的通缉令。”
“好。”谭祝松开手，重新掏出枪，往楼梯那边走去。
宋凌云连忙跟在谭祝背后，“这次不需要我走在前面了？”
谭祝收着劲突然后仰，头顶刚好撞到宋凌云下巴，等宋凌云捂着下巴愣愣望着自己时，“他是个专门对智能人下手的变态，我当然要保护好你。”
宋凌云听到理由后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拉住谭祝的肩，“他还会对拐卖来的人类下手呢，我走前面。”
谭祝本来还想再争辩一句的，背后突如其来的巨响使得两人齐齐回头。
手术床旁的水泥墙遽然向上升起，一个大洞在滚滚灰尘中显露出来。
谭祝直觉告诉自己那个洞里很危险，紧忙转身推着宋凌云往上跑。
往上跑的过程中，谭祝意识到头顶原有的亮光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两人跑到甬道尽头，谭祝才被迫接受原来的入口已经被死死的关住这个事实。
宋凌云双手用力往上顶，但湿滑的楼梯不适合发力，而且头顶的门像焊住一般纹丝不动。
谭祝站在宋凌云身后，支撑着宋凌云因为青苔而下滑的身体，两个人用尽全力都无法推开头顶那扇门。
尖锐的嘶吼声从楼道下面传来，谭祝胸脯急剧起伏着，无力感笼罩着自己，大脑拼命转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个人逃出去。
“别太紧张，它不会上来的。”宋凌云尝试几次发现不行后就放弃了，转身安慰紧张到发抖的谭祝。
“我刚刚发的呼救信息被拦截了，我们被他发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能活着出去吗？刚刚放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还在嘴巴里面没问出的问题被一个吻堵住了，谭祝双手撑着宋凌云肩膀想把她推开，但对方像个磁铁一样死死吸住自己，努力几回合后谭祝终于放弃，开始投入进这个吻。
几分钟后宋凌云终于愿意放过谭祝，在谭祝还在喘气走神时，宋凌云分析道：“这扇门在上面有个按钮，按理说里面也有一个按钮，应该在地下室里面，不过我们刚刚没发现，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找找。”
谭祝回过神来，立即抓住宋凌云的手，“你疯了？下面有怪物！你要怎么对付它？”
“如果我说它只是一个可怜的被迫被改造的机器呢？”宋凌云垂下眼帘，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那也有危险…”谭祝被宋凌云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整的有些迟疑。
宋凌云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掰开谭祝拉住自己的手，留给谭祝一个寂静的背影。
文传街离警局比较远，高楼大厦隐藏在云雾之中，路边的霓虹灯把雨幕染成各种颜色，硕大的雨滴打在飞速穿过马路的车上，模糊了车里面人的视线。
警长紧皱的眉头和一直在裤兜里摩挲着电子烟的左手都被小A收入眼中，“警长，你为什么那么焦急？”
紧盯着窗外的眼睛终于转换注视对象，正视旁边的小A，“这次案件发生在地下斗角场，如果是普通的死亡他们早就用自己的规矩来处理了，但是他们没有。”
警长长叹一口气，“这次的案件给我一种烧焦三明治的感觉。”
地下斗角场是七区最特别的地方，所有非法的事务在这里都是合法的，这个地方有自己的一套运作规矩，没有警察想来这处理纠纷，这里可谓是七区罪恶的天堂。
车子突然刹车，面前椅背上的屏幕提示自己已到目的地，放长的思绪才被拉扯回来，警长撑着伞走下车，雨花放肆绽开在脚边，等小A下车后，两人依次走进面前平平无奇的面包店。
“您好？您要什么面包呀？”门口的机器人保持着一尘不变的笑容朝刚进来的二人问道。
“不喜欢吃面包，有其他推荐吗？”小A回以微笑。
“有的，从员工通道看标识一直往下走就有您想要的了。”机器人鞠躬，手臂前伸指出道路。
“谢谢。”小A道谢完，发现警长已经像箭一样冲出一段距离了，自己快走几步才勉强跟上警长的脚步。
员工通道就是一大个往下的斜坡，斜坡弯弯绕绕，幸好全程路灯明亮，不然偶有从尽头传来的吼叫声徘徊在空旷的走道里，就算胆大也会有所不安。
不一会，警长二人就赶到入口，还没进到角斗场场内就先听到了观众的吼叫声。
门口守着两名身材和小A差不多魁梧的保安，看见警长二人穿着警服立马走上来询问，“你们是刚刚报警来的警察吗？”
“那不然？快带路。”警长不耐烦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保安统一右耳带着耳机，耳机那头似乎说了什么，保安一一应下后才动身带路。
角斗场非常宏大，即使是在地下，也不影响穹顶的灯光把整个场照的像白天，观众席围着四个被围墙划分开的角斗场，四个场中间是一个高台，重大的比赛会在这进行，这次案件的死者就在高台上的比赛去世。
比赛的主持人匆匆赶来，和警长同时到高台上，警长上来第一眼就看见肌肉充血的无头尸体躺在地上。
“警长你好，我是这次比赛的主持人，我先给你解说一下这次事件发生的背景和过程。”主持很礼貌的在尸体一边站定。
“没监控？”警长蹲下细细观察尸体的凹凸不平的脖子截面。
“有的，但是这段监控要通过拍卖才能买下来呢。”主持满含歉意的解释。
“你认真的吗？你们叫警察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吗？我还需要自己花钱帮你们的忙是吗？”警长蹙起的眉头从出发到现在就没有放下。
“不是不是，作为投资人的大卫先生已经收集到了很重要的信息，报警也是他报的，等我给你介绍完情况就带您去见大卫先生。”主持人在辩解的时候仍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警长猛叹一口气，摆摆手表示开始，自己拉着小A往角斗场的角落走去。
“这次比赛出场的是大卫先生的骄傲，也是叱咤风云的老将，马蒂亚斯·雷利，这次是她最后一战，现在看来她确实很适合拳击，她保持89.5%的胜率到今天这场，被大家誉为地下的黑暗之星，不过她的缺点也很多，少了大家爱看的红色元素，只是一味的以毁灭性…”
“喂，你要介绍多久这个黑暗之星？”警长烦躁的打断主持人。
主持人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话题跑偏了，讪笑两声继续介绍：“死者是张建的老将丁宇航，胜率仅次于马蒂亚斯·雷利，他很会搞红色效果，这次比赛过程中他表现很精彩，爆发力比往常高出几倍，出手速度和闪避都发挥的比往常优秀，导致在赌注截止的最后一刻还有上万人在下注。”
主持人说话期间，警长将视线抛往高台底下，周围四个角斗场正进行着各自的比赛，人与人，人与机器，机器与机器，每个观众都被正在台上比赛的选手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心弦，高台上的血案只是他们赌注结果的宣布单。
“不过在第四个回合，马蒂亚斯快要防守不住，将要被丁宇航扔下高台时，丁宇航的头突然炸了！所有人心悬一线的时候，比赛以一种荒谬的结局结束了。”主持人脸上的礼貌微笑被兴奋代替，双颊浮出莫名的红晕。
警长用力吸了一口烟，仿佛要把烟灌满整个肺，“你赌了谁？”
主持人笑容越发张狂，“马蒂亚斯！我赢了整整5000呢！她的人格魅力和壮硕的体格，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丁宇航的红色效果确实不错，但对我来说还是太重口了。”
警长抬手撸了一把头发，翘起一边嘴角，感概道：“那么赚？早知道我也来赌一把了。”
“警长。”小A罕见的皱起眉头，歪头判断警长这句话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笑话。
警长哈哈大笑两声，抽出嘴巴里的烟，视线定在主持人身上，“大卫先生？带路吧。”
我反思，我更新确实很慢。
再次谢谢坚持看下来的你们[绿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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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二人藏匿二人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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