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前三天，明悦病倒了。
流行性感冒来势汹汹，她凌晨发起高烧，挣扎着给自己量了体温：38.9℃。勉强吃了退烧药，却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
天快亮时，门铃响了。
“你怎么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透过猫眼看见陈怀清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早餐。
打开门，他立刻皱起眉头："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有点发烧..."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覆上她的额头。
"这么烫。"他当即放下早餐，扶着她回到床上，"药吃了吗？"
她点点头，看着他熟练地找出体温计，倒温水，检查药箱里的药品，动作流畅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你..."
"我奶奶生病时，这些都是常事。"他轻声解释，把体温计递给她，"量一下体温。"
38.7℃。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今天别去上班了。"他拿出手机，"我帮你请假。"
明悦想说自己可以，却被他用毯子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休息。"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陈怀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显然是在处理工作。
"醒了？"他立刻合上电脑，探身过来试她额头的温度，"烧退了些。"
餐桌上摆着清粥小菜，都是适合病人吃的。他细心地把粥吹凉，递到她手里。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他自然地接过空碗，"我今早给你发消息没回，就过来看看。"
这一刻，明悦忽然想起高中那次发烧。那时她也是一个人在家，父母出差，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而现在...
"谢谢。"她轻声说。
下午，他又量了一次体温，发现温度又升上来了。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沉默片刻，突然起身离开卧室。
再回来时，他端着一盆温水和毛巾。
他拧干毛巾，轻轻敷在她额头上，"物理降温比吃药管用。"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偶尔擦过她的皮肤，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明悦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凉意，忽然觉得生病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
傍晚时分，她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陈怀清坚持要留下来照顾她，在客厅沙发上铺了简单的床铺。
夜里，明悦被渴醒，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却看见沙发上亮着一盏小灯。陈怀清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笔记本电脑还亮着，旁边放着退烧药和温水。
她轻轻给他盖上毯子，注意到他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她高中时的一张照片——那是校运会后班级合影的截图，只截取了她笑着的侧脸。
这张照片，连她自己都没有保存。
第二天早晨，她完全退烧了。陈怀清在厨房熬粥，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
"生日快乐。"他把粥端到她面前，"虽然提前了两天。"
粥里细心地加了红枣和枸杞，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那张照片..."她轻声问，"你从哪里找到的？"
他盛粥的手顿了顿："从班级合照里截的。那段时间...很想你的时候，就会看看。"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在粥碗上方升起袅袅白气。明悦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感情，从未被时光冲淡。它只是沉在心底，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周末的约会，"她轻声说，"我很期待。"
他回头看她，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生日当天清晨，明悦被手机震动唤醒。窗外飘着细密的雪花，这是今年第一场雪，粤海的雪并不大，只是纷纷扬扬的雪粒。
陈怀清的消息简洁却让她心跳加速：「下雪了，记得多穿衣服。傍晚五点我来接你。」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午后雪停了。她打开衣柜，手指在一件白色毛衣上停留——那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今早刚送到。
四点半，门铃响起。她打开门，看见他站在飘散的细雪中，手里捧着一束铃兰。
"和婚礼上那束一样。"他轻声说，"但这次是专门送给你的。"
车子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一所安静的校园前。
粤海中学的牌匾在暮色中泛着暖光，门卫显然早已认识他，笑着放行。
"怎么会想来这里？"她轻声问。
"想和你一起看初雪。"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记得高中时粤海也下了雪粒。"
校园里静悄悄的，寒假还没结束。
梧桐树枝上还有雪粒，他们走过空荡的操场，路过曾经的教学楼，最后在那棵著名的老梧桐树下停下。
"知道吗？"他看着她，"每年初雪，我都会想起你。"
暮色渐浓，路灯一盏盏亮起，在雪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次不是项链，而是一枚精致的胸针。
有个小橘子的图案。
他记得竞赛晕车的那个晕车药和橘子糖。
他用了很多年才确定，也许真的是她准备的。
她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了吧。
"很多年前了吧，"他轻声说，"我在这里看着你走过。你围着白色的围巾，雪粒落在你的睫毛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从未知道还有这样的往事。
"那时我就想，如果高中结束之后还能和你一起看雪，该多好。"他语气温柔，"这个愿望，迟了这么久。"
雪花又开始飘落，轻轻落在他们的肩头。他握住她的双手，目光深邃：
"明悦，我们错过了太多时光。但如果你愿意..."
他的声音在雪中格外清晰：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惊起枝头的积雪。她看着他被雪花染白的睫毛，看着这个穿越多年风雪再次走向她的人。
那些独自度过的生日，那些无人分享的初雪，那些深埋心底的期待...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好。"
雪花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迅速融化成温暖的水滴。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这个迟到多年的拥抱，终于填满了所有等待的空白。
"这次，"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会再放手了。"
夜色中的校园静谧美好，他们牵手走过每一个熟悉的地方，在初雪中许下崭新的约定。
回程的车上，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忽然觉得——
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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