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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迷梦呓

沈述不知这小小酒楼里居然设了一条密道。更不知这密道居然通往地底。

他们顺着梯子一阶阶下行,沈述本以为薛麓起先定会问他始作俑者是何许人也,他都已经将“我不晓得”的回答拎在了嘴边,不料对方开口第一句居然是:

“沈公子,今日被斩于二位刀下的彘种其实是有绰号的。它披着人类的皮假寐于人群中,由于特定条件而卸去伪装,我们喊它‘寐犬’。”

他顿了顿,“这是自囚肖、夔首、衡公、镜庸、迷迷五支彘种之后的第六支,大概也是最后一支。”

这话中有许多怪异之处。比如薛麓为何说它是“最后一支”?几十年来新彘种陆陆续续出现,“寐犬”只能说是并不在意料之外。然而薛麓却几乎笃定地说这是最后一支,难道他原本就知道一共会出现多少支?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对他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说予一个没有着落的外人听?

沈述蹙眉望向薛麓。他故作镇定地反问道:“倘若真是最后一支,不是很好吗?狩猎军横亘东西,南侧的五支彘种无法侵犯;即使第六支出现在了北侧人类居住区,或许想要彻底铲除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和代价,但各方势力相助,想来这寐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薛麓沉默。甬道中一时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沈述走在薛麓身后,火光恰从薛麓身前照来,因此他能看清的仅仅是薛麓的一个轮廓。似是此处过于密不透风,油灯在昏暗的甬道中一闪一闪的,沈述也莫名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倘若,你所说的这些能帮助我们的势力,尽数被彘种攻陷了呢?”

沈述轻轻瞪起双眼。薛麓的声音似近似远,他听来有些不真切。

“你所亲近的人,上一刻或许还在同你讲话,下一刻便开始抽搐,人皮自后颈爬上脸孔,五官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流着涎水的嘴。”

他的声音好迷离。沈述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脑中狂风大作,他顿住了脚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他呼吸一滞,缓缓回头:

“景歌?”

映入眼帘的是身后这人惊恐万状地张着嘴向自己伸出手的模样。青紫色的筋血随着从身后生长蔓延出的人皮,狰狞地翻涌着,眼珠渐渐地充血、膨胀,最后像两枚摔炮似的在眼眶里爆出。

沈述愣着望着他。

景歌的嘴越张越大,直到下颌骨弯曲成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他仿佛拼尽全力,发出了一个诡谲的声音:

“呃……陛……噫……下………”

沈述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身上抽走了。但他只觉得脑子发木,呼吸发窒,胸口处一片冰凉,却感受不到诸如痛苦、悲伤之类的感情。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抽离出来,站在自己的身体和已变成彘种的景歌旁边,透过一层玻璃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只有哑声道:“……景歌。”

景歌已不是景歌。它嘶鸣一声,一口咬上沈述的喉咙。沈述感觉颈间一凉,然后滚烫的液体顿时四处喷射,还有几滴落在了脸上。

倏忽一道黑影从身后飞出,只两下便摘了景歌的双臂。沈述的身体从它口中落下,半跪在地,头颅无力地垂下。

他眯着眼睛,想最后再看景歌一眼,头却无法抬起,怎么也不听使唤。

或许因为是它把自己脖子上的肌肉咬断了。他想。

他晃了两下,最终不支,倒在地上。

意识正在渐渐离自己而去。他的脸贴在地面上,喘着粗气,朦胧的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一双青花色锦靴。

他想要往上去看,却看不清了。他感觉到属于那双靴子的身形缓缓降下来,紧接着是一只冰凉的手在用指背缓缓摩挲自己的脸颊。

那人温热的吐息降落在他的耳廓。

“……师父,这便是你的梦魇吗?”

他来不及去思考那句话的深意,意识截留在了那一瞬。

……

“……公子……沈……公子……醒醒……!”

沈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他认出那是薛麓。他更清醒一些,发现自己仍处于方才的甬道之中,此时却正靠在墙壁上,并非仰面躺地;左脸颊火辣辣的。

他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干净非常。

感觉只过去了小片刻。这次这么快就活过来了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只沾了些灰,根本没有血迹。

他根本就没死?那刚才的是什么?

“……景歌呢?”他问道。

“景公子?他不是留在上面,根本就没下来吗?”薛麓说,“沈公子,你的手……”

沈述方才只感觉心脏在自己的胸腔中突突的,跳得暴烈万分,经薛麓一说才意识到手正在止不住地痉挛。他将手向身后一掩,说了句“我没事,老毛病”;又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没有走下甬道时的记忆。于是只好问道:

“发生什么了?”

薛麓蹙眉:“大概是迷迷。”

“……你是说迷迷彘种?”

“正是。”

沈述知道迷迷彘种。中了迷迷之术的人会被拉入一个逼真的幻境,现实中的人会如痴傻般喃喃梦呓,或是如中邪般乱砍乱杀,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看来,兴许在进入地下之前自己便已经中了这所谓的迷迷之术了。景歌果真没跟着一起下来吗?他下意识向来时的方向望去,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其实景歌若是独自行动,没有自己这个累赘,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述的手抖仍然没有停下,他只好将双手交握压在身后的石壁上。

“可此处又没有彘种。我是怎么中的术?”

“这正是我方才在说的,人类中混入了彘种,无孔不入。”薛麓沉吟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穿过甬道。”

约莫行走了两炷香的时间,一路上没再发生什么怪事,前方的光线也渐渐变得开阔明亮——他们似乎在渐渐回到地面上。沈述的手抖也渐渐停了。三人爬上暗道尽头的爬梯,他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地上明媚的光线。

待彻底能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居然是从城西头一家包子铺的干涸水井中爬上来的。

院落中站着少年模样的一男一女,少女手中拿着半人长的棍子,少年则是持剑站在她的对面,鼻子以下的脸上全是血污。只是他没有擦,正巧望向从井中探出身子的沈述,目光中还残留着许多阴沉与不甘。

沈述怔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只是越过井沿站在地面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薛麓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蒋千山,去把脸洗了。”

那个叫蒋千山的少年冷哼一声,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把血在脸上抹匀,转身离开;少女则是表现出了超乎年纪的成熟。她作揖道:“薛校尉,萧校尉。”

薛麓道:“训练而已,下手轻些。”

“薛校尉教训得是。”少女道,“我先回房了。”

她自始至终没看沈述一眼。

待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薛麓对沈述道:“他们是狩猎军的训练兵,还算不得正式的猎户。但算是这一届里资质较好的几个,我们便将他们带出来历练了。”

沈述点头。他甩了几下手,整理好袖腕上的绑带,跟着薛、萧二人向院内拐入。

走进一间厢房,三人落座,薛麓说道:“此处是狩猎军的一个小据点,只在紧要关头时使用,因此些许简陋,还望沈公子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

“方才说到第六支彘种,沈公子,你从前对彘种可有过什么了解吗?”

沈述笑道:“狩猎军不是一直将彘种的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吗?更何况彘种已有数十年未在人类居住区出现过了,我一介外邦布衣,即使是想要了解,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薛麓笑笑,不在意沈述话语中的火药味,只是说道:“若是您能加入狩猎军,我会将这些信息向您一一说明。您考虑清楚便在契约上签下您的名字吧。”话语间,萧山户已经从怀中拿出了方才在酒楼的那张纸,放在沈述面前。

“你连狩猎军在南明罗的据点都告诉了我,倘若我此时反悔,你不是会灭我的口吗?”

沈述难得在薛麓的脸上看见了停顿的表情。

“薛校尉,该答应的事我都答应了,更无心与狩猎军敌对,您也莫要拿人当猴耍。”沈述沉着脸道,“你们将我那弟兄怎么了?”

薛麓沉默了片刻,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微笑道:“他安然无恙地在对影阁待着。”

坐在一旁的萧山户目光已经很冰冷了,沈述直接无视,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狩猎军招兵的诚意?即使是全大陆规模最巨大的军队,我若是真不想为你们所用,这天涯海角,我就不信没有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薛麓倒是淡定非常,他抬手抱拳道:“惭愧,惭愧。薛某深知无法强迫公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招纳沈公子之心实在真诚,天地可鉴,所以才出此下下策,自以为万全。”

“所以呢?”

沈述的问句有些突兀,薛麓稍有不解地望着他。

“绕这么大一圈逼我加入狩猎军,你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沈述如此坦诚,薛麓垂眸瞧了一眼桌上的契约,也不再周旋:“沈公子,盯上你的这人非同小可呢。”

沈述一怔。薛麓指的是方才过招和坐在酒楼时偷袭的那人?

薛麓抿了一口茶:“四人共处一室,他居然只想迷晕你一个,看来有十足的把握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劫人呀。”

“所以你想用我引出此人?”

“这只是一方面,”薛麓正色道,“在下确实倾慕沈公子的能力。公子拥有过人武功与聪明才智,招贤纳士乃人之常情,这绝非恭维之辞。”

沈述顿了一下:“我有个条件。”

“公子请讲。”

“带我去赏花会。”

闻言萧山户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向薛麓望去。沈述补充道:“我不需要假借二位的身份,只要让我进得去即可。”

薛麓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他抬平手臂抱拳道:“薛某接受沈公子的条件。”

薛、萧二人走出沈述的客房,再次回到方才的枯井外的小院里。蒋千山已经洗完脸回来了,持剑在院落里用力地挥舞着,动作夹杂着无法忽视的暴躁。自初入狩猎军,这孩子身上便带着散不去的阴沉与乖戾。明明单看武力,足够在彘种占领区杀个三进三出,却硬要与叶茴那种百年难遇的天赋异禀的孩子切磋,打不过便生闷气或是干脆大发雷霆。

叶茴也毫不手软,回回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薛麓站在一旁瞧了一会,出言制止道:“够了,蒋千山,今日不允你再练,回房去。”

蒋千山喘着粗气,装作没有听到。萧山户沉默地快步走上前去,连手都没伸出来,抬腿飞快踢了两脚,蒋千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背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剑已经铛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回房。”萧山户冷面冷声。

蒋千山攥着拳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悻悻离开了。天色渐沉,日落归西,一片血红。萧山户拾起地上的剑,放在手中掂了掂,回身面对薛麓。

萧山户:“你就这样同意带他去赏花会?”

薛麓:“嗯。即使他不提,我也会带他同去的。”

萧山户:“为什么?”

薛:“想要劫走沈述的这人武功高强,倘若正面交锋,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而那西卡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最近发生的唯一一件称得上是大事的只有平府赏花会。这种高手出现在这种地方,我只能揣测他也会现身赏花会。”

萧:“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就只是因为他在长街上吹的那声口哨吗?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执意要招纳谁过。”

薛麓摇头:“那是宗政十三法之一的唤魂哨。”

萧山户沉默一阵。“宗政家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

“我不会听错,而且我也不相信宗政家会真的就此消亡。哪怕有一点线索,我也要追查到底。”

又是一阵沉默。

薛麓道:“叫对影阁的人放人吧。”

“这会子估计也就刚醒。”萧山户道,“但为何这个沈中了迷迷之术之后只是靠在墙上,如同昏迷了一般,一点也不像是进入了幻境,你确定你的用料是对的吗?”

薛麓:“没错。”

萧山户蹙眉:“说起来真是好生蹊跷,用这种法子测试了这么多人,我第一次见到他这种反应的。”

薛麓眯眼笑起来:“这人身上谜团重重,即使就冲着那声口哨,我们就绝不能将他轻易地放过了。倘若他不愿归入狩猎军麾下,我们只能除之而后快,总之决不可让他落入他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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