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血在半空就溃了,嘶嘶响着,毫无腥气地消失殆尽。
穿着成套装束的黑衣来客刀尖一撇,血珠蒸发着一点不剩。
他一手拿刀,另一手拿着贺瑾春的后脖子,贺瑾秋软得像个轻袋子,被提溜着,腿面条般挂在地上。
黑衣来客的对面是另一个黑衣人,他手里捉着没点声响的贺音,用手指抹开她颈上的皮肉。
没血,也没肉,里面白白的,像吹气后鼓胀的塑料纸。
黑衣人松了手,贺音和贺瑾春就轻飘飘地摔在地上,身上的颜色都掉了,面目也看不出来,就只是薄薄的片纸,还有个人样而已。
厂东 阳河
沈家给贺家提供的隐秘住所里站着沈家派来的人,黑衣人掏出手机,向沈家远远地拨打过去。
“沈老板。”
沈家里,沈腾飞的面前坐着沈雨露,沈雨露脸上略略带着些不平的神情,她和沈腾飞较劲到一半,被这通电话打断。
“情况是怎么样的?”
“住在这里的两个女人是假象。”黑衣人在电话里回答,“没有血肉,都是假的,用刀一蹭就变成白纸。”
沈雨露抬头看着沈腾飞,看到沈腾飞的脸色从阴暗转向阴鸷,眉骨掩下一层凶厉的光泽,整张脸都微微发灰。
“把那个纸拍给我看。”
电话一挂,沈雨露又犟着脾气说道,“凭什么你需要的时候我就必须和贺瑾秋结婚,你要是不允许就不可以,怎么什么都你说了算?”
沈腾飞不耐烦道,“你和他才相处了多久,有什么好就认定他了?”
“我就是喜欢瑾秋哥,你每次都……”
手机上跳来的图片信息夺去沈腾飞的注意力,他根本也无心注意沈雨露想说什么,放大的图片上只有两个飘落在地的平板纸人,就像是两个落地的塑料袋,一吹就要飞走。
剧烈的怒意已然不可遏制,被隐瞒着背叛了,狂涛般的烈焰让沈腾飞嘶哑地冷笑起来——
这种手段,这种假作真人的人体幻象,除了宗家能做到,还能有谁!
沈雨露发现沈腾飞完全没在听自己说话,她一下站了起来,含着点哭腔道,“只要解决了那个宗家的不就好了吗?这和你的计划又不违背,你一开始明明说……”
沈腾飞一把撂开挡路的女儿,沈雨露跌着摔在沙发上,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的大小姐现在被这么大力地推着摔了,她整张脸都白了起来。但做父亲的看都没看她一眼,怒气滔天地大踏步推门出去。
等在门口的秘书惊讶地回过头,就迎来沈腾飞的咆哮——
“立刻给我找人过来!该死的杂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就是不死也要他给我付出代价!”
秘书被冲击得一下战战兢兢,连忙点头答是,“老爷,那情报源那边……”
“把剩下的钱都打过去,还知道什么让他统统说了!”沈腾飞咬牙切齿,“大代理……”
秘书踌躇着低声问,“贺代理现在在星国的编制内,直接动手的话会不会……”
沈腾飞冷笑起来,“没关系,尽管去做!”
秘书连声答应,但是还没敢动脚步,沈腾飞藐了他一眼,像是透过秘书,把仇恨的目光剜向贺瑾秋——
他继续道,“他现在不是沈家的人,他是宗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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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瑾秋好了几天了,不过一直都在休养,一方面是吴闻现在不敢给他派委托,另一方面是宗家的红发魔鬼对于委托来去整天虎视眈眈。
特别是吴闻还不在星都,人事部那边更没人敢来交委托了,宁可积压也不敢来摸老虎屁股。因此倒是沈杭坤莫名其妙接了几个越级委托,还有一个需要他带着团队出发一趟。
就算沈杭坤真是个傻白甜呆子,这下也感觉出不对劲了。
星国两个大代理,一个在尚海,一个在星都,尚海那个杳无音讯,只言片语说目前住在汤臣亚品——收悉消息的沈杭坤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的生活居然只过成这个样子,再感慨生活劳碌人间差距——百里代理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另一个在星都的,听元元说好是好了,差不多了,但那个预备晋升大代理的镇守在那里,因此放假就有双人份的——真是前所未闻。
不过沈杭坤这个人属于能者多劳型的乐观派劳碌命,兼出委托都能和沁元一起,也乐呵乐呵忙去了,确实没有丁点怨言。
沈杭坤给沁元洗了葡萄后收拾了资料,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门吗?”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的沁元问。
“嗯。”沈杭坤点点头,走过来汇报道,“我先给贺代理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我不是最近一直在研究那个万魔窟的阵法,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打算拿给贺代理看一下。”
沁元应了一声,“去的话,”她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算了。”
沈杭坤弯下来牵了一下沁元的手,“我知道。”沈杭坤平静道,“我看看情况,情况好的话我就问问夏天是怎么回事,不好我就先不提了。”
“嗯。”
接到电话的时候宗大少爷正商量着要跟贺瑾秋出去采购,宗潇在清单上狂写垃圾食品,五个中起码被贺瑾秋划掉两个。
趁贺瑾秋接电话,宗潇又优中选优把刚才被划掉的选了几个补回来。
“我最近都还挺有空的。”贺瑾秋答道,“没事,我出去吧。”
听到要出门,宗潇的眼睛一下就抬起来,直直望着贺瑾秋,一副等着解释,又有点不安的样子。
贺瑾秋看向他,拿手机给他看了看,是沈杭坤。
“嗯,那你直接过去,我很快也来。”
挂了电话,贺瑾秋把宗潇补的几个又删了一些,才放下笔对他说,“沈杭坤说他研究万魔窟的阵法感觉有点问题,想找我问问,一起看一下。”
“你要去吗?”
“嗯,我们不是明天才去买东西,今天没事。”
宗潇汪汪地睁眼睛看他,没有多少强求着一起出门的意思,只是等待一样,如果贺瑾秋要他一起去他就去了,不要的话,或者说贺瑾秋不提的话,他就会在家里等着。
宗大少爷的蝴蝶脸上最近很少看到什么跋扈的脸色,变得非常小心翼翼,又安静了一点,强作镇定,怕被贺瑾秋发现。
“你要去吗?”贺瑾秋边站起来边问,他把黑色的真丝睡袍脱了,挂在椅背,回卧室换衣服。
宗潇微微张了一下口,继而又闭起来,他看着卧室的方向,脸上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样子正感到有点茫然。
伤口恢复之后,贺瑾秋的态度又恢复得和往常一样,走火入魔时暴露出来的裂纹仿佛是一种假象,只是太累了、太痛了,只是那样。
如果宗潇不问,他对于单飞俄洛斯的事就绝口不提,哪怕是宗潇问了,他解释他的考察,解释红莲花,解释遇到的情况,语调很平淡,平淡得根本没有问题。
天光明亮,屋宇内也通透,额前的红发在宗潇脸上印出水迹似的、微不可查的影子。他的整张脸微微焕光,神色也跟着亮亮的,空白着,正在飞速思考着,被杂乱的思绪充斥,又好像放空得彻底。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贺瑾秋换了衣服出来,看宗潇还睁着眼睛坐着看他,“去吗?”
宗潇眨了一下眼睛,稍稍吸气,坐姿缓缓地懈下来,“……不然不去了吧?”
“真的?”贺瑾秋把眼睛绑起来,垂头打量着宗潇面上汪着水、能见底的表情,“你自己在家没关系?”
秋想要我去吗?
宗潇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贺瑾秋绑完绸缎,手压在桌边和宗潇的椅上,稍稍抬颌道,“潇潇。”
宗潇于是伸手去握贺瑾秋的手腕,捏了一下,改轻轻拿着,“……你很快回来吧?”
“很快,就在国安代里。”
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空落落的,空洞处吹出难以名状的微弱寒意。只是在国安代里而已,又不是去哪里,也没什么隐瞒——元元说了要有距离,距离会让关系更好,有些东西自己消化掉了就不会影响彼此——
距 离
宗潇松了手,觉得撤开的手掌心都有点湿了,紧张在不自觉地蔓延着,他强抑自己的心情,不敢流露出什么表情,“你去吧。”
贺瑾秋垂下头,凑到宗潇的唇边,呼吸碰在脸上,轻轻的,温暖的,有点痒。宗潇跟他亲密习惯了,贺瑾秋低头的时候就把眼睛闭上,结果等了一会,脑海里兀自还在乱糟糟的时候,一直没被亲上一口,倒是听到贺瑾秋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一下睁开眼睛,发觉贺瑾秋正挨得这么近,唇角上掠起风角般的笑意,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你——”
缓而沉的吻印过来,印在唇上,压进齿底。贺瑾秋摩挲着他的颌边,唇齿里无声地缱绻了一会,才睁眼在他的唇上和额前各亲一下,“那就等我一会。”
“嗯。”宗少爷半吭不吭地吭声,被贺瑾秋在脸上又亲一下才看他出门。
被亲得有点泥糊的宗少爷坐着缓神,秋这样的状态是知道了吗?还是不知道?知道的话态度还会这么亲密吗?
——应该是不知道,不知道的话才能像现在这样。
要怎么办呢?之后要是还发生类似的事的时候要怎么办?
一直瞒着不说吗?也不能追着回去动手,但如果一直瞒着不说的话最吃亏的不还是秋吗?
掌底的湿润已经干涸了,指尖却掉下温度,有种隐匿且不为人知的冷。客厅里安静得蹊跷,就算是光色通明,也充斥着一种让人心慌的静谧。
静谧在扩散。
细微之处嗡嗡扰扰的,像是小爬虫从缝隙里出来活动。
宗潇回头去看,墙角边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哭声准确就是从那里、还有那里、下一个墙角、另一个房间,这样四处钻出来的。
他站起来,但哭声没有减弱,也不因为他的脚步声或者动静而被掩盖。
嗒嗒。
不同于哭声的响动霎那间吸引了宗潇的注意力,他的视线有如骤亮的电光疾驰循去。
院里荡去一撇影子,非常微小,就像是关门的最后关头闪去的一片衣角。
谁在他的家里?
要出去——目标又是秋?
心脏内仿佛有截梁骨,黑着不做声,现在被一脚轻重踩得断裂坠落。
宗家又是宗家
秋
瞳孔一下收成细小的点,好像色泽晕滥着,整双眼睛因此丢了瞳孔,血色潋滟着淅沥,要把外圈的透蓝擦除干净。
神经和残狠的本能同步,思绪还没有在脸上显出一分秒的动静,宗潇的面孔灼然如无色的焰尖,模糊着。
响指“啪”地一起,那缕片影转瞬间被挡入遮天蔽日的白光之中,被浩渺如口的凶白吞吃进去!
如果之后有时间会从121开始重修,但现在确实没有时间,也没有想法,太疲倦了,只能辛苦大家将就看看。
很早之前我就意识到,我写的东西好像不合时宜,也不容易讨人喜欢,但这不是我写不完的原因,我一般都是完结后才开始从第一章发,但这本书第一次打乱我的节奏,也有可能是我打乱了书的节奏,没有完结就开始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更新时间,囤稿是很充足的,但我没有时间精修。
如果你愿意等我,一月我会再上线,谢谢你愿意看,很高兴遇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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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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