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乔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襟,便被孙权反手扣住手腕。
“姑娘想做什么?”
“欺男霸女!”她理直气壮,“不对,没有女,只有欺男。”
孙权轻笑,抱着她利落翻身,将她压至身下。方才跨坐他腿上的那点优势荡然无存,反倒彻底受制于人。
步一乔还要挣扎,却被他单手擒住健全的那只手腕,牢牢按在头顶。
“放开我!”她扭动腰,却被他以腿压制,动弹不得。
“别太用力,小心弄疼伤口。”
“你还知道我有伤!那还不松开!”
“我这是保全自己。某位……月老兼刺奸太过狡猾,不防不行啊。”
“到底是谁狡猾!年轻人欺负老年人!”
孙权歪了歪头,眼底漾开笑意:“两岁的差距,姐姐这是要给自己升一个辈分?”
“对!平辈压不住你,那就长辈!何止两岁,我大你两千岁呢!”
孙权更懵了,“这两千,从何算起?再说,不该是我大你两千岁才对?”
“你……你……不许反驳我!!”
孙权空着的手探入水面,抚过时激起涟漪。他俯身咬住,步一乔平生第一次感受此痛,脱口而出的是无法轻易停下地抽搐。
“疼吗?不是疼吧。”他指尖抵在她唇上,唇底暗潮汹涌,“轻点,真不知道疼?”
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吗?!分明是他在——
步一乔恼羞到内心语无伦次。
“疼……可疼了……你……别碰……”
“我没碰啊,你看。”
步一乔看见孙权举起两只手,确实没碰。确实此刻没碰,又被这人带偏了思路。
恼羞成怒的步一乔屈膝抬脚踹向他屁股,却被孙权早有预料地扣住大腿后侧。他俯身压下,松开钳制,转而轻轻托起她的后腰。失去支撑的瞬间,她本能地攀住他的肩膀。
灼热的吻再次袭来,破碎不成音,软烂成稀泥,摇摇晃晃。
“主公!”
门外突然传来近卫急促的叩门声,两人动作瞬间僵住。
“不是吧……又来!”
步一乔拼了命要挣脱,却被孙权禁锢在怀中,不许她抽身。
“就在门外禀报。”他声音犹带喘息,却已恢复了平日的威严。
“孙贲大人请您过去一趟,有事商议。”
“随后就到。”
直到近卫走远,步一乔也没能挣脱成功。孙权抱着她起身,顺手捞过步一乔的衣裳给人裹上。步一乔跨坐在他腿上,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脸上红晕未褪。
“生气了!接下来一周,不对,一月!一年!你都不许再碰我!”
孙权笑着夺过她手中半晌系不上的带子,替她一一系好、整理好。
“这恐怕不行。”他系完最后一个结,双手顺势扶在她腰间,“你我有约在先,婚期在即,总不能洞房花烛也不放人碰吧?”
“谁要跟你成亲啊!给我一笔钱,我要搬出去自己生活!”
“江东六郡皆是我的地盘,我不许,你能找到落脚点?”
孙权伸长手臂,将步一乔往怀里带了带,仰头看着她一脸娇嗔的样子,心都被软萌化了。
“是谁说,夜里离了我睡不安稳?”
“是你。”
“嗯,是我。所以,别丢我一个人。”
孙权仰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步一乔瞪着他含笑的眼眸,终是败下阵来。
“……快去吧,主公该去处理正事了。”
“不跟去‘偷听’了?”
“你堂兄叫你,我去干嘛?”
“没从这名字想起什么?”
“什么?”步一乔看着孙权的眼睛,心中渐明,“啊!孙贲!孙辅的亲哥哥!”
“这些年来,孙贲多次劝他安心辅佐于我,兄弟二人为此屡生龃龉。”孙权微微颔首,“此时特意来寻,想必与近日异动有关。”
“要去要去!你别光着了,快穿衣裳!速速出发!”
*
步一乔从回廊悄步绕至书房后门,推开一道不易察觉的暗隙。侧身而入,隐于厚实宽大的屏风之后。
几乎同时,前厅传来脚步声,孙权与孙贲一前一后步入书房。
“主公。”
是孙贲的声音,听上去老练,从小带娃的原因吗。
步一乔跪坐下,专心“偷听”。
孙贲孙辅,孙坚长兄之子。
孙坚去世时,孙策年仅十七,无法立刻接手军队,于是部分孙家部众由孙贲统领。待孙权继位,孙贲亦尽心辅佐,从无二心。而其弟孙辅,尚在襁褓便父母双亡,全赖年长五岁的兄长一手带大,兄弟之情,深逾常人。
“堂兄不必多礼,坐。”孙权语气平和,“此时前来,想必有要事。”
短暂沉默后,孙贲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近日军情屡次泄露,动摇我江东根本……不知主公,可曾查到幕后之人?”
孙权执起茶壶,为孙贲斟了一杯。
“已有头目,”他放下茶壶,“眼下只差证据,便可将细作绳之以法。对此,我想听听堂兄的看法,如何处置更为妥当。”
孙贲的手指在膝上蜷紧。他忽然离席,单膝跪地抱拳埋首。
“罪臣……恳请主公网开一面!是臣……管教无方,致使劣弟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证据,臣已带来,只求主公……饶他性命!”
步一乔在屏风后震惊。如此直接地坦白?那不是他含辛茹苦养大的亲弟弟吗?竟不先设法周旋,或是寻个替罪羊?难道不怕孙权一怒之下,祸及全族?
孙权上前,稳稳托住孙贲的手臂。
“堂兄请起,此处并无外人。就当兄弟之间寻常谈话。”
孙贲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呈上,道:“三日前,臣在他枕匣暗格中发现此物。其上所列布防细节,与近日泄露的军报分毫不差。”
孙权展开密函,与自己前日布局时说的话一次不差。
“为何不及时送去给曹操?”
“想必……与近日出的事有关。”
“哦?”孙权抬眸,“何事?”
“有人密信于他,声称已搜集全他与曹操暗中联络的所有证据。臣起初以为是胁迫招供,没曾想……那人竟是来帮他的。”
“帮?如何帮?”
“信中附了一张看不懂的诡秘图画,说是天降神谕,预示将有更为重要的情报出现,让他今日务必按兵不动,静待其时。”
孙权嗤笑,“于是他信以为真,便将这密函藏于家中?”
“是。”
“堂兄可知,”孙权将密函轻轻按在案上,“若将此物呈交张昭先生,便是铁证如山。不止是孙辅,他身边的一众近臣都将受到牵连。连堂兄你……也可能牵扯其中。但我深知堂兄与此事无关,会与众臣说明。”
孙贲再度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主公清明!但……毕竟是我孙贲一手带大的弟弟,不愿看他寿终于此。臣愿交还兵符,携劣弟远遁交州,永世不入江东!”
孙权俯身,第二次将他扶起,道:“骨肉至亲,何至于此。我并非刻薄寡恩之人。他的命,我会留着。堂兄也不必过分自责。”
稍作停顿,他继续道:“我会将他圈禁府中。至于那些与曹操暗通款曲之人……一个不留。”
“主公……”孙贲感恩戴德地望着孙权,哽咽到说不出话。
想起什么,孙权忽地轻笑道:“若真动了杀手,回头少不得又要听一番念叨。”
孙贲怔忡:“主公是指……老夫人?”
孙权摇头,“是我夫人。”
“主公终于要娶妻纳妾了吗!”孙贲发自内心地高兴,“贺喜主公!”
孙权笑道:“纳妾不必,娶妻一人足矣。”
步一乔抬手捂着滚烫的脸颊,心跳动得厉害。直到前厅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抬眼望去,对上绕至屏风后寻她来的孙权。
“油嘴滑舌……”她低声嗔道,“我还不是你夫人呢!”
“总会是的,”孙权笑着拉她起身,“步夫人。”
“步……步夫人。”
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步一乔突然意识到她穿越替代的,或许从来不是大乔。大概率从一开始,替代的便是——
“步练师。”
“步练师?是谁?”
“是……”步一乔眼神飘向别处,“是某位江东之主,日后的吴大帝,此生最爱的女人。他在位时始终未立皇后,直到步练师逝去,才追封她为后”
“这样啊。”孙权一脸坦然,“没听说过。”
“你整天忙着军政大事,当然不知道!”步一乔来了兴致,说得眉飞色舞,“人家步姑娘可是才貌双全,在江东很有名的。史书上说,孙权一听说她的名声,当即请到府中相见,然后一见倾心就把人给——”
一时口快,步一乔唠唠叨叨把史书上的记载复述一遍,后知后觉自己正在跟孙权议论孙权。
“我……不是说你现在!”她慌忙找补。
孙权忍俊不禁:“原来后世是这么写我的。”
见他没生气,步一乔又放松下来,继续唠唠叨叨:“古代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孙权还是个君主,肯定妻妾成群嘛。”
“那史书有没有写,孙权为了某个爱吃醋的姑娘,把纳妾的念头全都打消了?”
步一乔瞬间脸红:“谁、谁爱吃醋了!我一口没尝过!”
“不知啊。”孙权故作沉思状,“可能就是某个整天忙着破案助人,还特别爱给未来夫君安排妻妾的步夫人?”
“你!再占我便宜,我就——”步一乔气鼓鼓地瞪他,却被孙权一把搂住。
“一乔,山野那场梦,还记得吗?”
“……模模糊糊。”
“当时你说,只肯一夫一妻,我若想娶你,这辈子就只能娶你。”
步一乔怔怔地望着孙权。
“那是……什么……我说过这样的话?你记性太好了吧。”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步一乔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头一甜,却还是故作贤者,戳了戳他的脸颊。
“说得轻巧,你现在可是江东之主,顾全大局啊主公。”
孙权握住她作乱的手指,“为何你这话我听上去奇奇怪怪?这是要我……多多纳妾?”
“我这是深明大义!”步一乔强忍着笑意,板起脸来,“你看啊,跟世家联姻可以巩固势力,跟诸侯结亲可以化解干戈,多划算的买卖。”
孙权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得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先纳哪家千金?”
步一乔没想到他接得这么顺,一时语塞:“比如……比如陆家小姐?”
“陆绩年幼,尚无姐妹。”
“那朱家?”
“朱然已有婚约。”
步一乔气鼓鼓地抽回手:“你倒是调查得清楚嘛!”
孙权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低笑道:“既然夫人这般为我着想,不如这样,明日我就下令,凡是献美者,皆须经过夫人亲自甄选。容貌不及夫人者不要,才学不及夫人者不要,性情不及夫人者更不要。”
“你这哪是选美,分明是刁难人!”
“所以啊,”孙权轻轻捏捏她的耳垂,“有你在,我还要什么妾室?光是应付你这个小醋坛子就够我忙的了。”
“谁是小醋坛子了!都说我一口醋都没尝过!”
步一乔羞得要去拧他,却被他笑着躲开。孙权弯下腰,抱着步一乔的腿将人拔地而起,走出书房。步一乔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脑袋稳住。
“喂喂喂!你做什么!”
“天色已晚,今日公务处理完毕,与夫人回房歇息。”
“不许再叫我夫人!再叫我就——”
“就要唤我夫君了?”孙权将她往上托了托,仰头看她气鼓鼓的模样。
步一乔羞得说不出话,咬牙切齿低吼道:“孙、仲、谋!不许逗我玩儿!”
廊下的侍卫侍女纷纷低头抿嘴,假装没看见孙权抱着步姑娘从书房出来。仍是那条回廊,仍是那两个人,这一次却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相携而行。
“一乔,答应我吧,我想千秋万代后,史书上记载孙仲谋此生最爱的女子,是你。”
*
次日。
孙权回到府中时,天色已近黄昏。张昭静默地跟在半步之后。
“临近年末,先生今年可有什么新的感悟?”孙权忽然驻足,望着庭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红梅。
张昭随之视线望去,道:“跌宕起伏的一年,也是老臣亲眼见证主公,从英气少年成长为万军统帅的一年。”
孙权轻笑一声,“时候到了,去请孙辅过来。”
待卫兵领命离去,张昭看向孙权沉静的侧脸,终是问出心中疑惑:“在处置此事之前,老臣有一事不解。步姑娘身份微妙、来历不明,为何主公对她却毫无芥蒂,全然信任?”
孙权伸手轻触梅枝,积雪簌簌落下。
“因为我了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谁都可能背叛江东,唯独她不会。”
“不是背叛主公,而是江东?”张昭甚是疑惑,“步姑娘确实聪明,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可主公与她不过相识一月有余,为何如此断然?”
“岂止一月。有些人只需一眼,便知是故人归来。”
孙权收回手,目光像落在很远的地方。
“总觉得与她的相遇,在更早以前。”
不是山野,而是更早。
所以建安七年的“初见”,才会对她产生奇异。不过初遇,便想与她更进一步,相识相亲。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孙辅便到了。他穿着常服,腰间却仍佩着剑,进门时习惯性地扫视四周。孙权正与张昭对弈,恰好将军,孙权胜。
“堂兄来了。”
“主公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兄弟之间不愉快说出来,为什么要叫外人来呢?”
孙辅看向孙权,又瞥向一旁垂目不语的张昭,矢口否认:“绝无此事!何人竟敢在主公面前构陷于我?此乃离间我兄弟之情,祸乱我江东根基!”
孙权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孙辅。
张昭从怀中取出密函,展开放置在孙辅面前。
孙辅脸上的激愤瞬间褪去,化为一片死灰。他死死盯着那些密函,宛若看到了自己的死刑判决。
“这字迹,是堂兄亲笔所写吧?”
孙辅终于跪倒在地,伏首不语。
孙权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我记得,小时候犯错,父亲总说,孙家儿郎,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兄长今日这一跪,跪的不是我,是孙氏的列祖列宗,以及数以千计为霸业牺牲的将士。”
他转身对张昭道:“先生,拟令吧。”
命令很快颁布:孙辅近臣尽诛,部曲解散,本人迁往东郡幽禁。
门外,步一乔站在廊下,听完了史书上寥寥几笔的故事。闻见脚步声,她抬眼,与匆忙赶往的孙贲照面。
“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孙贲多少听过步一乔的事,也知晓孙权对其颇为宠爱,昨日他口中的夫人,想必正是眼前的女子。
“听闻舍弟被主公召见,特来探看。”
“处置结果,主公昨日不是告诉将军了?”
步一乔看着孙贲脸上的神情,似有所感。
“莫非……将军是忧心令弟远徙东郡,山长水阔,放心不下?”
心事被一语道破,孙贲深知此刻硬闯书房求情亦是徒劳。或许……眼前之人是唯一的转机。若她肯出言,或许主公能网开一面,即便不能赦免,能将弟弟拘禁于自己看顾之下,也好过流放千里。
“姑娘明鉴,可否愿替贲向主公进言?”
“是想求主公将孙辅的幽禁之地,改在豫章么?”
“……正是。”
孙贲时任豫章太守,若此事能成,他既可亲自监管弟弟,免其远窜东郡受苦,全了他最后一点兄长的私心。
“将军会不会太溺爱孙辅了?”步一乔揶揄道,“您护了他大半生,为江东基业出生入死,他却做出这等背弃之事。事到如今,您仍要为他求情,连这点应有的苦楚,都舍不得让他受么?”
“姑娘说得是。为将者当以军法为重,为兄者……”
孙贲攥紧拳,比起责怪孙辅,更多是自责。怪自己,没将弟弟看好,才酿下今日的错。
“我这个兄长,做得实在失败。不如伯符,深感惭愧。”
他转身席地而坐,拉长叹息。
“父母去得早,他尚在襁褓便由我一手带大。离了他,我心不安。走南闯北,也始终带在身边……这样的弟弟,叫我如何能眼睁睁看他去那苦寒之地自生自灭?”
步一乔早知孙贲兄弟情深,原以为大抵如同孙策与孙权那般。如今亲耳听闻,才觉出其中微妙的不同。
她不禁偷笑挑眉,似是窥见了什么极有趣的秘密。在孙贲身侧,学着他盘腿而坐。
“孙贲将军,您与令弟……当真只是普通的兄弟情谊吧?”
让我们来猜猜这一章是不是完完整整发布出来的?hhhhh
发现我每一张都写的好多字啊……一周感觉都感性四五万了,过分敬业了吧……要不要休息几天?可是之前修文停了几天,点击量就跟……
太难了,发布的速度已经和码字不匹配了,要没存稿了!!!!
这样吧,反正每章字数挺多了,现在都二十多万字了,赶上人家一本书的字数了。为了保证有充足的存稿,这几天隔日更吧,我去给公告也改一下。还是要保证质量啊。
爱你爱你!!!你不会把这么大一段话看完了吧!嘿嘿
早点休息,努力生活!开心开心开心!
最后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我们下一章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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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月沐寒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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