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刚在案前坐定,门外又传来赵明远的声音,“大人。”
“进来吧。”
赵明远推门而入:“派去盯吕大人的弟兄递了信,他出了巡检司先去了茶楼,弟兄们跟着进了楼。”
“只是吕大人进了包厢,就没法跟进去了,只能在二楼暗处守着,他出来后,我们的人没走,约莫一刻钟,民部的蒋文旭从里面出来了。”
云野道:“蒋文旭那个儿子,蒋翰宇,听说这小子是个混不吝的,吃喝嫖赌,无一不沾。此前,你们之前遇到了很多次了,是吗?”
赵明远道:“是,蒋公子在赌坊的欠账有很多,但赌坊的人都忌惮他的身份,不敢逼得太紧。”
“有那么几回,他们催账催狠了,蒋公子当场就掀了桌子,闹得不可开交。”
云野道:“京都拢共就三个赌坊,每个赌坊背后都些有势力,哪个赌坊能让他一直欠账还玩?”
赵明远:“这事儿属下确实不知。只清楚蒋公子常去城西一家赌坊,那里的老板姓卢。”
“蒋公子他身边有个常来往的好友也姓卢,那位公子叫卢子骞。”
“给自己朋友挖坑吗?狐朋狗友。”
“这个属下不清楚。”
云野:“得了,说了别在我这里装。”
赵明远抬头,见她并没有生气,才接话:“是,将军。”
云野起身:“和我去地牢看看。”
进入牢房内,云野在牢内众人身上扫过,走向那个领队向穆。
刑部的人都问不出来话,云野心里清楚,这背后必定是有人砸下了重金。
倚墙而坐的向穆仰头,“大人,找到了证据?”
云野没接他的话,只道:“我很好奇,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还是说,你觉得没证据,我就拿你们没辙了?”
向穆沉默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嘲:“大人果然厉害。我活了这把年纪,头回见那么多金子。”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我也不想为难大人,看得出来,大人是个好人。”
“不如这样,您就把我当成这案子的凶手办了吧,无论什么刑,我都认。”
云野盯着他看了片刻,“你这是不想为难我,还是不想为难你自己?”
“收了这么些钱,你想自己认了罪,这也算是一命抵一命,偿还了是吧。”
向穆看着云野,眼帘半垂着,没接话,云野继续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你认了罪,她还是会恨你,因为杀她的真凶,依旧在外面逍遥法外。”
向穆苦笑:“那就让她恨我吧,我愿意用我的命赔她,我家中母亲的病耽搁不得了。”
云野眸色微动,缓声道:“你娘的病,我会让人治好,你做证说出真相后,我保你母子平安。”
“所有后顾之忧,我替你们扫平,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向穆:“大人……此话当真?”
“我从不说空话,做,还是不做?”
向穆:“做,多谢大人。”
蒋文远蒋大人在朝中出大事了,先是他儿子蒋翰宇被曝出杀害平民女子,紧接着,一系列更为惊人的丑闻被接连揭开。
御史台收到一封详实的弹劾文书,状告蒋文远收受贿赂。
文书里诸多桩隐秘交易被曝光,朝廷建造一开始,蒋府便门庭若市,各方官员纷至沓来,他暗中操纵,让那些行贿者在朝廷督办的各项工程中大肆牟利。
除过这个,他私下里还和盗匪有联系,只要那些人奉上钱财,他便会寻门路为其开脱。
与此同时,蒋文远政绩造假的事也败露了,他过去在地方任职的政绩,全是虚报。
只因当时资料残缺不全,再加上前朝不少官员早被处理了,这些事情才被埋了下去。
弹劾奏章堆满御案,陛下命令严查,朝堂之上,往日与蒋文远结交的官员纷纷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
公堂之上,蒋文远昔日的下属为求自保,也纷纷出来举证,蒋文远无从抵赖,被革职查办。
………
秦奶奶躺在床上,微弱的烛火照着她,她的呼吸一顿一顿。
屋内无声,只有她偶尔发出的叹气声,忽然,一群船娘打开门,急匆匆涌进房间。
最前头的船娘说道:“奶奶,杀害婉柔的凶手被抓了。”
身后立刻有人接话:“他们还了婉柔一个公道。”
“奶奶…”
又一个船娘挤到前面,拉着秦奶奶的手说道。
秦奶奶在这群船娘你一言我一语中彻底醒过来,她连说了三声“好”,又问道:“是谁,是谁还了婉柔公道?”
“是巡检司的云大人”
“不对,是云将军。”
“随你,反正就是那位大人就对了。”
秦奶奶脸上露出了笑,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咱们来的太晚了,让秦奶奶休息吧。”
“奶奶,你睡吧。”
“那奶奶,我们就先走啦。”
秦奶奶点头,:“你们路上小心点。”
“好嘞,奶奶您放心吧。”船娘们起身往出走,不忘带上门。
等船娘的脚步声都消失在门外,等也传来院门关上的轻响声。
秦奶奶眼一睁,她眼中的困顿消散,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被子。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出屋,走到院子里,在云野曾经站立的地方,跪了下去。
她双手撑地,重重磕了几个头:“谢谢,大人。”
秦奶奶磕完头,便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挪向柜子,
到了柜子前,她打开一个盒子,取出包药,那药包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她攥紧药包撕开,仰头就要将药粉倒进嘴里的时候,一声奶奶飘进她耳中。
秦奶奶猛地顿住,药粉洒出些许,没有吃进去,她向四周看去,屋内昏暗,四周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但是她确定,那是她的团团
秦奶奶痴痴地望向昏暗的地方:“团团,是你吗?”
“奶奶”
秦奶奶笑:“你带奶奶一起走吧。”
“奶奶,您别这样。”
“你不带奶奶走,就吃不到奶奶做的豆糕了。”
“奶奶。”
秦奶奶喃喃着,眼角淌下泪来:“你不带奶奶走,往后就吃不到奶奶做的豆糕了呀。”
“奶奶”
“你带奶奶走吧,奶奶给你做很多很多豆糕。”
“奶奶,你以后也会见到我的,别着急好吗?”
秦奶奶摇头:“奶奶害怕你在那边又被人欺负,奶奶得过去看着你。”
第二天,等天亮透了,秦奶奶的邻居王婶,端着饭菜,推开秦奶奶家的门。
她走向里屋,嘴里轻声唤着:“秦奶奶,我给您送饭来啦。”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给回应,王婶心里咯噔一下,往常这时候,秦奶奶早该起了,没见着人,听见声音,也会应一声。
她加快脚步走进里屋,一眼就看见秦奶奶安详地躺在床上,双目闭着,神态平和得像只是睡着了。
脸上没有半分痛苦,反倒是笑着的,像是梦到了什么舒心的事。
王婶的目光落在秦奶奶蜷着的手上,那里紧紧捏着个纸包,边角松开着,没吃完的药粉撒了些在褥子上,又飘落到地上,星星点点的白。
王婶的心沉了下去,什么都明白了,她走到床边,伸手为秦奶奶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秦奶奶,您这是去找婉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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