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谢无开口问：“我入京之后，住在哪里？”
云野道：“会有人给你安排。”
谢无的声音低了些：“我求你件事。”
“你说。”
谢无道：“我想和他住在一起。”
云野道：“他在大牢里。”
谢无：“那就把我也关进大牢。”
云野道：“你是朝廷招安的人，把你关牢里像什么话？”
“我自己愿意去。”
“那也不行。”
谢无缓声道：“你放心，我的兄弟们都知道我的心思，他们不会多说什么。”
云野一愣，看向他：“他们都知道？”
“云大将军，谁都不是蠢人，谁都长了一双眼睛，怎么能不知道？”
见过谢无那几天的心急和担忧，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更不要提他眼睛里面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情愫了。
云野叹气：“我尽量吧。”
谢无随部入京，陛下将他们那一群人编了军，谢无便是这支部队的将军。可这位新将军，入京不过三日，就被送进了大牢。
谢无打量着周遭的牢房，开口问：“他人呢？”
云野在一旁答：“我跟他提过你，他让我把你关得远些，说见着你心烦。”
谢无没接话，默默坐到床上，云野却瞧着他像是蔫了，开口问：“还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
“不用了。”
云野又问了句：“要不你还是出来吧？”
“不用，我待在这里就好。”
云野道：“那我走了。”
谢无：“请便。”
云野没有多作停留，转身走向另一侧过道。不过片刻，便停在了顾清远的牢房外。
原来两间牢房离得很近，只不过两侧牢房是背对的格局，隔了几间牢房而已，看不见彼此，人却离得极近。
她望着牢里装睡的顾清远，放轻了声音问：“为什么不见他？”
顾清远睁眼：“见他做什么？”
“你是真不想见？”
顾清远带着点不耐又似无奈：“走吧你。”
云野笑：“走了。”
云野走后，顾清远重新闭上眼，牢房里悄悄地，像极了他此刻沉下去的心，自己是回不去了，往后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可盼的。
可想想，这辈子起起落落，他又好像没白活，至少，能安心闭眼了。
幸好，那个小崽子还能活着，顾清远无声笑了笑，怎么就偏偏养了这么个小崽子呢？
自己是因为他才停下了，心里却对他生不起来气，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动心的人。
他忽然想起那人说过的话，情难自禁，有些事，他从来都控制不了。
但他实在提不起劲再往下走了，这辈子，到这里就够了。
还有陛下，臣对不起您，臣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算计了您，也多谢您不计较，给谢无一条活路。
顾清远自戕被拦住了，人救回来后又递了三道请罪折子上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云帆依言再复述了一遍，云野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她才喃喃道：“他的心气散了 。”
顾清远的心气散了，谢无的事情，应该是他牵挂的最后一件事，得知谢无归顺，活着对他来说就是苟延残喘了。
“大人，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了。”
“大人？”
云野背过身去，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她强撑着说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你就下去吧。”
“谢将军在闹，说要见您。”
“牢里的人拿不定主意，来问您。”
云野道：“把他转到顾清远隔壁牢房关着。”
“大人，这么做真的行吗？”云帆忍不住再问，语气里满是担忧，“谢将军本就没定罪，陛下那边也没发下旨意，您要是一直把人关着，万一出事可怎么好？”
云野没再多解释，只淡淡道：“去吧。”
“是。”云帆虽仍有顾虑，却还是应了声退出去。
牢内，狱卒过来，谢无扫了眼他身后，皱眉问：“她人呢？”
“云大人没过来，但吩咐，把将军您的牢房换到顾大人隔壁，您要是还想见大人，小的这就再去通报。”
谢无收回目光：“不必了。”
跟着狱卒往里走，停在顾清远隔壁的牢房前，两人隔着墙，谁都没先开口，只有狱卒开锁、关锁的声响。
狱卒收好钥匙，悄悄看了眼两人，不小心和谢无的目光撞个正着，忙不迭躬身退了出去。
谢无隔着栏杆望向隔壁打坐的顾清远，声音放轻：“您还好吗？”
顾清远依旧闭目打坐，没回他，谢无起身走到栏杆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目光直直看着顾清远。
顾清远终是睁开眼，语气冷硬：“滚回去。”
谢无笑：“我还当他们给您喂了哑药，连话都不能说了。”
顾清远看他，谢无没再僵持，从地上站起身，回到自己的铺位坐下，开口道：“为什么还要是这幅样子？”
“云野和我对打的时候，没下死手，我就知道，您心里有我。”
顾清远道：“我是你师父。”
“那师父，”谢无追问，“您心里有我吗？”
“没有。”
“我不信。”
顾清远别开眼：“由你。”
“由我？”谢无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升起几分酸涩，他不再甘心，某人一直这么平静。
“由我？那我要是想做点欺师灭祖的事呢？我想您赤身**，让我抱着。”谢无笑笑，又道：“或者只穿一件里衣，下面依旧是不着寸缕，然后趴在我的身上。”
“我想听您的哭声，或者是娇喘声。”
顾清远冷声道：“住口。”
谢无却笑了：“这就不由我了？”
“你的廉耻心呢？”
谢无满不在乎地说道：“早没了，不过，这种事要什么廉耻心？要廉耻心的话，天下早没人，您也不必费心管那些百姓的死活了。”
顾清远：“谢无。”
谢无见状，语气稍缓：“好，我不说了，您往这边坐近点。”
顾清远道：“你胆大了不少，得寸进尺。”
“经了这么多事，我总该长大些，胆子跟着大了，也正常吧。”
谢无看他，笑着道：“不过得寸进尺，我只想得您的寸，进您的尺。”
顾清远冷冷看着他，谢无：“您坐近点，我就不说了。”
顾清远终是起身，背对着谢无往栏杆边挪近了些，声音依旧冷硬：“闭嘴。”
谢无乖乖应下：“好。”
他的目光，一寸寸抚过他的身体，寸寸都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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