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自己很可怜啊？”厉卓燃冷冰冰地看着他，“论起可怜，你应该比不过我，只不过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过，毕竟卖惨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我想你奶奶好好的，这个目的够吗？”
关庆书低着脑袋：“那你呢，你会走吗？”
“暂时不会。”厉卓燃吸了口气，“我不做不能保证的承诺，而且我也没骗过你。”
她离开匀东镇的时候很突然，但在走之前还是发过信息，被关禁闭之前做出的承诺现在也已经兑现，但会不会走……
现在的她无法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做无法实现的承诺。
“暂时是多久？”关庆书眼都不眨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厉卓燃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往校长室走，“纠结这个没有意义，我走之前会跟你说。”
——
校长室的门被敲响，两个高瘦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前等候，室内传出椅子拖地的刺耳声响，没多久两人面前的深蓝色防盗门就从里打开。
是在校门口迎接他的那个男人，老干部似的白衬衫配黑长裤，身材中等，面上端得文质彬彬。
他的视线停在厉卓燃脸上，微微皱眉。
“校长好。”厉卓燃笑得温温柔柔，完全不像是来找事的。
“厉同学这是？”男人看了眼她身后的男生，迟疑了一瞬才将人迎进门，“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出了点意外。”厉卓燃笑了笑，走进了校长室，在办公桌前停住了脚，身后的男生小尾巴似地跟着，站到了她身后。
室内陈设简单质朴，唯一算得上有价值的可能就是悬挂在墙上的一副字画。
那副字画有些眼熟，厉卓燃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想起自己在哪见过，但她对这些艺术品向来不感兴趣，分不出真假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副字画会不会就是自己上次见到的。
男人打量着她，他问了一圈都没打听到永安市有什么厉姓大人物，但是那人给的指令明显就偏向厉卓燃，让他现在只能谨慎再谨慎。
“厉同学也觉得好看？”
“嗯？”厉卓燃偏过头，笑了下，“我不懂这个，只是在想校长买这个花了多少，毕竟这位先生的字画我有很多。”
“嗯？”男人懵了一瞬，错愕地看着她。
这幅字画的作者还活着，画再多都是可能的，但因作者地位和职务问题，大都售价不菲，如果厉卓燃真的有很多……
别说他，恐怕就连那位都不能与她抗衡吧？
厉卓燃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校长，我弄坏了一张课桌，需要赔偿多少钱呀？”
“不用不用，一张课桌能……”男人摆手的动作一顿，抽了抽嘴角，“你弄坏了……一张课桌？”
见她点头，男人更加诧异：“怎么弄坏的？”
“有人欺负同学，我没忍住就……”厉卓燃不好意思似地挠了挠头，“总不能拿同学撒气吧？
“而且我都没怎么用力。”她辩解着，“当然了，也可能是那课桌用了太久，质量不行了？不过没关系，我……”
她自顾自说着，像是没有看见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定定地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生，出声打断：“你知道是谁吗？”
“什么？”
“厉同学你知道……”男人面上带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是谁欺负同学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关庆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厉卓燃伸手捏了他一把，接上话，“这不是学校该管的事吗？”
“校长，应该没有人出这么贵的学费……是为了让孩子来受欺负的吧？”厉卓燃面上依旧笑眯眯的，“还是说校长一直知道？”
男人直觉这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僵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这地方，这种现象其实……很正常。”男人打定了主意，笑着开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山恶水出刁民’？”
“小地方的孩子跟你这种大城市里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一个学校那么多学生，老师领导才多少？而且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不可能每次都能管得到，你说是吧？”
“更何况有些时候就是同学之间的玩闹，哪是什么欺负。”
话里话外都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倒是能听得出对她的阴阳怪气。
“穷山恶水出刁民？”厉卓燃嗤笑一声，“校长……你也是吗？”
她看着对面的人变了脸色，脸上也没了笑：“还是校长觉得，我这种“大城市”里的人……不该转过来？”
她站起身，轻点着脑袋：“这话你跟我姐姐说过吗？”
她的脸色很冷，言语间的压迫未收敛丝毫，关庆书快速撇了眼，抿着唇下定决心当个不会说话的背景板。
“你应该不敢说吧……张雄校长？”厉卓燃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毕竟我姐很忙，她只会让人把你换了，你说……如果我姐想把你换了，你背后的人能护得住你吗？能保得住你这校长的位子吗？”
厉卓燃笑出了声，收了手没打算再跟他耗时间，带着关庆书转身离开。
“今天的课就算我两没去也不可以算我们旷课缺勤哦~我相信张雄校长这点小事还是能解决的。”
遇见关庆书的那天她拍了视频，所以不管是不还手不吭声，只被动挨揍的关庆书，还是口出狂言，嚣张至极的施暴者们，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厉卓燃自然清楚地知道每个施暴者的家世背景和过往经历，所以也知道张雄是郑嘉谊和张文彦的亲舅舅，知道张文彦和郑嘉谊是表兄弟，但很有意思的是……
张文彦的母亲根本没登记过结婚，但他生理学上的父亲是个已婚高官。
张雄既然能靠着那位“妹夫”的背景当上匀东中学的校长，又不强求对方跟妹妹结婚，这种家庭恐怕很难有为人正直的，至少张雄就不可能是。
“哦，对了。”厉卓燃在校长室门口停住脚，反身看向张雄，“我看校长挺喜欢那字画的，过几天我再送你副吧！”
出了校长室，两人一路向下。
关庆书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力道不重，掌心薄茧在他皮肤上轻轻摩擦着，带出丝丝痒意。
“视频你还留着吗？”
即便是被逼着看了上百次，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也因自己就是主角，连痛意都能回忆起来，关庆书还是忍不住重复看。
看自己有多狼狈，赞叹自己的抗打程度有多强，极端的、病态的受虐欲好像已经因习惯而深入骨髓。
厉卓燃停住脚，转身看他：“你想让我删掉？”
关庆书笑着摇头：“发我一份吧。”
厉卓燃盯了他一会，拿出手机打开私密相册，输入**密码。
手机被翻转，熟悉的视频出现在眼前，关庆书视线盯着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少年，瞳孔微缩，低低吸了口气，抬头对她笑笑：“发给我吧。”
“哦。”厉卓燃找出联系人发了过去，随后收起手机，“我记得在我离开之前，心理医生说你的心理测评没及格，有时间再去测一下吧，按正常的填，不然太麻烦。”
“好。”关庆书从善如流，“你要陪我一起去吗？还要去市里呢。”
“行，你挑个时间吧。”厉卓燃点点头，“我要回去搬家，你要去哪？”
小楼的名字还没定，试营业最早也在下周，但她要尽早搬去四楼，毕竟酒店离学校的距离还是远了些，不适合她上早上八点的课。
“直接回家吧，反正现在教室里没有我的东西了，现在没必要去触霉头。”
厉卓燃深以为然地点头：“明天新的教材会出现在你课桌上的。”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可能还包括精神损失费？”
如果张雄想不起来，她会提醒的。
——
水声淅沥作响，摆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传出女人略显疲惫的声音，厉卓燃闭着眼，仰着脑袋任由水液将脑袋上的泡沫冲刷殆尽。
“你跟他说我是你姐啊？”
“嗯。”厉卓燃揉了两把脑袋，确认头发已经干净后拿下浴帽，包裹住长发，一脚踩进浴缸。
“哦对，你上次回来跟你亲哥见过面是吧？”
“嗯。”厉卓燃靠着浴缸闭上眼享受按摩，“他说……”
她笑了声：“让我没钱了找他，哈……没钱了找他……”
在亲生父母家待了一年，她也没搞懂那一家子稀奇古怪的逻辑，把她认回家又不上族谱又不改名，跟那养妹闹矛盾挨说的居然还是她。
匪夷所思！
如果注定要面对这些，她宁愿当初宋家人给她一大笔钱，而不是让她回家。
“没钱了找他？”对方沉默了一会，“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说完就急匆匆跑了，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厉卓燃无所谓地开口。
她有宋氏的股份，先不说那张本来就花不完的巨额银行卡，光每年的分红她就花不完，更别说还有她参股的好友产业分红……
没钱了找哥哥？
她就不会有没钱的时候。
“好吧！”对方沉默了一会，语气放柔，“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跟叔叔阿姨说，等那边都弄好了，你看着留几个人。”
“没查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不要乱惹事，知道吗？”
“我知道啦，我亲爱的书渝姐姐……”厉卓燃弯着嘴角，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没有校长的联系方式诶，姐姐你记得让他赔偿哦，要带上精神损失费吧？”
“行。”檀书渝应了声，“该赔的都赔，但是你最好不要让对方真的安分下来了，毕竟关庆书还挺经打的，不是吗？”
笑容僵在脸上，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厉卓燃睁开眼：“姐姐……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是吗？”听出了她的反抗意思，手机里传出檀书渝的笑声，“那我们燃燃宝宝可千万不要受伤啊。”
修改锚点：2025/8/14
新版本锚点：2025.8.24
檀书渝最喜欢燃燃这个妹妹了[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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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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