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所有的教材和辅导资料都早就被放到了还没命名的五层小楼，厉卓燃在自己圈子里是最小的一个，除了她圈子里的高中生只剩下一个早早被送到国外去的世家继承人，所以檀书渝的课本资料都传到了她手里。
七个直辖市的教材与各省份不同，教材与时俱进的程度不高，需要改进的都放进了综合实践里，所以即便过了快五年，教材也没变过，但匀东镇却遵循每五年全面修订一次的准则。
“新同学？”老师拿着教材走到了厉卓燃课桌旁，看着她的课本微微皱眉，“昨天下午的数学课你没来，连教材也来不及去拿吗？”
数学老师是个看着有些资历的老教师，说起话来自带威严，让厉卓燃下意识想到了原来学校里的资深老教师。
面对相似的老师，她下意识低头认错：“下课就去。”
关庆书微微侧目，将课本放在了两张桌子中间，老师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下节课可别让同桌分一半给你了。”
厉卓燃连忙点头应好。
定了下课去拿教材的行程，她算又有事干了。
她在心里叹息，一个早上都没出事，下午第一节课就被发现了；中午没休息好，就等着课间十分钟小眯一会，怎么还给派活呢？
有些不高兴地盯着摆在中间的课本，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循着这只手看向所属者。
“我陪你去。”关庆书头也不抬，“我不一个人去。”
厉卓燃眯了眯眼，喉间挤出一声冷笑：“呵。”
——
总务处在图书馆一楼，来回四五分钟，但不是每次都有人，填申请表还得盖章，拿完回教室基本注定迟到。
“下节什么课？”厉卓燃插着兜跟在关庆书旁边，“能不能翘？”
“对你来说什么课不能翘？”关庆书嘲讽开口，“你担心月考，但不妨碍你翘课是吧？”
厉卓燃挑了下眉：“考前复习和新知识，能是一样的吗？”
月考要考的肯定都学过，新的知识点在其中占比存疑，虽然对她来说学不学的区别可能只是缓刑和立即执行的区别。
路过耳朵的知识点多得能填海，而她熟练掌握了流水技能——来多少走多少。
好吧，其实还是留下了一点的，她想。
“厉卓燃……厉卓燃？厉卓燃！”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两人转过头，看见了墙角处正鬼鬼祟祟朝他们招手的人，他只露出了半张脸，在厉卓燃看来很陌生，但旁边的关庆书眯了眯眼，显然认识。
“赵永长。”他提醒道。
厉卓燃迟疑了一会，脑海里出现一个丝丝攥着衣角的少年面孔，了然点头。
“他帮过你吗？”
“嗯，但之前没做得这么明显。”
她不知道施暴者和受害人的具体划分原则，但知道霸凌里还有一种叫强迫霸凌的类型。
这种受害者与普通受害者不同，在霸凌者选中后就像被抬上了刑场，内心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而霸凌者则会通过观察他的精神和心理状态进行变种霸凌，让其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或下一个目标并以此取乐。
但如果选择的是高道德标准，但又胆小怕事的人，大概率会精神崩溃走向死亡，赵永长就是这样被强迫霸凌的人之一，在找上厉卓燃时精神状态早已岌岌可危。
“你跟我一起过去还是等我？”
她问的话跟废话无意，关庆书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别耽误时间。
……
“你说要帮我转学的，什么时候？”男生脸色苍白，言语间透着焦急。
图书馆有电梯，楼梯间阴森无光，少有人来，他略带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间回响，显得格外渗人。
关庆书靠着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好像被帮过的人不是自己，厉卓燃被拽着袖子，皱着眉有些不悦。
这防晒衣都要被当成控制她的工具了，是个人都拽。
“你先不要急，是出什么事了吗？”好歹是帮她办过事的人，厉卓燃倒也不至于无情到不管，只是转学的事她只跟檀书渝提过一嘴，真定下还需要些时间。
赵永长吸了下鼻子，松开她的袖子站直。
“他们好像知道内部有人在帮关庆书，现在主群信息很少，甚至没有活动，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小群，但是我没有，我是不是被怀疑了？”
他一米八左右，但看起来的确有些好欺负，皮肤白皙，眉眼精致，连此时慌张不已的神色看上去都楚楚可怜。
难怪，厉卓燃心说，傻孩子，人家只是单纯想精神霸凌你，真活动不带你多正常，动关庆书的时候带上你，也只是因为你撞见的场景就是关庆书被霸凌的场景。
“那你还能上学吗？”她问。
“我肯定要上学啊！”赵永长一脸‘你在说些什么话’的表情，“你不是答应我帮你做事就帮我转学吗？还是说你转过来我也还得帮你办事？”
“那倒不用。”厉卓燃摇头，“你那自己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转学要办的手续啊。”她一脸莫名，“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搞定所有手续，你直接去吧？”
“不是不是……”赵永长连忙摆手否认，“我没转过学，不知道要什么手续。”
“问家长啊！”想到一种可能性，她皱眉，“你不会没跟家长说就跑来找我了吧？”
“诶诶……”一旁看戏的关庆书拽了拽她的袖子，收获两枚眼刀子后开口，“你这都没确定，他怎么跟家里说，待会办好手续你又不能帮他转，你让他去哪读书去？”
他原本不想出声，但好歹赵永长帮的人是他，而厉卓燃的脑回路又太过猎奇，谁会莫名其妙相信一个高中生能帮另一个高中生转学，而且两人还毫无血缘关系。
一个真敢承诺，一个真敢信的，照他的话来说，这两个奇葩凑不齐一个脑子。
“而且他莫名其妙要转学，家里怎么可能同意？”
“那怎么办？”两道目光同时看向他，两个人异口同声。
关庆书抿了下唇，有些无语：“为什么要转学，为什么能转学，原因想好了？”
“依云市离这是有些距离，但是还没到见不着的地步，镇上县里，去依云市的人多着呢，你莫名其妙走了，你觉得那些人可能不起疑吗？”
厉卓燃给面子的点点头，抛出下一个怎么办，他闭了闭眼，颇为无奈：“精神问题，身体问题，学习问题，这么多能找的理由，等我来找？”
“精神问题不行——”厉卓燃提醒，“精神问题留档的话会影响转学评估，你得找些其他方面的问题。”
赵永长原本就不是自己选的这学校，而是以他的成绩，只有这所学校学费便宜些，市里县里的学校对分数要求都高些，他只能擦着线进去，每年学费还是一笔大开支，但他的成绩达到了匀东中学的一般录取线，只用给一般的学费，不用再额外交钱。
“你自己想吧。”她看着赵永长，“上课了，我还得去领书。等我这边处理好跟你说，你可以先挑一下学校……”
她想了想：“挑三个吧，毕竟我也不能保证一个是不是真能上……最好参考一下你自己的分数。”
“好。”赵永长捏着衣角，“谢谢。”
“不客气。”
两人注视着他跑走的背影，关庆书悠悠开口：“你给他转学，为什么不给我转学？”
厉卓燃一愣，心里猛地一凉，一时间有些答不上话。
这问题她能怎么答？说在赵永长找上她说明情况之前，她甚至产生了放弃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会想帮他转学？
可后面两人相处，关系好转后她也没想过要帮他转学，可能是那段时间都在医院，没到学校来？
关庆书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出了楼道：“快点吧，再不快点下课了。”
厉卓燃撇嘴，这么个难以捉摸的狗脾气，换她也想揍啊，虽然也就想想。
修改锚点：2025.8.31
对强迫霸凌的定义不一定准确（它的分类其实还挺多的，只是没见过有说这点的），这是我自己的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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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强迫霸凌受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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