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台被李薇欺负已经过去三天,早上六点半,徐扬的闹钟还没响,就被厨房传来的 “叮叮当当” 声吵醒——是妈妈在洗餐盒,怕吵醒她,动作放得很轻,连水流声都控制着大小。她揉着眼睛走过去,看见妈妈正在给她装低脂餐,粉色餐盒里已经放好了剥壳的水煮蛋、切得碎碎的凉拌菠菜,还有一小份藜麦饭。妈妈昨晚特意说“藜麦比糙米有营养,还不容易胖,扬扬试试,妈妈昨天煮了一次,口感软,你肯定喜欢”,说话时还把煮好的藜麦盛了点给她尝,温温的,带着点谷物的香。
妈妈的手指有点红,是早上洗菠菜时被冷水冻的,指尖还沾着点水珠。“扬扬醒啦?睡得好吗?” 妈妈转过身,笑着把餐盒盖好,盖子上的小雏菊图案正对着徐扬,“快洗漱,妈妈给你煮了豆浆,加了点核桃粉,补脑子,今天有数学测验,别紧张,你昨天做的练习题都对了,肯定能考好。”
爸爸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张公园路线图,是他昨晚用铅笔画的,线条有点歪,却很认真。图上标了 “起点:小区门口→秋菊圃→凉亭→终点:小区门口”,还在秋菊圃旁边写了 “这里有长椅,累了可以歇”,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长椅图案。爸爸戴着眼镜,手指在路线图上指了指:“扬扬,爸爸查了,早上快走 20 分钟能促进代谢,适合易胖体质,咱们小区门口的公园就好,我陪你去走,妈妈在家准备早餐,不耽误事。”
徐扬点点头,快速洗漱完,换上妈妈新买的运动服,是浅粉色的,宽松的款式,不会显胖,袖子上有妈妈特意给她绣的小雏菊图案,针脚很密,妈妈说 “扬扬穿这个舒服,不用怕显胖,粉色也衬你肤色”。她对着镜子拉了拉衣角,看着镜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还挺好看,心里偷偷开心了一下,连脚步都轻快了点。爸爸已经换好了运动鞋,是去年买的,鞋底有点磨平了,他总说“还能穿,不用买新的”,手里拿着保温杯,里面装着晾好的温水。
走出单元门,晨光刚好落在公园的秋菊圃里,淡黄色的菊花迎着光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亮晶晶的。一片花瓣被风吹到徐扬的肩膀上,凉凉的,像一片小羽毛。爸爸走在她旁边,脚步放得很慢,和她的步频保持一致:“扬扬,你看这圃秋菊,去年还没这么茂盛,今年就开得这么好,长得可快了。什么都得慢慢来,你也一样,不用急着瘦,健康最重要,爸爸就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
徐扬看着秋菊圃,花瓣落在她的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她想起昨天在体育课上跑八百米的事,声音有点低,像怕被风吹走:“爸,昨天体育课测八百米,我跑了最后一名,李薇她们在旁边笑‘肥猪就是肥猪,跑不动’,还模仿我跑步的样子,好丢人。”
爸爸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徐扬的眼睛,爸爸的眼睛和她很像,都是双眼皮,里面满是心疼。他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徐扬的眼角,怕她哭出来:“扬扬,不是你不好,是她们没教养,不知道尊重人。如果她们再欺负你,就告诉爸爸,爸爸去学校找老师,咱们不能受委屈,知道吗?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一点都不差。”
徐扬摇摇头,把脸埋在爸爸的肩膀上,小声说:“爸,别去,不然她们会更欺负我的,说我‘打小报告’。我再忍忍,等我瘦下来,她们就不会嘲笑我了。”
爸爸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继续走。他把徐扬肩上的花瓣轻轻拂掉,动作很轻,怕弄疼她:“代谢慢不怕,咱们每天多走 50 米,积少成多,总会有效果的。你看前面的凉亭,咱们走到那里就歇一分钟,好不好?”
晨光里,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花瓣的小路上,像一幅温暖的画。走够 20 分钟时,爸爸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先尝了尝,觉得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才递给徐扬:“喝点水,补充水分,代谢才好。别喝太快,慢慢咽,不然会呛到。” 徐扬接过杯子,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心里也暖暖的,觉得那些委屈好像没那么重了。
回到家,妈妈已经把早餐摆好了:豆浆在保温杯里温着,冒着淡淡的热气;茶叶蛋放在小碟子里,旁边还有一小份全麦面包,是无糖的,妈妈说 “这个面包软,你牙不好,好嚼,不会硌到”。妈妈把面包递给徐扬,又给她剥了个橘子,橘子瓣撕得很开,怕她吃的时候汁水流到手上:“扬扬,今天上午有数学测验,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妈妈相信你。”
徐扬咬着面包,听爸爸说今天要去工地,要去看新楼盘的设计图,还说 “等楼盘建好,给扬扬选个能看到花的房间”;妈妈说花店今天要进向日葵,是给周末婚礼准备的,要早点去挑新鲜的,“向日葵像小太阳,看着就开心”。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爸妈陪着,有要努力的目标,虽然变瘦很难,可只要有他们在,她就有勇气坚持。
到学校时,离早读还有 10 分钟。徐扬背着书包往教室走,刚走到二楼拐角,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同学,还传来小声的欢呼——是许漾来了。
许漾穿着蓝白校服,领口的扣子系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歪斜;胸前别着的银色向日葵别针在晨光里闪了下,很亮眼;头发扎成了高马尾,发尾带着点自然的弧度,用黑色皮筋绑着,皮筋上没有装饰,很简单,却显得干净利落。她身边跟着助理楚瑜,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书包上没有图案,只有拉链上挂着个小小的银色星星挂坠。同学们围着她,手里拿着笔记本,想让她签名,许漾却没停下脚步,只是笑着说 “上课要迟到了,下次再签,好不好”,声音温和,却带着点距离感,不像和熟人说话那样放松,更像一种经过训练的 “得体”。
徐扬下意识地想躲,往旁边的柱子后挪了挪,却被拥挤的人群挤了一下,手里的粉色餐盒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扶住餐盒,指尖捏着餐盒的边缘,用力太大,指节都有点发白。抬头时,刚好和许漾的目光对上——许漾的眼睛很亮,像星星,却没什么温度,扫过她时,顿了半秒,又移开了,好像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同学,没有丝毫特别。
许漾跟着楚瑜往教室走,路过徐扬身边时,楚瑜想把徐扬往旁边推,怕撞到许漾,影响不好。许漾却轻轻拉了一下楚瑜的胳膊,示意她别推,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三个人能听到:“别碰她,会吓到。” 这话是妈妈教的 “低风险话术”,既避免助理推人引发冲突,又能维持 “温和有教养” 的人设,可许漾自己也没发现,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徐扬攥紧书包带的手上,那双手攥得指节发白,像极了自己被妈妈逼练琴到深夜、攥紧琴谱不敢哭的样子,这份一闪而过的共情,让她的目光在徐扬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徐扬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揣了只小兔子,看着许漾的背影,直到她走进初二(1)班的教室,才缓过神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许漾,比照片里更清冷,却也更真实,她居然会担心自己被吓到,原来 “星星” 也不是完全冰冷的。
早读课结束后,徐扬还是像昨天一样,背着书包去天台吃午餐。刚打开餐盒,就听见天台的铁门 “吱呀” 响了,声音比平时轻一点,好像怕吵到人。她以为是李薇她们,赶紧想把餐盒盖上,手都有点抖,却看到是同班的江舒雨。
江舒雨是班里的转学生,这个月才来,平时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画画,课本上、练习册上都画满了小小的图案,有花有草,还有可爱的小动物。没人和她玩,有人说她 “性格怪”,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别人一起玩。她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白色餐盒,上面有点掉漆,露出里面的银色铁皮;看到徐扬,她愣了一下,声音有点轻,像怕吓到人:“你也在这里吃饭?我还以为只有我喜欢来这里,人少,安静。”
徐扬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餐盒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了点位置,她不想让江舒雨觉得被排斥,就像她自己不想被排斥一样。江舒雨走到她旁边的课桌前,打开餐盒,里面是番茄炒蛋和米饭,番茄炒得很烂,汤汁浸在米饭里,看起来很香。“我不太喜欢去食堂,人多,太吵了,所以来这里吃。”江舒雨一边摆筷子,一边说,“我妈妈说番茄炒蛋有营养,还好吃,每天都给我做,说我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她看了一眼徐扬的餐盒,没有嘲笑,只是很认真地说:“你吃的是低脂餐吗?我妈妈也让我吃这个,说我有点胖,可我觉得没什么,胖点也挺好,冬天暖和,还能给妈妈当‘小棉袄’。”
徐扬没想到江舒雨会这么说,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眼睛有点红,从来没人这么跟她说过,大家要么嘲笑她,要么同情她,只有江舒雨,把“胖”说得这么平常,这么不可怕。“我是易胖体质,喝口水都长肉,不吃低脂餐,会更胖的,同学会嘲笑我。”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却还是坚持说完。
江舒雨放下筷子,看着徐扬,眼神很认真,像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易胖体质怎么了?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不用跟别人比。我以前也被同学嘲笑胖,说我‘像个球’,后来我妈妈带我去学了画画,我现在每天画画,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画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最厉害,没人能比我画得好。”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画册,封面是硬壳的,上面画着一朵秋菊,花瓣的颜色调得很好看,递给徐扬:“你看,这是我这几天在公园看到的秋菊,画了好久,花瓣的颜色调了好几次才对。”
画册里的秋菊画得很逼真,淡黄色的花瓣,边缘带着点浅棕色,像被阳光晒过;绿色的叶子上还画了叶脉,很细致;还有几片落在地上的花瓣,像真的一样。旁边还写了 “2024.9.10 公园秋菊”,字迹小小的,很工整。徐扬翻着画册,心里的委屈少了很多,多了点勇气,原来胖也没什么,有人和她一样,还能过得很开心、很自信。
“对了,”江舒雨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昨天体育课,我看到你跑步了,虽然跑在最后,可你还是坚持跑完了,八百米呢,很多瘦同学都跑不动,跑一半就走了,你很厉害啊!”
徐扬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她。昨天体育课测八百米,她跑了最后一名,用了 4 分多钟,李薇她们在旁边笑 “肥猪就是肥猪,跑不动”,还模仿她跑步的样子,胳膊甩得很夸张,她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坚持,以为大家都只看到她的“慢”,没想到江舒雨看到了,还觉得她厉害。
“谢谢。”徐扬小声说,嘴角轻轻扬了起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笑,像心里开了朵小雏菊。
吃完午餐,徐扬和江舒雨一起下楼。走到走廊时,刚好碰到李薇她们。李薇看到徐扬和江舒雨走在一起,笑得很夸张,声音很大,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徐扬,你还能找到朋友啊?是不是因为江舒雨也胖,你们才一起玩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江舒雨刚想反驳,说“胖怎么了,我们愿意,总比你爱欺负人好”,徐扬却拉住了她的手,小声说:“别理她们,跟她们吵架没用,只会让她们更过分,我们走。”她知道,李薇就是想激怒她们,好继续嘲笑,要是吵架了,李薇只会更开心。
可李薇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挡住了她们的路,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怎么?不敢说话了?被我说中了?胖就是胖,还不让人说了?你们俩就是‘胖搭档’,以后干脆一起躲天台吃‘兔子食’算了,别出来丢人现眼。”
就在这时,许漾从教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是《钢琴高级教程》,应该是去图书馆还书。她看到一群女孩子围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有点眼熟——是早上在走廊碰到的那个攥紧书包带的女生,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站在旁边,目光落在李薇身上,没什么表情,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点,连李薇的声音都小了。
李薇余光瞥见来人是许漾,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和许漾不熟,可全校都知道这个 “明星学生” 背景不一般,妈妈是女明星,爸爸是大导演,连老师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上次有同学不小心撞到她,老师都让那个同学郑重道歉,还批评了很久。李薇赶紧收了嚣张的语气,气焰瞬间矮了下去,声音也小了,像怕被许漾听到:“我们…… 我们就是闹着玩,现在就走,不耽误你们。”说完,拉着两个女生,匆匆走了,走的时候还瞪了徐扬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服气,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走廊里只剩下徐扬、江舒雨和许漾三个人。徐扬看着许漾,张了张嘴,想谢谢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连 “谢谢” 两个字都吐不出来。许漾却没看她,只是拿着书,往图书馆的方向走,《钢琴高级教程》的扉页夹着妈妈写的 “练琴计划”,每一页都标着 “必须完成的遍数”,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走得比平时快了点,楚瑜在后面跟着,小声提醒 “下节钢琴课还有半小时,别迟到了”。走了几步,她又停下,回头看了徐扬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徐扬心里一暖,然后才继续走,脚步很轻,像怕打扰到谁。
徐扬看着许漾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温暖——许漾虽然没说话,却用自己的方式帮了她,就像昨天在公告栏看到的照片一样,淡淡的,却很有力量。
江舒雨碰了碰徐扬的胳膊,小声说:“那个就是许漾吧?好像经常在学校宣传册上看到她,真的好好看啊,气质也好强势,李薇那么凶,看到她马上就怂了,太厉害了。”
徐扬点点头,嘴角轻轻扬了起来,比刚才笑得更明显了:“嗯,是星星一样闪亮的人,她很温柔的。”
那天的数学测验,徐扬考了 72 分,虽然不是高分,可比起上次的 58 分,已经进步了很多。她把试卷叠好,放进书包里,小心地压在课本下面,像藏着一件宝贝,想着回家给爸妈看,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妈妈说不定会给她做低脂蛋糕当奖励,爸爸会把试卷贴在冰箱上,像以前一样。
放学的时候,徐扬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妈妈,妈妈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花瓣金灿灿的,像阳光一样,在傍晚的光里特别亮眼。妈妈笑着说:“扬扬,今天花店进了向日葵,品相特别好,妈妈给你带了一束,放在家里的花瓶里,看着开心。你看,这朵最大的,像不像小太阳?”
徐扬接过向日葵,抱在怀里,花瓣有点硬,却很有活力,抱着像抱着一团小太阳。她和妈妈走回家,路上,她跟妈妈说今天许漾帮她解围的事,还有江舒雨夸她跑步厉害的事,声音里满是开心,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妈妈笑着说:“那个小姑娘看着冷淡,心倒是细,咱们扬扬也很厉害,能坚持跑步,还考了进步,妈妈为你骄傲。咱们扬扬也要向她们学习,变自信,变更好,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
徐扬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向日葵,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变瘦很难,变勇敢也很难,可只要有爸妈的爱,有江舒雨的鼓励,有许漾这束微光,她就一定能坚持下去,像向日葵一样,朝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番外:许漾的傍晚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晚风卷着,掠过老巷的青砖墙时,许漾鼻尖先触到了熟悉的桂香——是外婆老洋房院子里的味道,混着晚风,比家里冷白色的香薰暖多了,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让人安心。司机停稳车,她没让楚瑜跟着,自己拎着琴谱袋往巷深处走,脚步比平时慢了半分,这里是她默认的“放松据点”,不用刻意挺直背装乖,不用盯着体重秤的数字,连呼吸都能松点。
老洋房的木门没关,虚掩着一道缝,暖黄的灯光从缝里漏出来,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像撒了层金粉。许漾推开门时,正看见外婆坐在石凳上摘桂花,竹篮里的桂花堆得蓬松,像撒了把碎金,她的指尖沾着细碎的花瓣,连指甲缝里都带着香,空气里全是桂花的甜香。听到动静,外婆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看到是她,立刻放下竹篮,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往厨房走:“漾漾来啦?算着你钢琴课该结束了,红枣粥在炉上温着呢,我去给你盛,加了桂圆,不甜,不影响你吃别的,也不怕胖。”
许漾没应声,走到石凳旁坐下,琴谱袋随手放在脚边,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琴谱一角。她抬起右手,轻轻揉着小臂,长时间按琴键,肌肉绷得发僵,连带着手腕都隐隐发酸,指尖碰上去,能摸到肌肉紧绷的硬感,像一块石头。刚揉了两下,外婆就端着白瓷碗出来了,粥碗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里飘着桂圆的甜香,很诱人。她没先把碗递过来,反而在许漾身边坐下,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她发酸的小臂上,力道轻缓地按揉着,动作很熟练,像在给小时候的她揉碰疼的胳膊:“是不是又练太久了?这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你妈妈没让你歇会儿?”
许漾的指尖勾着石凳缝里的一片桂花瓣,没抬头,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带着点没藏好的疲惫:“还好,没练多久。”她习惯了不诉苦,在林曼芝的规则里,“累”是“不敬业”的代名词,说出来只会被批评,不会被心疼。可在外婆的掌心下,小臂的酸意好像慢慢散了点,连带着心里的紧绷也松了些,像被温水泡过的糖,慢慢化了。
外婆没追问,知道她不想说,就没再提,只把粥碗推到她面前,碗沿贴着她的手指,温温的刚好,不烫也不凉:“先喝粥,垫垫肚子。院子里的桂花快落了,我摘了些,等晒干了给你做桂花糕,放少点糖,你妈妈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放心吃。” 她的指尖还在轻轻按揉许漾的小臂,动作慢得像在数花瓣,怕漏掉一个地方:“要是练琴累了,就来外婆这儿,粥总温着,外婆总在,不用怕麻烦外婆。”
许漾拿起勺子,舀了口粥,桂圆的甜混着米香在嘴里散开,暖到了心里。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竹篮里的桂花,听外婆絮絮叨叨说“下周要给桂花树修枝,不然明年开花少”“张阿姨送了新的蜂蜜,下次做桂花糕用这个”“老宅的月季也开了,下次带你去看”,小臂上的酸意渐渐淡了,连带着白天被林曼芝念叨“身材管理”的闷意,也被桂香和粥的暖意裹住,悄悄化了,没了踪影。
晚风卷着桂花落在石桌上,许漾又舀了口粥,忽然觉得,原来不用刻意装乖的时候,连手腕的酸,都能变得没那么难挨——外婆的爱,像桂香一样,轻轻的,却能把所有的委屈都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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