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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贺殊途真是一把火也不想点,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正堂的高椅上,面前站着两排人,他手中翻着淳武阁经手的奏本,看了两眼又合上,伸手去拿下一本。

同是一名淳武阁小仙立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将军,这些奏本都不看完吗?”

贺殊途闻言看他一眼:“你来。”

小仙急忙摆手摇头:“将军您说什么是什么!”

贺殊途抬头撇了一眼下面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贺殊途以为想像自己这种资质平平又无人提领的人,坐上了这个位置后一定会受到许多人的非议与猜忌,可当他坐在这里之后,他发现他错了,自己是天帝点名提拔,是被天帝亲手拎着后脖梗子丢到这个位置上的,别说非议和猜忌,就连舌根都没人敢嚼。

贺殊途感到一阵头痛,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自己在无形中被划入了天帝一方,从此受其庇佑。今非昔比,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得过且过的他人手下,甚至已经不再是师傅亲授的养魂人,从此坐在了更高的位置上,受人敬仰前路光明,可他心中总是沉甸甸的。

一秒喘不上气他会难受,一日喘不上气也会难受,可一年喘不上气,窒息在年月中被无限拉长,渗透在分分秒秒中,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让自己再也觉不出窒息。

这是最可怕的,像是无形的苦心锁,驱使着丧失真实。

在殿中跪着听敕书的时候,他盯着汉白玉砌的雕花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天帝强加了苦心锁,以致自己原本一身带刺的锋芒面对绝对权力前竟然变得圆滑?

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贺无兼,为何还不接旨?”

如梦中惊醒,贺殊途重新端正跪姿,头深深得埋在臂弯。

“谢陛下隆恩,臣,接旨。”

既来之,则安之。

贺殊途拧着眉盯着手中的奏本出神,身旁的小仙还以为他难得看得认真,不忍出声打扰,轻手轻脚地走向堂外,外面雨仍在下着,且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小仙看着执伞急急朝自己走来的人,迎了上去。

“怎么了?”小仙低声问。

那人压低声音:“璟王要见将军,人跪在九孔门外。”

小仙犯难:“将军这一时半会抽不出身,钦人送璟王先回府。”

那人也犯了难:“你也知道璟王那脾气,说什么也不走,一开始只是要面圣,结果没入阁多久就出来了,面色不悦,回到九重门直接跪下了,就说要见将军,这脾气,怕是见不到将军就要在那跪上一夜。”

小仙听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你到底是淳武阁的人,怎么如此关心璟王行踪!”

堂内传来声音,小仙在那人鼻子上狠狠点了几下,立刻跨入门中,温声:“将军。”

贺殊途将手中奏本合起,将手边摞起来的奏本分了两摞,又指了指其中一摞:“这一摞收着,这一摞送到府上。”

小仙抱起一摞,低头应声:“欸。”

话罢,贺殊途望了一眼身后窗外仍未停歇的雨,抓着外袍向外走,小仙在身后抱着伞,一步一琢磨该怎么开口。

倒是贺殊途先停下步子,扭头垂眸看他。贺殊途的瞳眸极黑,像是黑透了的夜,可以不掺杂一丝情绪,是干净,明亮,但又永远凛冽的眼睛。

“我名龚时,将军。”

贺殊途点点头,眼中不着情绪,收回了目光。

龚时看着贺殊途就要走出堂门时,叫住了他:“将军…”

贺殊途回头,看着龚时。

“璟王想要见您,将军。”

雨丝忽然落得很慢,堂内静得落针可闻,贺殊途站在雨雾外,眉眼微垂,模糊了他的神情,可龚时觉得此刻的将军狰狞可怖,像暗夜一样向自己深深压迫过来。

片刻的缄默后,贺殊途伸手拿过龚时怀中的伞,握着伞柄,动作僵硬地站在在屋檐边,手中始终保持着撑伞的动作。声音在风中四散,尾音发颤。

向龚时投来目光,眼神冰冷得吓人。

“他在哪?”

直到现在,贺殊途都没有想好要怎么见宋霁璟。

自任淳武将军后,贺殊途再没见过宋霁璟,也没有找人打听他的信息,全然就当没了这个人,当过去的大半年年月都从未存在过,昔日的种种在强烈挣扎的心中消磨殆尽,渐渐变得面目全非。

他骗得了别人,也知道自己此举在别人眼中竟是冷血薄情,是寡恩薄义,却骗不了自己。他想让宋霁璟安心,给予他最安全的保护,代价却是从这一刻起,他与宋霁璟就再无干系了。

也几乎是从他离开宋霁璟的那一天起,眼眸竟变得异常沉静,泪也不再轻易落下。

贺殊途忽然想起了绛珠仙子以泪报恩的故事,在心底苦笑了一声。

也许,等到纵使相逢应不识的那一天,自己也就真的就放下了,时间会磨平一切,也渐渐消除宋霁璟记忆里的自己,到那时他也就不用骗自己了。

贺殊途撑伞,大步迈了出去。

玄马在雨幕中疾驰,冰冷的雨点随风拍在脸上,留下的却是刺骨的寒冷,他恍惚忆起,自己第一次入殿,替宋霁璟受鞭罚时,也是这样的雨天,可雨滴远没有今日的冰冷。

临近九孔门,贺殊途拉紧缰绳放慢步子,伞沿微微抬起,一双深黑的瞳眸露出,渐渐的在竹影与雨丝交杂而成的青灰色雨雾中,他看见了直身跪在正中央的宋霁璟。

那是青灰色天地间,唯一一道扎眼的白。

贺殊途看着雨中那道白是虚无缥缈的,像是一只在那歇脚的白鹤,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一般,心上强烈地绞痛带着那些他强行遗忘的记忆铺天盖地得卷土重来,一片片扎进他的身体,细细将他剖开,露出内里。

直到这一刻,他忘记了马背上小幅度的颠簸,这才知道人好像都是会被劈成两半的,一半活在他人的回忆里,让他再也无法找回,一半拖着残缺的身体,看着伤深至骨的伤口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宋霁璟在雨里跪得太久了,原本站在身边给他撑伞的小仙都已经离开了,他浸在冰冷的雨里,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直到他听见了越来越近越来越缓的马蹄,抬头,却瞬间被一片温湿的黑暗包裹在了其中。

宋霁璟反应极其迟缓,只听见这人发颤的呼吸,手指不安得蜷缩了一下。

伞倒在地上,贺殊途闭上眼,将他紧紧箍在怀中。

“大人……”

宋霁璟急促得喘了几声,声音很轻,要比落地的雨声轻太多:“贺殊途…我在这里等了好久。”

“……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贺殊途满眼通红,下唇发抖。

他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流淌,他拦不住也收不起来,只能任由它自心口流出。五指在宋霁璟脊骨上缓缓收紧,他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只有一味的道歉,用这种蠢到可怜的方式来排解心里那些难言的情绪。

难言的痛被这个拥抱拉成遥不可及的过往,逃避与推脱,妥协与抉择带来的压抑愤恨,瞬间化作滚滚洪流,在这场雨中裹挟着隐忍喷泄而出。

贺殊途的泪,最终还是在宋霁璟面前流了下来,他侧了侧脸,一手顺着发尾滑至腰间,一手摁在宋霁璟肩头,想要稍稍用力将二人分开,贺殊途还想说一些什么,可就在他试着缓缓张开瑟缩的手指时,宋霁璟偏过头,微微挺腰,吮住了贺殊途的唇。

雨声,风声,竹叶簌簌声,还有如雷的心跳声,缄默了一刹,片刻后又入洪水猛兽,被放大无数倍灌入耳中。

除了面对死亡下的恐惧之外,如果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将心跳打乱得毫无规律,跳得人心口钝痛的话,只有这场雨中,这个不清不白的吻。

这个吻不算轻柔,宋霁璟像是铁了心吻住就再不松口一般,狠厉地咬着贺殊途的下唇,直至尝出齿间的血腥。

唇下的疼痛登时传来,贺殊途蹙眉,左手轻轻捏在宋霁璟的后颈上,稍稍用力,将下唇从宋霁璟的齿间移开,轻轻舔过他的唇,最后轻轻吻在唇角。

虔诚,真诚,但依旧隐忍。

宋霁璟的视线因发热而变得不清晰,再加上这个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吻,让他更加燥热,冰冷的雨丝落在脸上,宋霁璟缓缓睁眼,对上面前那双动情了的眼睛。

欲言又止。

“大人,你现在还不清醒……”

宋霁璟对他这句话恍如未闻,只是缓缓伸手,捧住贺殊途的脸,再次挺腰吻上去,贺殊途抓住他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现在,他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了。过往,贺殊途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悲伤也好喜悦也罢,不过是一瞬间,一切情绪便都能在眼中消失。

可贺殊途这时才发现,过了这个雨季,他好像再没有必要将情绪隐藏,而是也可以像之前在宋霁璟面前掉眼泪一样,不用顾忌,不用忧虑。

十八年,贺殊途终于拥有了血肉之躯。

宋霁璟低垂的眼,和因生疏时常缺氧而抽气微皱的眉,就在眼前。他接受了一个生疏狠厉的吻,看着泪混着雨一起顺着瓷白的脸颊淌下,趁着宋霁璟抽气的瞬间,伸手掐住宋霁璟的脖颈,反客为主,同样狠厉地回吻过去。

舌尖被吮得发麻,在唇与齿分开的间隙,贺殊途抵住他的额头,让他大口喘息。

“离开大人,我心有愧。”

宋霁璟抵着他的额头,笑着摇头。

“我不怪你,我只怪当初没有用这样一个吻留住你……”

心疼之余,贺殊途心想,真是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蠢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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