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亚里德帮弗尔让斯整理了一下头发,示意弗尔让斯看看效果。弗尔让斯看都没看镜子,转过身来说道:“她和萧竹都是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就这么办吧。待会儿跟吉娜吉米说一声。”
亚里德走到窗边轻轻敲了一下:“吉娜,吉米,你们在吗?”
没有回应,亚里德正想在问一遍,被弗尔让斯猛地朝后一拉。
下一秒,窗户“嘭”一声打开,震得整个房间都抖了抖。吉娜手还保持着推窗的姿势,眼睛因为惊讶瞪得圆鼓鼓的。她看着面前叠在一起的两人,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力的。”
兄妹俩从窗户里出来,后出的吉米细心地关上窗户。吉娜问道:“怎么了,找我们有事?”
“对,我们准备出发去希瓦之乡了,叶漓在那边留了些东西给我们。”亚里德将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两人,并简单地和两人提及了梦中的圣卫团长。
“圣卫团长?巴尔纳?”吉娜低下头来想了想,摇摇头。吉米也在一旁表示不知情。
兄妹俩不知道也合理。亚里德点点头,不再多问。
四人在房间里简单地吃了点干粮,又互相分享了些信息。待太阳渐渐落下,他们披好斗篷,出发前往希瓦之乡。
有了上次出城的经验,这次四人很顺利地通过了城门。
四人一路向南,白天躲进树丛里轮流休息,晚上则加紧赶路。
越接近希瓦之乡,周围的树木越是干枯,黄土与沙地取代了丰饶的草壤。所幸此时离希瓦之乡已不远,能远远望见尽头透着灯火的光亮。
四人看着远处的灯光如释重负。吉娜欢快地哼着歌,大踏步朝前走去。亚里德看了看步履迟缓的弗尔让斯,又看了看面容疲倦的吉米,叹了口气,转转发酸的脚腕,拖着步子跟上吉娜。
希瓦之乡就像夜光城地上村落的加大版,地势开阔,房屋低矮,中间的位置正燃烧着篝火。站在村门口,隐约能听见人们的叫嚷。
吉娜看了看村口写着“希瓦之乡”的牌子,确认到了地方,正想进去,却被一个虎兽人拦住。
虎兽人身形高大,穿着斗篷,黑色眼罩遮着一只眼睛。本来他正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见吉娜不懂规矩想要硬闯,立马伸爪拦住,紧接着爪子往回勾了勾,示意吉娜给点东西。
吉娜大概知道他想要啥,但钱在吉米手上。
见吉娜没东西,虎兽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站定在门口。
亚里德等人还在后面慢慢走,却见吉娜又“吭哧吭哧”往回走。吉米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怎么了,吉娜?”
吉娜两眼发光,把吉米扛在肩上,二话不说就往回走,边走边说:“亚里德,弗尔让斯,你们快跟上!”
被扛在肩上的吉米一头雾水,亚里德看在眼里也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弗尔让斯。
弗尔让斯脸上冒出一滴冷汗:“不,不用碰我。”
亚里德没听懂弗尔让斯在说什么,讷讷地点了点头,被吉娜又催了一遍,才跟弗尔让斯快马加鞭赶过去。
吉娜把吉米放下,碰了碰吉米手臂,示意吉米看虎兽人。
见多来了三个人,虎兽人神色依旧,将爪子伸出来。
吉米将挎包打开,取出装钱的小袋子,放在虎兽人的肉爪上。虎兽人掂了掂,放进怀里,又伸出爪子,依次指了指四个人,爪子往回勾了四下。
吉米只好又拿出三袋钱给虎兽人。虎兽人将袋子往上抛了几下,放了行。
村落里的房屋中鲜少有人,篝火处却人声鼎沸。这里的人们跟四人一样穿着黑色斗篷,在篝火边喝酒吃肉,唱歌比武,好不快活。
尽管如此,希瓦之乡的定居者们似乎认出了这些是新来的客人。周边依旧吵吵嚷嚷,亚里德却感受到了相当多犀利的视线。人们的眼神隐藏在暗色的斗篷下,放肆地打量着四位不速之客。
吉米不太习惯这里的氛围,无论是酒味还是汗味都让他的头有点发晕。路过一个喝醉的犀牛兽人时,他被犀牛兽人雷打声响的鼾声吓了一跳,紧张的一阵脸红,引来了篝火边众人嘻嘻的嘲笑。
吉娜将吉米推到身前,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众人一眼,众人毫不在意,甚至有个站起来的鸟嘴兽人朝她挑衅地吹了个口哨。
火冒三丈的吉娜将手放到弓箭上,被弗尔让斯轻轻拦住。
身后响起一阵凄厉的鸟叫声,亚里德回头看去,鸟嘴兽人被几只黑色的乌鸦突然围攻,疑惑地吱哇乱叫,其他人只顾着看乐子,乐得发出阵阵爆笑。
有几个好事的兽人站起身去打乌鸦,反倒将鸟嘴兽人揍翻在地,紧接着几个兽人之间便互相开始给对方一拳,其他人在一旁一边鼓掌一边叫好。篝火在中间烧得噼里啪啦,似乎是在给众人的打斗助兴。
亚里德能看出来乌鸦是弗尔让斯化形的,但接下来的场面他有点看不懂,便轻轻碰了碰弗尔让斯的袖袍,问:“是你做的?”
弗尔让斯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的气氛好奇怪,怎么就直接打起来了?”吉娜不明所以。
吉米摇了摇头,捂住嘴,脸色非常不好。
亚里德想了想,捏了一瓶第一世界里的药油给吉米涂上,又让弗尔让斯化形出安定的蓝玫瑰给他戴上。
闻着鼻尖清凉的香气,吉米感觉好受了些,问:“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
“快到了。”弗尔让斯指了指前边。
希瓦之乡也有摊位,但摆摊的位置靠里,摆摊的人也不叫卖。摊主无一例外套着黑色的袍子,偶尔露出一只狭长的眼睛观察外面的声响,似乎并不担心没有客人。亚里德沿着摊位,跟在弗尔让斯身后往前走,被两边的视线盯得一阵发毛,觉得勇于走在前头的弗尔让斯可真是厉害。
勇于走在前头的弗尔让斯完全没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根据魔法卷轴上叶漓的指示,停在了一个用紫色布匹搭建的小棚面前。
桌子上一堆小玩意儿,弗尔让斯要的书本散乱地堆在中间。白发苍苍、鼻尖长痘的摊主坐在桌子后面,一边用肮脏的帕子擦拭着带纹样的花瓶,一边眯着眼睛觑着四人,嘴角诡异地向上弯曲,露出一只歪斜发黑的牙齿。
亚里德数了数,桌上前前后后一共堆着十几本书,问:“是这些吗?”
弗尔让斯点点头。
四人小心地将小玩意儿放到一边,拿出那些书本,让亚里德放进奇迹口袋里。
吉米掏出钱罐取出零钱,摊主眼睛蓦然一亮,颤抖着将双手奉上,捧住一把钱币,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它卷了卷尖细的舌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吉米,毫不掩饰地展示着贪婪的本色。
亚里德觉得不对,正想让吉米把钱罐收起来,下一秒,自己身形突然一晃。他低头一看,两只手从摊位后面伸出来,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腿。
眼看就要摔倒,亚里德只得勉强抓住桌子让自己保持平衡。
这一抓,竟然直接将桌布扯掉,两边的小玩意儿哗啦啦摔碎在地上。摊主发出惊声尖叫,向亚里德索赔。
另外两边的摊主看见了,也顺势装作桌布被扯掉的样子,丢下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嚷嚷着要众人赔偿。
弗尔让斯一脚踩扁两只手,踩出一股似土的浆液,拉着亚里德就要走,却发现身边围上来许多无关的看客,笑意盈盈地活动着手腕或是扭动着脖子。
周围黑压压一片兽人,将四人挤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兄妹俩取出弓箭,亚里德化形出长剑,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哟,今天这么多人呢,好热闹。”
兽人们听到这个声音,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路。叶漓提着酒桶出现在四人面前,身后跟着黑衣黑面罩的萧竹。
叶漓和萧竹一出现,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有几个比较外圈的兽人挠了挠脖子,默默往后退着离开了。
“怎么,我来得不巧,破坏你们气氛了?”叶漓面上笑着,眼睛却冷冷地扫了一圈兽人。多数兽人们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只有几个血气方刚地硬接下了这个眼神。
萧竹看到亚里德腿上的两只手,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提着双刀将手斩了。摊主发出一声惊叫,被萧竹一刀劈成两团肉酱。
“希瓦之乡这么没规矩可不行,是时候让我们重新整顿一下了,”碰上周围几个不懂事的倔强视线,叶漓冷笑一番,“怎么,想试试?”
说到第一个“试”的时候,叶漓直接兽化,一身毛发竖立,哈着气张开双爪。
刀尖上滴落黏稠的肉浆,萧竹身子没动,头微微一侧,说道:“识相的就快滚。”
兽人群一哄而散,几个好面子的留在原地朝叶漓挑衅,被叶漓吼了一声,吓得魂不守舍地跑远了。
摊主们默默回到了原位,只余下另外两个跟着挑事的。萧竹一刀指一个:“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个摊主大眼瞪小眼,伸着手要钱,被萧竹拿刀背打了一下:“可以,拿命换。”
大势已去,两个摊主咕叽咕叽地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叫骂着回到原位,默默地开始收拾摔了一地的商品。
被砍成肉酱的摊主慢慢恢复原形,朝萧竹吐了吐舌头,也跟着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摊位来。
事情轻易被摆平,亚里德正想和两人道谢,却见叶漓一个重心不稳,单腿跪倒在地,无法控制地抱住全身颤抖,锋利的爪子磨破了她的臂膀。
萧竹收刀入鞘,让叶漓搭着自己的肩膀,顺手提起她的酒桶,对四人说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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