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摆摊处离开,鞋底传来的质感明显变得粘黏。亚里德低头看了一眼,黄沙地不知何时变成了灰黑的泥地,踩上去会稍微往下陷,走路时会发出“呱唧呱唧”的怪异声响。
吉米为了不让过长的斗篷碰到黑泥,一直踮着脚走,萧竹倒是毫不在意自己和叶漓身上的污垢,走在前头健步如飞。
两边的屋子漆黑一片,离了人群,周围没有火光,而萧竹仍在向更深的黑暗处走去。吉娜觉得有点冷,拉动弓弦现出一点火光,被萧竹直接用手灭掉。
吉娜一愣,却见萧竹严肃地摇了摇头,看向周围的屋子。
篝火处那边的屋子与这边的并不一样。那边的屋子里没人,自然也不会打灯,而这边的屋子虽然一片漆黑,细看却能发现有人影在晃。
“他们……他们要攻击我们吗?”吉娜问。
“不,”萧竹只简单落下一字,也不解释原因,只是往前走,“快到了。”
众人停在了一间普通的木屋前,这里门窗紧闭,却隐隐有光从门缝间透出。
大家都等着萧竹开门,却见萧竹在地上踩了几下,就多出一条往下的楼梯。
看到这一幕,亚里德觉得很眼熟,之前去夜光城也是这样的操作,难道希瓦之乡的地下,也藏着什么东西吗?
然而这只是条普通的通道。众人走下楼梯,沿着笔直的走廊前行,很快又踏上台阶,进入了房屋内部。
萧竹将叶漓放到床边,让她靠墙坐着,走到门口将玄关处的壁灯拍灭,然后往旁边的窗台上放上几枚钱币。
一只手伸进来把钱币拿走,房子里的水晶灯“唰”一声亮起,照亮了不大的小屋。
这个屋子里没有房间,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陈设,布局可谓是极简——几个柜子,一张桌子,四个椅子,一张床,一个床头小柜。
不过这个床……
亚里德看了又看,总感觉叫榻更合适,但在辛格斯切尔里出现榻,总感觉十分稀奇。想来应该是叶漓和萧竹自己动手,将这个卧具改良了一番。
灯亮之后,萧竹坐到叶漓旁边,兄妹俩也跟着坐在一旁。亚里德将书拿出来给弗尔让斯后,也跟着来到了萧竹身边。没有坐处,萧竹拍了拍床边的小柜,让亚里德坐在上面。
“谢谢你们来得及时。”亚里德想到刚刚的场面,正式道谢。
萧竹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叶漓双目紧闭,嘴唇紧抿,呼吸声很重。吉娜担心地问:“她还没好吗?”
萧竹给叶漓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个地方的人似乎不太友善,你们在这里不会受伤吗?”吉米问。
吉娜拍了拍吉米的肩膀:“你这问的是什么?叶漓姐姐和萧竹姐姐那么厉害,刚刚还救了我们,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受伤了?”
萧竹没说话,听到“姐姐”两个字往吉娜瞟了一眼,眼角短暂地弯出一个喜悦的弧度。
谈话间,叶漓哼唧了一声,萧竹以为叶漓只是单纯姿势不舒服,就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背部。
“刚刚你们一来,那些兽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你们之前在这里做了什么吗?”亚里德将手放在膝盖上,侧过脸看着萧竹,注意到她还戴着面罩,就问道,“室内通风不太好,这个面罩你要一直戴着吗?”
萧竹没动:“习惯了,来这边干的都是些刺客或密探的活,不能露脸。”
两个问题,萧竹只回答了一个。亚里德以为前面一个问题萧竹不便回答,正想打个哈哈过去,吉娜和吉米却眼睛闪闪地凑过来:“你们来这边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些兽人好像很怕你们?”
亚里德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喉里,看了一眼萧竹。
萧竹并不排斥,搓弄着指尖说道:“这里的家伙非蠢即坏,刚来就收了我们不少钱。本来以为给了就算了,结果一次比一次过分。我和叶漓受不了,就跟他们打了一架。”
说到“收钱”,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无论是门口驻守的虎兽人,还是那些古怪的摊主,一个个对钱都似乎有着别样的执念。
想到那些能恢复原身,能吞食钱币的摊主,亚里德就有些疑惑,他问道:“萧竹,我看那些摊主似乎不是正常人,他们是什么东西?”
会是巴林提吗?亚里德被自己转瞬即逝的想法吓到,但是细细对比一番后又感觉不太像。
萧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钱币,往空中一抛一抛:“你就当它们是史莱姆吧。”
按理说像这种类型的游戏里,出现史莱姆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些史莱姆的样子像变异的人类。
而且,辛格斯切尔里面有史莱姆吗?
亚里德思索了一番,完全没有头绪。也许是因为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来过这边?
不只是亚里德,兄妹俩也很困惑。他们激动地表示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但同时也表示了对它们外貌和天性上的厌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亚里德只知道有人族、矮人、精灵、独角兽、人鱼、兽人和未亡人七大种族,那这种史莱姆可以划分到种族内吗?还是说它并不算在大种族里,而归类到了小种族里?
亚里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没等到萧竹回答,却听到了弗尔让斯的声音:“它们不是种族,是魔物。”
亚里德惊讶地看向不知何时靠着自己坐下的弗尔让斯:“弗尔让斯?你看完书了?”
十几本书,就这样被他翻完了?
弗尔让斯微微弯了弯嘴角,小得意地说:“翻了个大概。”
夜光城上面也聚集着许多魔物,但那些魔物基本靠本能行动,且攻击性极强,与那些小摊主似乎有非常不一样的地方。兄妹俩小小声交流一番后,吉米问道:“原来可以摆摊的也算魔物吗?我一直以为魔物都智力低下。”
“一般来说确实智力低下,”弗尔让斯手轻轻一抬,拿来一本厚厚的《魔物百科》,“所以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那些小东西知道要怎么摆摊。”
亚里德好奇地问道:“你是从这本里学到新东西的?”
弗尔让斯摇摇头:“这次这批书几乎都是杜撰的,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说完,弗尔让斯看向萧竹,似乎想听听萧竹的意见。
萧竹还没说话,叶漓却突然失控地发出一阵吼声,一爪将萧竹拍下床案。萧竹没有防备,直接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带血地勉强睁眼看叶漓。
发现自己伤到了萧竹,叶漓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但很快就被爪子上的血迹吸引,笑着舔了几口,又愤怒地朝兄妹俩扑过去。
房间太小,距离太近,兄妹俩来不及躲闪,抱在一起别过脸去瑟瑟发抖。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兄妹俩转头,身边被亚里德围起来一个金色的保护罩。
叶漓被几条黑雾麻绳大绑,嘴上面也绑了一条。明明看上去只是些水汽,此刻在嘴里却是钢铁般僵硬。叶漓不服输地开合着锋利的兽齿,换来的只是连心的疼痛。黑雾逐渐收紧,叶漓痛得一直发出呜呜声,眼里和嘴里都失控地流着液体。
黑雾只是限制了叶漓的行动,但叶漓依然闹着不停,不停地变换姿势企图脱离控制,还拼命弯腰朝墙边撞去,发出“砰砰”的响声。
弗尔让斯控制黑雾的左手有些发抖。叶漓力气大,他有些按不住她。
却见萧竹不知何时出现在叶漓身后,一个手刀让叶漓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让叶漓完全平躺在床上。
屋里重归寂静,安静得能听到外面兽人的怪叫。弗尔让斯收了黑雾,往窗户瞪了一眼,几个摊主史莱姆一哄而散。
亚里德牢牢地按住发颤的手。刚刚叶漓的爪子拍在保护罩上,就像尖刀划过了自己的手掌,现在都还带疼。
兄妹俩放开彼此,心惊肉跳地从床上下来,缓过神来之后,开始默默地给亚里德和弗尔让斯治疗。走到萧竹身边的时候,吉娜正想将手放在萧竹流血的额头上,萧竹却摇摇头,自己拉开旁边的小柜,用绷带随意地缠住了伤口。
就在这时,弗尔让斯开口问道:“上次见面还没这样吧?”
萧竹皱了皱眉,看向弗尔让斯。
“你之前说,这里的家伙非蠢即坏,这样看来,你们根本就没在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弗尔让斯毫不示弱地回看萧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你不会以为叶漓待在这个环境里会变得更好吧?”
弗尔让斯说出来的话不看氛围,毫不客气。见萧竹不说话,亚里德笑着打圆场:“萧竹,你们二位刚刚帮了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说就是。”
听到帮忙,萧竹眼神躲闪了一下。
亚里德继续说:“你们待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吗?或许,你们已经找到能让叶漓控制兽性的方法了?”
一旁的吉娜点点头:“对呀,萧竹姐姐,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尽管说就是。叶漓姐姐刚刚那样,看上去真的好痛苦。”
萧竹闭着眼叹了口气:“行,是叶漓自己不想说,等她恢复理智了,可别说是我说的。”
弗尔让斯道:“什么事?”
萧竹捋了捋额前的刘海,问:“你们来这边,有没有发现兽人的一些特征?”
“他们很粗鲁,喜欢喝酒……有点醉生梦死的感觉。”吉米说。
“很贪心!而且有些没教养。”吉娜回忆道。
亚里德思考了一下:“他们似乎喜欢在一起行动,而且不喜欢待在房间里。”
“差不多了,”萧竹看了看床上的叶漓,“再加一个,不可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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