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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榆树

第10章

江曜想给曾经的兄弟打电话,他死了这么多年,复活了总得通知那些为他哭过的人吧。

虽然冷淡的容雪深不一定哭了,但这是个应该礼貌告知的好消息,哪怕他们吵架分开了。

江曜心里藏着事,第一次上班心不在焉。保安队里最年轻的才比江曜大五岁,他们就当江曜是菜鸟小孩,犯些小错无伤大雅。

这份工作包吃包住,江曜负责在监控室看监控,偶尔去厨房帮忙搬运东西。

孔霜家里的酒店是五星级,就算是保安也有生日福利。江曜看见同事领了一张生日券和一份礼物。

他生日也要到了。

江曜的生日和容雪深是同一天。小时候爷爷只买一份生日蛋糕,太多了吃不下。

“那我们对着同一个蛋糕许生日愿望,心软的神听见了会不会只实现一个?”江曜说。

容雪深小时候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说:“没有心软的神,我不许愿,你许。”

这戳破了江曜这个小男孩的幻想,相当于告诉喜欢圣诞节的小朋友,这个世上其实没有圣诞老人。

年仅七岁的江曜闷闷不乐,他相信心软的神是存在的,所以他决定和容雪深分开过生日。他生日定在每年的大暑,他第一次来老院的日子。

心软的神真实存在,后来的每一年,容雪深都是那个能满足江曜生日愿望的,心软的神。

-

江曜住在酒店一楼的员工宿舍,和另外两个二十几岁的同事住在一起。

上班之前,孔霜提前预支了江曜的工资,陪他去商场买几套衣服穿。

除了容雪深和康健,江曜没有和人合住的经历。他夏天洗完澡喜欢穿宽松的短裤,很凉快。

一个同事坐在床铺边吃苹果,直勾勾地盯着江曜雪白的长腿,骨肉匀称,洗完澡脚踝都是粉的。

他直言不讳,“江曜,你喜欢男的女的?”

江曜脑袋上盖着毛巾正在擦头发,这个问题让他措手不及。他对这个同事印象还可以,在工作上帮过他。

“你什么意思?”江曜保守提问。

“我同性恋,你要喜欢男的,我们可以试一下吧。”同事意味深长。

江曜拉长和他的距离,比较客气地说:“我不是,别打我主意。”

同事耸耸肩,一副可惜的样子。

另一个同事在看小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对话,应该听见了吧,这都没反应?!

江曜觉得十年后的时代观念真开放。

高一,江曜有次去老师办公室交检讨书,听到一对家长说,要把自己儿子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同性恋。

在他们那个年代,同性恋属于小众群体,然而十年后,快出台同性合法婚姻政策了。

自称是男同的同事想了想,忍不住又问江曜:“你是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这几天看你心不在焉的,心里藏着人?”

憋了好久的江曜找到了机会,趁机问这个比他年长几岁,阅历比他高的人:

“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和发小十年没见了,你觉得还有必要去找他吗?”

“你发小?那和你年纪差不多咯,十几岁感情纯着呢,想那么多干啥。”

“像我现在快三十了,要是和我发小十年没联系,那直接当死人吧。年纪越大负担越重,别那么重感情的。”

可能一见面因为新鲜感会高兴,短暂的高兴过后又是各自的柴米油盐。不能说变得冷漠了,只是生活避不开的无奈吧。

江曜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容雪深快三十了,还结婚了。

小时候容雪深对他好,或许是两个孤独的小孩正好凑到一起了,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十几年。就像他对容雪深形成了依赖,不肯他走。

如果一开始他们只是同班同学,他和容雪深一个阳光一个阴郁的性格,还不一定玩到一起去。

-

容雪深在A大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研究中心任教。去年他给本科生上课,今年开始带研究生。

组会结束后,容雪深起身就要走了,动作偏急。

今天是大暑。

偏偏他一个学生把他拦了下来,拿实验数据给他看:“诶老师,这里我还是搞不懂,你看啊……”

冯景感觉老师今天开组会语速都比以前快,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把今天的问题今天解决了。

如此没有感知力,容雪深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快速扫了眼他的数据:“第一页就错了,你算个屁。”

一语双关。

“……”冯景达成了“第一个被容教授骂脏字的学生”成就,只能看着容教授两条大长腿走出了教室。

孔霜来研究所找冯景去吃饭,看见冯景垂头丧气地坐在开组会的教室里。

“你咋了?被容教授骂了?”孔霜知道冯景对容雪深有点爱慕之情。

冯景唉声叹气:“他说我算个屁,数据算个屁,可能人也算个屁——你说他真结婚了吗?我真看不出来他像个结了婚的男人。”

周围没有人,孔霜拍他的脑袋:“你小心点,学校禁止师生恋,早点抛掉这种危险的想法,容教授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高岭之花还是上交给国家吧。”

冯景托着腮转笔:“我上次去他办公室,看见他把日历上的‘大暑’,也就是今天圈出来了。肯定是什么重要日子。”

“你别神神叨叨了,感觉容教授会冷血无情把你开除,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孔霜转移这个危险的话题:“你找到舞伴了没?”

冯景摇头,“你说我邀请容教授去会不会被打死?”孔霜无语:“你说呢。”

“开个玩笑,不知道容教授今年带不带他老婆去。但我就是感觉他没结婚,那个戒指肯定有别的意义。”

“我找到舞伴了,”孔霜再次转移危险的话题,“还是个青春男高,路边捡的,真帅。”

冯景:“我不信,给我看看。”

孔霜点开手机,上次带江曜去商场买衣服拍的,江曜穿着普通的黑T和牛仔,脸酷酷的,拽拽的。

冯景发出感叹,“我要移情别恋了,姐,把他介绍给我吧。”

“……”孔霜把手机锁了,不再给他看,“如果你能和我换导师,我就介绍给你。”

冯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

孔霜:“呵呵,那我这个也不可能。”

-

容雪深从学校出来后,开车到了老院。

自然不是存在的老院。老院所在的街道几年前拆迁了,拔地而起一片游乐场。

老院的地被挖掘机重塑千万遍,铺上了平坦的水泥,供游客来这片土地寻找欢乐。他和江曜在这片土地也有过许多欢乐。

游乐场刚开两年,生意还算红火。容雪深提前预订了门票,只是为了进来看一棵树。

在庭院里生长的榆树又称“守财树”或“辟邪木”,它在老院有近三十年历史了,在江曜和容雪深出生时,爷爷就种下了。

做生意的老板多少讲究迷信,不忍破坏了这棵榆树的守财寓意,最终买了下来,让它重新扎根在游乐场的检票处。

“妈妈,这棵树好多伤疤啊,有人欺负它!”一个小男孩指着榆树表皮的坑坑洼洼,虚空谴责。

站在他身旁的容雪深回头看一眼小男孩,嘴角不自觉有了些弧度。

这棵榆树在他们小时候长得笔直,江曜每年生日都要贴着树记录身高,留下了十道划痕。

康健事后马后炮,搬出他爷爷奶奶那套封建迷信的说法,痛心疾首江曜不该把死挂在嘴边,不该破坏了这棵“辟邪木”,不该……

有什么用,按照这种说法,难道要不该出生?

容雪深低头把腕表拨开,他手腕上也有一道深刻的划痕。

爷爷年轻参过军,身体素质一级棒,过了中年开始注重养生,得了最凶的癌症去世前,成天反而笑呵呵的。

对来拜访慰问的老友统一就是一句话:“这都是我的命,哭也没什么办法,不如开心点。”

“江曜。”容雪深喃喃这个在他生命中浓墨重彩的名字。

十年了,不曾忘记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任何事。

这棵榆树保留在这里继续成长,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经过这里,他们都会看到越来越高的划痕,看到江曜曾经留下的存在。

容雪深扬起手在最高处的划痕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动作珍惜,仿若对待独一无二鲜活的宝物。

日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星星点点洒在他指间的戒指上,照亮指环里灰里带白又带一点红的地方。

江曜死后,他的骨灰和容雪深的血组成了这枚戒指。

-

“阿嚏!阿嚏!”

正在站岗的小保安喷嚏不断,正好有人过来换班了,江曜揉揉鼻子下班了,心里寻思是不是有人在骂他。

可能是那个被他摁在地上,踹了两脚的男人。

他昨晚去夜市吃夜宵回来的路上,有人居然想偷摸他的屁股!真是喝醉了嫌命长。

江曜下班了,换掉了板正的制服,拿上托孔霜用身份证买的游乐场门票,在酒店门口打了辆出租车。

办理身份证说简单也不简单,对于江曜这个黑户口来说难于上青天。康健的二叔当年是S市警察局局长,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前天江曜凭着记忆去了康健家里,他家是独栋的别墅,江曜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没看到康健家里有人,担心再逗留会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只好失望而归。

他不指望康健还对他有多少兄弟情。如果二叔还是局长,康健至少会帮他办理身份证。

抵达了游乐场,江曜给司机付了现金,关上门,转身站在游乐场门口,仰头看着这座缤纷的庞然大物,耳朵里是陆陆续续的欢笑声。

晴朗的周末,游乐场这种社交性质极强的有趣地方从不缺人。

这里是曾经的老院。死去十年的江曜怀着无比复杂的情绪踏进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他比游乐场的所有人都要熟悉这片地方,他在这里开启了新生活,拥有了真正的家人,也学会了和家人分别。

这里是他的故乡,也不再是记忆里那幅乡愁的模样了。

江曜内心惆怅,早知道那一个月他就不赌气了,乖乖留在老院多好,不要去参加音乐节,不要去游艇,唉,早知道,早知道……

他的房间被夷为平地,在他看不见的时光里,那口爷爷留下的大缸,他最爱的机车,都化为灰烬。就连他最爱的树——居然还在!

和他有关的事物就只剩下这棵树了。江曜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

“七,八,九……”江曜站在树下数着他留下来的身高划痕,最高的一道是十七岁,比十六岁的高了2厘米。

江曜不动声色环顾四周,然后做贼一样飞快地用钥匙尖端在树皮上留了一道新的划痕。

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虽然失去了十年的时光,但他的身体年龄还是十几岁,就当还是十八岁吧。

无数人巴不得年年十八岁,真是赚到了,江曜乐观地想。

他正好可以换个专业,十年前报的体育教育现在没前途了。

-

容雪深在游乐场的麦当劳里吃完了一份原味麦旋风。

走到那棵榆树下时,电话响了,他站在原地接起来。

好几年没联系的康健一上来先是客客气气寒暄,容雪深说一句冰冷的“再不说正事我挂了”。

他工作忙,难得给自己放假,不想浪费时间在别人身上。尤其还是今天。

康健心想,这人都成学术明星了,脾气还这么不近人情。

于是只好连忙道明了来意:下周沈幼薇结婚,提醒他去看好戏。

沈幼薇后来去了国外留学,成了彻头彻尾的捞子,和富家公子谈恋爱,捞他们的钱供自己读硕读博。

没想到康健要说这件事,还是在江曜生日这天,容雪深觉得扫兴。

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视网膜上经过。

他把头扭了一下,无意的视线经过了树干的某处,这一刻被刺中了一般,狠狠颤抖了一下。

容雪深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挂了,康健以为他还有话说等了一会儿,又在电话里大声喊了一会儿,哪里知道容雪深此刻压根没心思理他。

周遭实实在在存在的一切物质都消失在了容雪深心里,眼里。

他发抖的指尖在最新一道划痕上要碰不碰,好似脆弱的镜花水月。

容雪深慌乱的视线在周围不断流动的人群中搜寻,试图锁定任何可疑的地方。

可徒劳。

他脸色泛白,嘴唇颤颤,额头上出了汗,身形也晃了晃,似乎要中暑了。

来游乐场的一些家长认出了这位上过央视科学节目的教授。在荧幕上光鲜亮丽的人物此刻狼狈不堪,让人惊诧。

有人给容雪深递了一瓶纯净水,问他还好么,容雪深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人,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或许只是哪个调皮的游客随手划的,都十年了,怎么还有幻想?容雪深在内心自嘲。

-

江曜在麦当劳点了一份草莓味的麦旋风,靠窗的位置坐满了人,他只能挤在角落里。

十年后的麦旋风份量对江曜来说依旧很少,他可以一口气吃两份。

以前上学的时候,骑单车回老院的路上会路过一家麦当劳,这时候江曜就会把车停在一边,进去买一杯麦旋风,容雪深也买一杯。

不是天天吃,毕竟热量高不健康。

现在另一个人不在身边,剩下一个人看见麦当劳了,总忍不住进去买杯麦旋风,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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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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