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车车身探出个头,与杜书音驾驶车辆齐平,杜书音看到大车驾驶座上的司机竟然是闭着眼睛的。
她脚踩刹车,逐渐放慢行驶速度,想要减速走在大车后面。谁知大车驾驶员打盹,手攥着方向盘,身体往旁边倾斜,大车的车头直接朝杜书音的方向冲过来。
车辆本就在道路旁边的杜书音,没有一点缓冲,直接被撞下了高速,掉入湖中。
一瞬间,她只觉浑身剧痛,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是不疼的,骨头像是被什么捏碎一样。随后视线一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了声音。
杜书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在黑暗蔓延的空旷地带等了很久,她终于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她似乎又重新有了掌控身体的力气。感觉眼皮十分沉重,根本睁不开。只能听到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耳边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暴鸣声。
之后,她听到了开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意识缓缓下沉,最终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了。
“呼……呼……”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往日熟悉的屋顶。
梦中残留的疼痛,现在好像还是能感觉到。
她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珠,惨白的脸色这才缓了些。杜书音不知道方才的场景究竟是梦中自己的臆想还是自己真实经历的。
对于前世的事情,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每每看到什么东西,似乎要想起什么,可自己与脑中的画面像是隔了层膜,总是看不清楚,听不明白。
她看着自己身上湿沉又凌乱的被褥,应该是夜里自己怕冷,无意识扯的。
被身后的冷汗和湿冷的被褥一激,她不禁颤抖一下。
朝窗外望了一眼,看天色自己也该起床了。
杜书音如往常一样站在殿前候着,忽见眼前出现一双鞋子。抬头往上,张女史不知何时走到身前,自己竟没有察觉。
她对于自己今日的警惕的状态十分不满,若是日后在宫里都是今日这副模样,那估计就不用活了,反正最后也是一死。
张女史见杜书音脸色苍白,额角还冒着虚汗,轻声道:“今日后妃要请安,你侍奉完后来找我,随我去库房拿一床新的被褥。”
杜书音听完这话,不禁抬头看她。
她说这话,是知道昨晚的事情?还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是被子不够盖受凉了?
她视线落在张女史的脸上很快垂下,虽不解,但应道:“是。”
张女史看到她方才眼中的疑惑,解答道:“在宫里,这样的事情有很多,娘娘每日有很多事情要操持,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办,照顾不到。若是想要长期安稳,有时候‘虚与委蛇’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书音听完脸色冷淡下来,语气柔软又坚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最大的妥协。”
张女史听到这话不但没生气,还笑出了声,她眼中毫不吝啬赞赏的慌忙,“你这性子倒是和李敏有点相似。”
杜书音不解,“李敏?”自己来蓬莱殿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她是娘娘的掌史,辅佐娘娘管理六尚局。位置在我之上,她入宫时间已经够了,在你进宫前已经出宫了。”
这样啊。
所以梁娟她们之前谈论张女史升职的事,就是李敏的位置。
杜书音进屋,侍奉娘娘穿好衣服后,走到门口,打开殿门。忽见门口站着一名宫女,她神色一惊,正要进来通报,殿门却突然被杜书音推开。
她看到杜书音,立即禀报道:“杜女史,各宫娘娘来请安了。”说完话,她绕过杜书音入殿,向皇后娘娘通报。
杜书音抬眸,这才看到院中站了许多人。
最前面的后妃一只手搭在身后宫女的手上。这位娘娘柳叶眉下是一双水润的桃花眼,脸颊饱满,身材丰盈,身上桃花色的齐胸裙将白皙透嫩的皮肤映照得更加粉嫩。
杜书音一看这位娘娘的长相便知她是谁。
秦秀缘,秦贤妃。
自己来蓬莱殿之前并没有见过宫中贵人,自然也没见过贤妃娘娘。不过,贤妃娘娘的事在宫中倒是经常听说。
据说,她舞艺绝佳,每日都要练习舞蹈到很晚,若是当日得陛下召幸,便会减少一些练习时间。
而她身上白皙透嫩的皮肤也不全是天生自带的缘故。
听说她每次练舞后都会用牛乳沐浴以滋养肌肤,睡前更是每日都要饮食一碗牛乳方可入睡。因她十分得陛下的青睐,此养肤方法在京城中还风靡过一段时间。
此时若是在京城中随便找哪家小姐问问,十个人中也能找到八个人还在用这个方法。
秦贤妃扶着周凝的手,脚步轻盈,缓缓朝殿前走来。
杜书音见秦贤妃身边的宫女走来时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眼中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因速度太快,杜书音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此时,秦贤妃眼中含情,走到杜书音的身前站定。杜书音顾不得许多,只好低下头,侧身给秦贤妃让行。
秦秀缘看清杜书音容貌的一刹那神色恍然一顿,她很快与身边的周凝对视,脸上又恢复成往日模样。
秦秀缘本就在练舞,她身姿摇曳,骨骼柔软,走路像是一阵风般越过。只是在路过杜书音时眸中不免闪烁。
秦贤妃进去后,院中的其他后妃也跟着走过来。
杜书音等她们进去后,走向厨房准备茶水。
没要多久功夫,杜书音和一众宫女手里端着茶盏往正殿走。走到院中,还没有靠近便能听到殿中妃子们闲聊的声音。
杜书音进殿,照例将茶水放在皇后身边,随后走到座位后静待安排。
位置还没站热,杜书音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凭借着感觉抬眼看过去,是坐在皇后身边的秦贤妃。
她见杜书音看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反而弯着嘴角对着杜书音笑笑。
秦秀缘将目光落在皇后脸上,面带春色,声音柔软,“皇后,你宫里竟然新添了宫人,我竟然都没有见过。模样长得真是不错,不如来我宫里吧,我的长安殿正好缺一位宫女给我沏茶。”
皇后不用看都知道秦秀缘说的是谁,在这殿中,容貌不错,又是新入宫的宫人,只有杜书音一个。
她不疾不徐地侧身拿起放在身侧的茶盏,端在身前不急不慢地饮了一口,放定后方道:“贤妃宫里竟然缺人?”她目光顿时变得凌厉,朝着贤妃身后的掌史宫女望去,责备道:“也不知道你宫里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种小事都不上报给六尚局。若是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要怪罪我苛待贤妃了。周凝,你这么做是要至本宫于不义之地吗?”
周凝站在贤妃身后,手指紧地抓紧身前的衣服,留下一团皱痕。她听到责备立即跪下认错,“皇后恕罪,是奴婢粗心大意……”
秦秀缘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对于周围的情况不置可否。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她笑了笑,对皇后道:“皇后何必那么大的气性?宫中谁不知道皇后是最宽厚仁善的,怎么会因宫人做不好这一点小事而要责罚人呢。”她稍微偏头,对着身后的周凝道:“还不快谢谢皇后!”
周凝连忙顺着台阶往下,跪在地上高呼几声“多谢皇后娘娘宽恕”之后站起来。
秦秀缘没等皇后开口说话,率先道:“这要不要来我宫里,还是要看她本人的意思。若是她想要过来,以皇后的宽厚之态定然不会计较的。”话罢,她探身歪头,指着杜书音,一改方才的柔软的声调,强硬道:“你说!你是要待在皇后宫里,还是要跟我回到长安殿?”
事情发生得太快,杜书音还没有理清楚情况,怎么就突然指着自己让自己表态了?她故作镇定,悄然抬头观察皇后的神色。
此时,皇后端坐在她身边,只给了她一个背影,根本看不到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视线看着皇后的侧脸,缓缓转移,落在此时正歪头盯着自己的秦贤妃的脸上。
她面上原本是严肃,见杜书音看她,弯着嘴角,重新笑起来。
只是这个笑容让杜书音本就紧张的神经更加紧绷。
怎么回事?她看着秦贤妃充满笑意、堪称甜美的笑容心里却放松不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秦贤妃,明明是十分友好的笑,可不知怎的,自己心里忽然被恐慌灌满。
张女史站在皇后的另一侧,她转头,此时正悄悄地观察杜书音,等待着她的回答。
杜书音心慌得不行,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新入宫的鹌鹑,时刻等着被宰。
但她知道,自己入宫就被分配到皇后的蓬莱殿,不管秦贤妃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自己一直待在蓬莱殿,那她就不能对自己动手。以自己对皇后的了解,她也不会因为这次插曲,而小心眼到对付自己。
理清楚思绪,杜书音心稍稍安定下来。
她“哐当”一声跪地,惹得殿中不少后妃朝她看过来。她顾不得其他,盯着眼前的地面,直言道:“奴婢入宫时间短,多亏皇后娘娘耐心教导,才不至于犯下大错。不敢朝三暮四,去长安殿打扰贤妃娘娘。”
“呵!你这丫头有点意思。竟然有如此胆色,在那么多人面前推拒贤妃,说的这般直白,竟也不顾及一下贤妃的脸面。”许昭仪坐在贤妃下首,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说话一针见血,带着挑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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