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早朝退了吗？”周欲卿问一边的太监。
“回先生，算来时间差不多了，许是退了。”
“去请陛下来。”周欲卿端起笔，站了些已经研好了的墨汁，在宣纸上画起画来。
那太监心中不解，今日是三月十六，按理说公里，每月十六号要大清扫，许多书本要搬到别院去，打扫完再搬回来，所以周欲卿自己规定的每月十六号都要给皇帝放两天假。
但他既这么说，便自是有道理的。
越诚来时，周欲卿的画已基本完成。
越诚好奇的扒着看。
画的是后院的竹子，竹竿根根劲挺，竹叶舒展开来，有向内凹的，有向外伸的，有欲要落下来的，也有落在半空的。
虽皆是用的黑墨，但却能觉出那竹子的丰满茂盛。
越诚看呆了，他从退了早朝便赶到先生这里，总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周欲卿却完成了这样一幅近乎完美的画。
小皇帝简直叹为观止，他见过先生太多本事了，他还真没见过先生画画，更未想到先生竟有如此精妙的画技，当下忘了先生是找他来干什么的。
“陛下，安将军要到越溪了。”周欲卿将笔放下，拿起那幅画抖了两下，随即将画放在了晾台上。
越诚看着那画，没回话。
“陛下？”周欲卿又喊了他一声。
越诚：“嗯。哦哦，刚刚走神了，先生说什么呢？”
周欲卿笑笑：“陛下喜欢那画？送你吧。”
小皇帝大喜过望：“谢谢先生！先生，刚刚是跟我说安予盛吗？”
越诚将画铺好，随手整理了一下，桌案上那支歪了的毛笔，又道：“我知道的——之前先生的话我记住了，我明白，姐姐不会踩在我头上一辈子的，我才是皇帝，一切都会是我说的算。安予盛是个好将士，他为大越抛头颅撒热血。他既为大越卖命，便也是为针卖命。朕不会寒了老臣良将的心。”
年仅十岁的小皇帝越诚，一段慷慨陈词，算是向周欲卿证明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从他继位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会承担的越来越多，脾性会越来越坚毅。
会是个贤良的好君王。
周欲卿狐狸眼一弯，笑了：“既然都知晓了便好。那你也要记得，不得公然反抗郡主，也不能恶语相加，一旦让她发觉，她会采取新的措施。所以在你有能力保护自己，让众朝臣倾向自己之前，要谨慎行事。”
越诚听得后背凉飕飕的，但还是镇定地应到：“嗯！”
越溪城的百姓都知道打了胜仗的大将军要回城，你有皇上的封赏。都城的百姓都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慌忙，家家都端着水果，站在道两旁，等待迎接。
“陛下，不必你专门到城门迎接，安老丞相和大臣们前去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着一件大红色牡丹花纹样的外袍，精美绝伦，一瞧便知是皇家绣师所做。一点过于沉重的雀冠有些张扬过度，却也显得那女人繁华美丽。
那便是辉盛郡主——程言溪。
她温柔地帮着越诚整理衣襟，又说：“陛下若执意要去，姊姊便让几个武将跟着，你带着潭殷一起去干什么，他一届文弱书生，又不得护着皇帝。”
越诚做出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回道：“姊姊，我想先生陪我去。说是到时别人的话我接不下来，那些个大臣的请求我应不下来，我还要让先生助我搪塞过去呢！”
程言溪觉得好笑，心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没再反驳什么。
“陛下将披风披上，初春了，天气冷，小心染了风寒。”她说着将那金丝绣的披风替越诚披上，系上衣带，整理干净后，又亲热的拍了拍小皇帝的头，放他走了。
安予盛骑着马，走在人们给他让出来的道上。周围人手里都捧着各样水果，毕竟是人家的心意，不要白不要，拿的不算贵重的，他都让皎月包上了。
“安将军！”一个小男孩喊他，手里捧着个梨。
安予盛本就很喜欢小孩子，俺家小孩又胖嘟嘟的。他看着就想捏两下脸蛋儿，奈何安将军需要在人前保持高大威猛的形象，只好将小男孩手中的梨拿走，又拍了下小男孩的头，而后心满意足地啃着梨往前走了。
此时越诚，周欲卿等一行人便到了宫门口。
安予盛忙上前行礼。
“安将军速速起身。”越诚笑着说。
“谢陛下。”安予盛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土。
他抬眼一看，即刻便注意到越诚边上的周欲卿。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生的这般好看的人，目光刚刚落上去，便再难移开了。
那人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似乎都是常人没有的模样。棕发、灰瞳、媚眼。
恍惚间给他一种雌雄莫辨的错觉，只因那雪一般的肌肤和勾人魂魄的眼睛。
堪称人间绝色……
忽的，他想起了梦里那个白衣长袍的背影。
太像了。
这是孽缘吗？
周欲卿发觉这位安将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虽不知所以，但处于礼貌，回视他。
浅灰色的眸子聚焦在安予盛身上的时候，他彻底回不过神来了……
周欲卿从越诚登基那年开始教他，安予盛自两年前就没回过越溪，一直在边疆打仗，故而从未听说过当今帝师是谁，更不会认识周欲卿。
越诚便心急地为两人介绍起来：“安将军，这位你应该没见过，他是朕的教书先生——周欲卿，同时也在大理寺任监察使一职。”
周予盛这才定了定神，道：“周先生，久仰。”
周欲卿不冷不热：“安将军，抬举了。”
当下见面几人连打招呼带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去准备今日的早朝去。
帝师吗？帝师难道不都是白头发的老头子吗？怎的还有这般年轻貌美的，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安予盛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许鲲见他深情呆滞，怕是又旧伤复发了，于是便碰了碰他，小声问问：“欲行，没事吧？”
安予盛没听见。
许鲲纳闷：“安欲行？”
显然安予盛还是没听见，自顾自地反问：“那帝师是个什么来历？”说着他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周欲卿离去的背影，一：副深思的表情。
许鲲：“啊。帝师？你半天是在盯着他看，长得确实是不错。”
安予盛瞪了许鲲一眼，示意他赶快回答问题。
“哦哦，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看着这般年轻，许是个青年才俊，不然怎么做的了帝师。”
“这位帝师，不简单吧……”安予盛笑了笑，“简直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许鲲：“什么？”
“没什么。”安予盛说罢朝宫中走去，许鲲急走几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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