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羽筝在教室哭了一节课，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好几个人都注意到她不对劲。
时景也看到了，低声问全思澈：“她怎么了？你惹人家哭了？”
“我怎么可能惹她哭。”全思澈回头看了一眼她，拉着时景两个人凑近说话，“你跟语文学霸走太近，被她知道了，难过呢。”
时景顿一下，“你跟她说的？”
全思澈白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说吗？我要说早说了。她自己看见的，你们那样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时景竟觉得有些脸热。
上学期他跟云少雨还比较收敛些，这学期的确有点亲密了。
时景只是问了一嘴，并没有把许羽筝的眼泪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常见的就是许羽筝的眼泪。
全思澈发现许羽筝其实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所以总是不分何时何地突然流下眼泪来，话也变得很少。
这种状况持续了几天。
全思澈看她这样，自己也快难受死了。
徐诗会时不时过来找许羽筝聊天，坐在靠近后门的同学已经脸熟她，她一过来还没开口说话，那同学就冲里喊：“许羽筝，有人找。”
许羽筝慢吞吞地出来，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红的。
“你心情还没有好一点呀？”徐诗脸上满是担忧，挽着她的手，一同走到走廊边上。
她也听二班其他人讲了，许羽筝现在经常不分场合的难过。
果然，一提到这事许羽筝又忍不住哭，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眼泪倾泻而出。
徐诗揽住她肩膀，不停安慰着，“别难过了……”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徐诗帮她捋捋耳边的碎发，“好好上课，别再想这件事了。”
许羽筝麻木地点点头，两人回了自己教室。
全思澈看许羽筝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又哭了一场，撑着下巴，有些头疼。
她真的那么喜欢时景啊？怎么跟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好朋友如此难过，徐诗的心上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她扭头看向云少雨的位置，后者低头翻开习题册，同桌邹录跟她说了什么，她笑着回应。
凭什么她这个罪魁祸首还这么开心？
徐诗撇着嘴收回视线，翻书的动静很大，周围人疑惑地侧目。
越想越不是滋味，大课间下楼集合的时候，徐诗站到云少雨身后。
平时三班队伍都是云少雨站在女生队最末尾，她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
身后的人却拍拍她肩膀，问：“你认识许羽筝吗？”
云少雨回头看徐诗，迟疑道：“不认识。”
徐诗指了指前方，许羽筝刚从楼道口出来。
女生眼睛很红，眼皮有些肿，是哭的。
云少雨对她有印象，云里雾里地问徐诗：“怎么了？”
“你不认识她，可你总认识二班的时景吧？她喜欢时景喜欢了好久，也一直在追他，本来好好的，可是因为你插进来，她现在每天都哭。”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云少雨身上。
直至跑操结束，云少雨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
徐诗把她说成插入者，让她想起了上学期刚转到三班时发生的事。没想到同样的情况又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现在时景和许羽筝不就像那时的万远峰和王潇桐吗。
年级部副主任在前面拿着话筒讲话，云少雨回头往二班男生队尾看一眼，正好跟时景视线对上。
时景扬起嘴角正想冲她笑，她又立马将头扭回去。
他微微愣住，隐约感到有些奇怪。
-
许羽筝连续好几天情绪异常，唐柳青也早就注意到。
晚自习时，她把许羽筝叫出去谈话。两人聊了一节课，直到下课许羽筝才回到教室。
不知道唐柳青跟她说了什么，她似乎心情好了一点。
就是脸色不太好，整张脸没有血色。
小腹偶尔有下坠的痛感，许羽筝捂住肚子。
她的同桌和全思澈都不在，估计去厕所了。
看着前桌时景洁白的后颈，许羽筝抿了抿唇，还是伸手轻点他肩膀。
时景顿一下，才侧头问她：“怎么了？”
许羽筝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帮我装瓶热水？”
说完她把自己的水杯和水卡一块递给他。
时景看她苍白的嘴唇，猜到她是因为什么不舒服。
有些女生生理期会痛经，他初中的生物老师科普过。
他接过东西站起身，又问她：“是要滚烫的水，还是给你兑成温热的？”
许羽筝仰着脸愣了两秒，点点头，“好。”
默认她答的是第二个，时景出教室往饮水机走，正好碰到刚接完水的云少雨。
云少雨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水杯，粉白色的，上面还有小贴纸，不是时景的杯子。
时景跟她打招呼，注意到她的视线，竟有些心虚地把杯子往身后藏了藏。
她扯扯嘴角回应他，接着两人擦身而过，云少雨回了教室。
他是去帮许羽筝打水，徐诗上午说的是真的。
把杯子放在桌上，云少雨深呼出一口气。
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避嫌，是万远峰和王潇桐教会她的事。
今晚补习的科目是语文，老师是吕佳，地点不再是六楼的空教室，改到二楼的多媒体教室。
语文是大家最不爱补的科目，本来时间就晚了，还要做阅读理解题，那些字就让人看得直犯困。
多媒体教室大，都是连排座椅，吕佳让大家尽量坐前三排，同学们基本都奔着第三排去。
云少雨还没到，时景知道她会坐前面，拉着不情不愿的全思澈先坐在第一排正中间。
几乎所有人都落座了，云少雨才姗姗来迟。她怀里抱着书，吕佳看到她，微笑着点点头。
按理说，论云少雨的语文成绩是不用再补语文了，吕佳也跟她说可以留在教室自习，但她还是来了。
她扫一眼教室，只有第一排还有位置，时景左边和全思澈右边都没人。
时景看着她，手帮她压下身旁座位的活动椅。
云少雨往后排看，跟徐诗对视一秒，收回视线。
她坐到全思澈右边。
全思澈有点懵，他怎么夹在时景和云少雨中间了？
他挤出笑容扭头看云少雨，“语文学霸，你是不是坐错地了？”
“这里有人坐吗，没人我为什么不能坐？”她低头翻开书，头都没抬。
全思澈干笑两声，头又扭向另一边看时景，他看着某处出神，像在想事情。
怎么回事，一个冷若冰霜，一个视若无睹，只有他全思澈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全思澈直接溜之大吉。
云少雨也拿着书起身，要回教室一趟，时景立马追上去。
“小云，你在生气？”他很不确定地问。
刚刚一节课时景都没怎么听，在想云少雨为什么态度突然变成这样。
课间他帮许羽筝打水被她看见了，他以为云少雨是吃醋。
这个想法在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时景否定了。
在他和她的暗恋关系里，他一直是自卑的，云少雨如果是吃醋一定是他最大的荣幸，但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清楚地知道云少雨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刚接受他成为朋友而已。
想不出别的原因，干脆直接问她。
“没有。”云少雨步子很快，但时景跟上并不吃力。
“可你今天……”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保持距离。”云少雨少有地打断他说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以高考为重。”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月。
时景不禁哑然。
这倒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三班是短暂困住她的牢笼，她想飞出去，想飞得很远很远，这些他都知道。
突然想到什么，时景顿时停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云少雨回头看他一眼，没什么反应地继续往前走。
时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小云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埋在心底的，不敢宣之于口的。
-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早晨时地面还没干，空气里有股清新味。
高三生六点四十到教室自习，七点开始早读。
唐柳青防止大家犯困，一直都是让同学们站着早读。
全思澈大声朗读语文书上的诗词，一条腿膝盖搭在椅子上，站没站相，回身偷瞄许羽筝。
她昨晚跟老唐谈完话之后，心态似乎调节了一点，眼睛不红也不肿，看来昨晚回家后没有再哭了。
但是很安静，没看到她笑。
全思澈又看向身旁的时景。
昨晚他跑得快，不知道这货跟云少雨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大早来也是一副惆怅的表情。
方圆一米内有两个如此低气压的人，全思澈真是愁啊。
下午有节体育课，两班集合点完人数后解散，许羽筝跟体育老师说了生理期不舒服，回教室休息去了。
李哲带了羽毛球拍，全思澈跟他找了个空地打球，时景坐在边上看。
赢了几球后，全思澈十分嚣张，“李哲你真是弱爆了，下去，换时景跟我打。”
“行，时景帮我报仇。”李哲走到时景边上，递给他球拍。
时景摆摆手，“不想打。”
他们也不怪他扫兴，正好来了班里两男生说想打羽毛球，李哲和全思澈把球拍给了他们，一块在时景身旁坐下。
全思澈叹一大口气，眯着眼看远处，跟李哲说：“唉，哲，你说这少男的心思真难猜啊。”
“那可不吗，澈。”李哲也学他苦瓜脸。
两人跟演小品似的，坐在中间的时景却一脸冷漠，“再吵吵滚。”
全思澈摇摇头，扭头看到坐在远处的云少雨，女生低着头在背单词。
照以前，这两人早肩并肩这逛那逛去了，今天却像陌生人。
全思澈实在好奇，问他：“你跟云少雨咋了，闹别扭了？”
时景也很想知道怎么了，他从昨晚想到现在。
对云少雨而言，他是否也是那牢笼上的锁链？她想逃离的人里会不会也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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