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圣樱学院大礼堂)**
礼堂里乌泱泱坐满了学生,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年轻信息素的味道,还有晨起特有的倦怠气息。主席台上方挂着“新学期动员暨表彰大会”的红底白字横幅,老吴拿着话筒,唾沫横飞地讲着新学期的期望和纪律要求,声音通过音响嗡嗡地回荡,听得人昏昏欲睡。
临嘉树(许衍)和顾凌辰坐在靠中间的一排。顾凌辰正歪着脑袋,小鸡啄米似地打瞌睡,时不时被老吴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得一个激灵。临嘉树则强撑着精神,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
从礼堂灯光明晃晃地亮起、空气开始变得有些闷浊开始,他就感觉不太对劲。先是胃里有点空落落的发慌,接着眼前的光线似乎开始微微发飘,耳边老吴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嗡嗡作响。他早上起晚了,赶着出门只胡乱塞了几口面包,现在那股迟来的低血糖反应正气势汹汹地反扑。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想从口袋里摸颗糖,却发现空空如也。烦躁感混合着越来越明显的眩晕感涌上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睡得正香的顾凌辰。
“嗯?”顾凌辰迷迷糊糊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看到临嘉树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汗珠,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大半,“衍哥?你咋了?脸这么白?跟刷了层粉似的!”
临嘉树没力气跟他斗嘴,只觉得顾凌辰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他摆摆手,声音有点发虚:“……没事,有点闷。”
就在这时,老吴的声音终于停下了,紧接着是教导主任略带激动的声音:“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期末联考年级第一,高二七班的路景行同学上台发言!”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比刚才老吴讲话时热烈了不少。顾凌辰也暂时忘了临嘉树的不对劲,兴奋地捅了捅他:“哎!衍哥!快看!你家老干部上台了!”
临嘉树勉强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地聚焦在主席台上。
路景行一身笔挺的圣樱学院制服,黑发一丝不苟,银丝细框眼镜在礼堂顶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冷静的光芒。他步履沉稳地走上台,接过话筒,身姿挺拔如松柏,周身那股清冽的玫瑰冷香似乎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份拒人千里的气场。他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礼堂,低沉、平稳、条理清晰,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落在点上,冷静得像是在宣读一份严谨的实验报告。
“……因此,保持专注、高效利用时间、建立清晰的目标导向,是取得理想学业成绩的基础。自律并非束缚,而是通往自由的阶梯……”
路景行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说服力,礼堂里安静下来,不少学生,尤其是Omega们,都听得格外认真,眼神带着崇拜。顾凌辰在旁边小声嘀咕:“啧,不愧是路哥,这发言稿写得跟AI似的,一点情绪都没有……衍哥你说是不?”
他侧头去看临嘉树,却发现临嘉树根本没在看路景行,而是低着头,一手用力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紫藤萝色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皮肤上,整个人脆弱得像一张绷紧到极限的弓,随时会断裂。
“卧槽!衍哥!”顾凌辰这下是真慌了,声音都变了调,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老师瞪了,“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临嘉树只觉得顾凌辰的声音像隔着一片巨大的棉花糖,模糊又遥远。路景行那清冷平稳的发言声也变成了单调的背景噪音。视野里,礼堂明亮的灯光开始旋转、扭曲,变成一片晃眼的白光,胃里的空虚感变成了一种恶心的翻搅,冷汗浸透了后背的校服衬衫。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口腔里尝到一丝铁锈味。
不能晕……不能在这里晕……太丢人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拼命对抗着越来越沉重的黑暗。
台上,路景行结束了最后一句总结陈词,微微鞠躬。掌声再次雷动,比刚才更加热烈持久。他平静地走下台,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台下高二七班的位置,精准地定位到临嘉树所在的那一排。
只一眼。
路景行脚下沉稳的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住了零点一秒。
隔着人群和晃动的光影,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低着头、身体微微佝偻、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身影。那单薄颤抖的肩背,那死死抠住扶手泛白的手指,那被冷汗浸湿贴在额角的黑发……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路景行的眼底!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瞬间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窒息的闷痛!
这个画面……
这个脆弱到极致的姿态……
前世,那个冰冷的雨夜,浴室里被水浸透的苍白身体,无力垂落的手腕上刺目的鲜红……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绝望和冰冷,如同最恐怖的噩梦碎片,瞬间冲破理智的堤坝,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狠狠撞进路景行的脑海!
嗡——
路景行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礼堂里所有的声音——掌声、喧哗、教导主任开始总结发言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和他脑海里重叠的、地狱般的画面。
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几乎将他灵魂冻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重生以来,他用尽一切手段将临嘉树纳入掌控,用标记、用管束、用无处不在的注视和气息,试图将那场悲剧彻底隔绝在命运之外。他以为自己筑起了足够高的堤坝,足以抵挡任何风雨。
可眼前这一幕,轻易就击穿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甚至无法思考临嘉树为什么会这样,是低血糖?是信息素紊乱?还是……别的什么?前世临嘉树信息素彻底崩溃前的征兆,也是这样虚弱、苍白、摇摇欲坠……
不行!绝对不行!
那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路景行周身那股清冽的玫瑰冷香,在无人察觉的瞬间,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带着浓烈的、失控边缘的焦灼和警告意味!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最后一丝冰冷的面具没有彻底碎裂。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个让他几乎失控的位置,脚步僵硬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即将碎裂的冰雕。
教导主任冗长的总结发言还在继续,对台下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催眠曲。顾凌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小声问临嘉树:“衍哥?衍哥你撑住啊!马上结束了!要不要喝水?我口袋里有糖……” 他手忙脚乱地掏口袋,摸出一颗皱巴巴的水果糖,试图塞到临嘉树手里。
临嘉树已经听不清顾凌辰在说什么了。他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抵抗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和眩晕上。教导主任的声音如同念经,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身体越来越沉,像灌了铅。
终于,在临嘉树感觉自己最后一根弦即将崩断时,台上传来了解放般的声音:“……好了,今天的晨会到此结束!各班按顺序带回教室!”
“解散了!衍哥!结束了!”顾凌辰如蒙大赦,赶紧去扶临嘉树。
就在“解散”两个字落音的瞬间,临嘉树紧绷的身体和意志力如同被剪断的琴弦,骤然松弛。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散了。
眼前最后一丝模糊的光线彻底被黑暗吞噬。
他身体一软,像一片失去所有支撑的落叶,直直地向旁边倒去!
“衍哥——!”顾凌辰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瞬间爆发的喧闹人声中。
然而,预想中砸在硬邦邦椅子扶手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如同早已预判好一般,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是路景行!
他根本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宣布解散的瞬间,在所有人起身的混乱中,他如同离弦之箭,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精准地穿过人群缝隙,在临嘉树倒下的前一刻,将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冰冷、坚硬、带着清冽玫瑰冷香的气息瞬间将临嘉树包裹。
那怀抱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紧紧锁住,隔绝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和晃动。
路景行低头看着怀里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少年,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唇瓣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这毫无生气的模样,与前世浴室里冰冷的画面完美重合!
嗡——
路景行感觉自己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的嗡鸣。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抱着临嘉树的手臂收得死紧,紧到勒痛了怀中的人,也勒痛了自己。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让开!” 一个冰冷到极致、如同淬了寒冰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濒临失控的嘶哑!
周围喧闹的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喝和路景行身上爆发的、极其恐怖的S级Alpha信息素震慑住了!那信息素不再是清冽的玫瑰,而是如同被暴风雪席卷过的荆棘丛,充满了冰冷、狂暴、毁灭性的警告和焦灼!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开几步,惊恐地看着路景行和他怀里不省人事的临嘉树。
顾凌辰也被路景行此刻的状态吓懵了。他从未见过路景行如此失态!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毁灭一切靠近的人,又脆弱得仿佛随时会崩溃!
路景行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他一把将临嘉树打横抱起,动作快而稳,转身就朝着礼堂侧门大步走去!他步伐急促,甚至带着点踉跄,但抱着临嘉树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校医室!去校医室!” 顾凌辰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声音都在发抖。
路景行充耳不闻,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怀里的人身上。临嘉树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侧,微弱的、带着暖甜青涩的紫藤萝气息微弱地萦绕着,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
这微弱的气息,像一根救命稻草,将路景行从被恐惧彻底吞噬的边缘拉了回来一点点。他强迫自己冷静,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压下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恐慌和暴戾。
“低血糖。” 路景行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已经恢复了一丝可怕的平稳,是对追上来的顾凌辰说的,更像是在对自己确认,“去校医室,准备葡萄糖。”
他抱着临嘉树,穿过混乱的人群,穿过走廊,步伐越来越快,几乎是在奔跑。冷风灌进走廊,吹动他额前微乱的碎发,露出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黑眸。
怀中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带着一种脆弱的暖意。路景行低头,看着临嘉树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他眼角那颗在苍白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的泪痣。
前世,他就是带着这颗泪痣,永远地闭上了那双紫藤萝色的眼睛。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
路景行抱着临嘉树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种失而复得又即将再次失去的巨大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绝不会再失去。
绝不!
**(校医室)**
老张校医正打着盹儿,被“砰”一声撞门声惊醒,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要骂人,就看到路景行抱着一个人,如同裹挟着暴风雪般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煞白的顾凌辰。
“张医生!低血糖!快!” 路景行的声音冷硬得像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张被他身上那股冰冷狂暴的信息素和骇人的气势震得一个哆嗦,睡意全无。他连忙起身:“放、放床上!怎么回事?”
路景行小心翼翼地将临嘉树平放在诊床上,动作带着一种与刚才狂暴截然相反的、近乎虔诚的轻柔。他退开一步,但目光依旧死死锁在临嘉树苍白的脸上,周身那股冰冷的、带着焦灼的玫瑰信息素依旧强势地弥漫在小小的校医室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张赶紧上前检查。翻开眼皮看看瞳孔,听听心跳,又摸了摸临嘉树冰凉汗湿的额头和颈侧脉搏。顾凌辰在旁边紧张地搓着手:“张医生,衍哥他……”
“应该是低血糖没跑了!” 老张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被路景行的信息素压得够呛,“早上没吃好吧?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等着,我去拿葡萄糖!”
他转身去药柜翻找。
听到“低血糖”三个字,路景行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丝。但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临嘉树,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前世那刺目的鲜红和冰冷的绝望感,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不去。
他走到床边,沉默地坐下。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开临嘉树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温热地活着。
顾凌辰站在一旁,看着路景行沉默的侧影。那平时总是挺直如松的脊背,此刻似乎微微佝偻着,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脆弱?镜片后的眼睛深得像寒潭,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沉重,让顾凌辰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老张很快拿着葡萄糖注射液和针管过来:“来,给他推一针,很快就能缓过来。”
路景行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让开位置。但他的目光,如同最严密的监控器,紧盯着老张的每一个动作,那冰冷的威压让老张手都有点抖。
当针尖刺破皮肤,透明的液体缓缓推入临嘉树手臂的静脉时,路景行的呼吸都屏住了。他死死盯着临嘉树的脸,等待着任何一丝反应。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终于,临嘉树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难受的呻吟:“……嗯……”
这微弱的声音,如同天籁!
路景行感觉那勒住心脏的冰冷毒蛇,瞬间松开了几分。他几乎是立刻俯下身,凑近临嘉树的脸,声音低沉紧绷,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急切:“嘉树?许衍?能听见吗?”
临嘉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紫藤萝色的眼眸里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茫和虚弱,视线模糊地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那张放大的、写满焦急和……恐惧?的俊脸。
是路景行。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色的路景行。
“……吵死了……” 临嘉树虚弱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感觉浑身发软,像被拆散了重组,但那股要命的眩晕和恶心感确实在慢慢褪去。
路景行听到他开口说话,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那股冰冷狂暴的信息素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后怕。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已经强行被压下,恢复了惯有的、深不见底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无人能窥见的、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心悸。
他直起身,看向老张:“还有吗?”
“啊?哦!” 老张赶紧又递过来一支口服葡萄糖液,“这个,等他缓过劲来喝掉。以后早上必须吃早饭!再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路景行,刚才那股信息素太吓人了。
路景行接过葡萄糖液,拧开盖子。顾凌辰很有眼色地搬了把椅子过来:“路哥,你坐。”
路景行没坐,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临嘉树一点点恢复清醒。
临嘉树缓了一会儿,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他撑着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看着路景行递到嘴边的葡萄糖液,嫌弃地皱了下鼻子:“……难闻。”
“喝了。” 路景行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临嘉树撇撇嘴,但还是就着他的手,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甜得发齁的味道让他眉头拧得更紧,但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确实让残余的眩晕感又减轻了不少。
他喝完,路景行很自然地拿过旁边的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
临嘉树愣了一下,看着路景行近在咫尺、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动作无比自然的侧脸,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晕。他别开脸,小声嘟囔:“……我自己来。”
校医室的门被敲响了,老吴一脸焦急地探进头来:“许衍同学怎么样了?路景行?顾凌辰也在?怎么回事?”
“吴老师,没事了,低血糖。” 顾凌辰赶紧解释。
老吴松了口气,走进来:“哎呀,吓死我了!早上没吃饭吧?你们这些孩子啊……” 他又看向路景行,眼神复杂,“路景行,你刚才……”
路景行已经彻底恢复了平时那副高冷疏离、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抱着人狂奔、信息素失控的Alpha不是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声音平静无波:“吴老师,许衍需要休息。今天的课,他请假。”
“啊?哦哦,好!应该的应该的!” 老吴连忙点头,“那许衍你好好休息!路景行,你……照顾一下?” 他试探地问。
“嗯。” 路景行淡淡应了一声。
老吴又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校医室里又只剩下三人。
临嘉树靠在床头,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就是还有点虚。他看着站在床边、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路景行,又想起刚才晕倒前那令人窒息的难受和黑暗中唯一感受到的那个冰冷坚硬的怀抱。
“喂,” 他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刚才……是你抱我过来的?”
路景行垂眸看着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跑得挺快啊,老干部。” 临嘉树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有点无力,“没看出来,你还有当短跑运动员的潜质。”
路景行依旧沉默,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顾凌辰在旁边终于忍不住了,心有余悸地插嘴:“衍哥!你是没看见刚才路哥那样子!吓死我了!抱着你冲出去的时候,那眼神……跟要杀人似的!信息素冷得我骨头缝都在打颤!比西伯利亚冷空气还吓人!” 他夸张地搓了搓手臂。
临嘉树微微一怔,看向路景行。
路景行避开了他的目光,侧过脸,线条冷硬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周身那股清冽的玫瑰冷香,似乎又变得沉凝了几分。
临嘉树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晕倒前,意识模糊时感受到的那股几乎要将人勒碎的力道,还有路景行此刻刻意回避的眼神……顾凌辰的话,让他隐约捕捉到了冰山一角下那汹涌的、被他强行压制的恐慌。
是因为……他晕倒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什么吗?
临嘉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紫藤萝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床头,感受着校医室里残留的、属于路景行的、冰冷又带着安抚意味的玫瑰气息。
路景行也没再说话。他站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挺直的脊背上镀了一层光晕。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他而言,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足以摧毁他所有理智的地狱之旅。
他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又要失去他了。
再一次。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
他还活着。
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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