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行家卧室)**
路景行抱着临嘉树,一路沉默地穿过安静的客厅,径直走进卧室。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个晕倒的人,而是一件失而复得、必须严加看管的稀世珍宝。
卧室里窗帘半掩,光线柔和。路景行走到床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临嘉树放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与刚才在礼堂抱着人狂奔的急切判若两人。
临嘉树其实在校医室打完葡萄糖就恢复了大半意识,只是浑身发软,懒得睁眼,也懒得说话。此刻被放到柔软熟悉的床上,鼻尖萦绕着属于路景行卧室特有的、清冽又干净的玫瑰冷香气息(还混合了点书卷和阳光的味道),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低血糖带来的虚脱感和残留的眩晕像潮水般包裹着他,只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死过去。
他连眼皮都懒得掀开,凭着本能,像只寻找安全洞穴的小兽,直接扯过旁边的薄被,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蒙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点劫后余生的不耐烦和“别烦老子”的暴躁。
瞬间,床上只剩下一个鼓鼓囊囊、拒绝与外界交流的“被子包”。
路景行站在床边,看着那个迅速裹成的、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鼓包,动作顿住了。
他维持着弯腰放人的姿势,身体微微僵硬。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地落在那团被子上,深不见底,仿佛能穿透柔软的布料,看到里面那个蜷缩起来的、脆弱又别扭的身影。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只有被子里传来临嘉树刻意压低的、带着疲惫的呼吸声。
路景行直起身。他没说话,也没试图去掀开那层隔绝视线的屏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鼓包。周身那股清冽的玫瑰冷香,无声无息地弥漫开,如同最轻柔的网,温柔地将那个“被子包”笼罩其中,带着一种无声的确认和安抚——确认他在这里,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动作放得极轻,走到靠窗的书桌前。
书桌整洁得过分,书本、文具、文件夹码放得一丝不苟,像等待检阅的士兵。路景行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他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竞赛试卷,摊开在桌面上。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的钢笔,笔尖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他坐姿端正,脊背挺直,如同最标准的范本。目光落在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题目上,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刚才在礼堂的失控狂奔、在校医室的惊魂未定,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卧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细微而规律。
**(被子里)**
临嘉树把自己闷在黑暗温暖的小空间里,感官反而变得格外清晰。
路景行放轻的脚步,椅子被拉开时极细微的摩擦声,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那无处不在、如同冷泉般清冽的玫瑰信息素……都清晰地透过被子传进来。
他闭着眼睛,身体因为低血糖的后遗症还有些发虚,但意识是清醒的。
他知道路景行就在外面,没走。也知道那家伙肯定在写他那该死的竞赛卷子。
老干部就是老干部。天塌下来,他的学习计划和那张冰山脸都不能塌。
临嘉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奇怪的是,听着那沙沙的写字声,感受着房间里那沉稳存在的气息,他心底那点因为晕倒带来的烦躁和虚弱感,似乎真的在慢慢平复。那冷冽的玫瑰香,像镇定剂一样,无声地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动了动,在被子卷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放任自己沉入疲惫的睡眠。管他呢,先睡饱再说。反正有老干部在外面“站岗”。
**(书桌前)**
路景行的目光落在试卷上,一行行复杂的公式和题干印入眼帘。他的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分析、演算、推导……
然而,笔尖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思绪,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飘向身后那张床。
沙沙的写字声掩盖不了被子里传来的、逐渐变得绵长平稳的呼吸声。那细微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神经。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向第一道大题。
【设函数 f(x) = ax^3 bx^2 cx d 满足 f(1) = 0, f(2) = 0, f(3) = 0……】
数字和符号在眼前跳动,却无法真正进入他的思维核心。
脑海里闪过的,是礼堂里临嘉树那张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脸。
是前世浴室里那冰冷刺目的鲜红。
是刚才他把自己闷进被子时,那带着脆弱和逃避的倔强姿态。
路景行握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冰冷粘稠的后怕。
再次睁开眼,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试卷。笔尖终于落下,在草稿纸上划下第一道演算公式。线条流畅,力透纸背,显示出书写者强大的控制力。
【由 f(1)=0, f(2)=0, f(3)=0 可知,x=1,2,3 是方程 ax^3 bx^2 cx d =0 的根……】
逻辑清晰,推导严谨。
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沙沙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路景行解完了第一道大题,翻过试卷。他的动作依旧沉稳,解题速度也并未减慢,思路似乎一直在线。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笔尖的停顿,每一次目光短暂地掠过试卷边缘,他的听觉都在敏锐地捕捉着身后床上传来的任何一丝细微动静。
他像一个最精密的双核处理器,一边高速处理着复杂的竞赛题,一边分毫不差地监控着身后那个“被子包”的生命体征——呼吸的频率是否平稳?有没有翻身?会不会又难受?
当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点睡意朦胧的哼唧声时,路景行正在推导一个关键的积分步骤。他的笔尖没有丝毫停顿,流畅地写下了一个复杂的积分符号,但镜片后的眸光却微微闪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他继续解题,但周身那股清冽的玫瑰信息素,似乎在不经意间,又朝床的方向悄然流淌过去几分,带着更明显的安抚意味。
**(被子里)**
临嘉树这一觉睡得很沉,但低血糖的后劲儿和之前紧绷的情绪让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礼堂刺眼的灯光和眩晕,一会儿又是前世冰冷绝望的雨夜……他不安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就在他快要被梦魇抓住时,一股熟悉的、清冽的冷香无声地渗透进被子里,像温柔的潮水,将他包裹。那香气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驱散了梦里的阴霾和粘稠的恐慌。
临嘉树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平稳。他下意识地在被子里蹭了蹭,像只找到了安心窝的猫,更深地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书桌前)**
感受到身后那细微的不安被安抚下去,重新归于平静,路景行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实处。他笔下那道复杂的积分题,也终于推导到了最后一步。
他落下最后一笔,一个清晰的答案跃然纸上。
笔尖离开纸面。
路景行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椅背。他抬手,捏了捏有些发紧的眉心。长时间的专注解题和高度紧绷的精神监控,即使对他而言,也带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侧过头,目光越过椅背,落在床上那个依旧裹得严严实实、但呼吸已经彻底平稳悠长的“被子包”上。
夕阳的光线透过半掩的窗帘,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也柔和了书桌和床铺的轮廓。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路景行静静地坐着,没有再拿起笔。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团被子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课题。冰冷锐利的线条在暖金色的光线下,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他不需要掀开被子确认。
那平稳的呼吸声,就是此刻最动听的乐章。
那被子里安稳睡着的人,就是他失而复得、必须牢牢守护的整个世界。
清冽的玫瑰冷香在夕阳的暖意里无声流淌,温柔地包裹着沉睡的紫藤萝。
书桌上,摊开的竞赛试卷写满了密密麻麻、逻辑缜密的答案。
而那个掌控全局的Alpha,此刻唯一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一方小小的、被阳光和宁静填满的天地,等待他的豹子睡饱醒来。
**(路景行家卧室 - 夜晚)**
窗外夜色浓稠,城市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朦胧的光带。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床头壁灯,空气静谧得能听到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临嘉树(许衍)还在睡。
那个下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包”,此刻已经散开了一些。薄被滑到了腰间,露出穿着宽松棉质T恤的上半身。他侧躺着,面朝着路景行书桌的方向,黑发狼尾有些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紫藤萝色的眼睛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扇形阴影,呼吸均匀绵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睡颜安稳,褪去了白天的暴躁和张扬,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稚气的沉静。
路景行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深灰色的丝质睡衣。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卧室,带着一身清冽的水汽和更纯粹的、属于他自己的冷萃玫瑰气息。他走到床边,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立刻上床,而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临嘉树一会儿。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少年沉睡的轮廓,那平稳的呼吸声是此刻最令人安心的存在。路景行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残留的紧绷,也在这样的注视中缓缓化开,沉淀为深潭般的宁静。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临嘉树拂开贴在额角的那几缕碎发。指尖的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视。临嘉树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却没有醒来。
路景行这才掀开被子一角,动作放轻,躺了进去。床垫微微下陷,带来一丝凉意。
他躺平,身体习惯性地保持着一种克制的距离。但目光依旧落在身侧那个沉睡的身影上。暖黄的灯光下,临嘉树侧脸的线条柔和,鼻梁挺直,唇瓣在睡梦中微微嘟着,透着一股不自知的诱人气息。属于Omega的、带着暖甜青涩的紫藤萝信息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逸散出来,慵懒而放松,像月光下悄然绽放的藤蔓,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空气中。
那气息,混合着路景行自身清冽的玫瑰冷香,在温暖的被窝里,无声地交织、融合。
路景行看着,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睡颜,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白天的惊心动魄,礼堂里那张惨白脆弱的脸,前世冰冷绝望的画面……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眼前真实的、温热的、安稳呼吸着的存在所抚平。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安心和强烈占有欲的冲动,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
他不再满足于这克制的距离。
路景行侧过身,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放得极轻,仿佛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他伸出手臂,从临嘉树的颈下穿过,然后,另一条手臂环过他的腰侧,稍一用力——
将那个睡得正香、毫无防备的人,整个儿圈进了自己怀里!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临嘉树的身体温热而柔软,带着少年特有的韧劲。他的后背紧贴着路景行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体温。他的脑袋正好枕在路景行的手臂上,黑发蹭着路景行的颈窝,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那股暖甜的紫藤萝气息瞬间变得浓郁而清晰,毫无阻碍地包裹住路景行。
路景行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嵌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临嘉树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他发间清爽的洗发水味道和更浓郁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踏实的占有感,如同暖流般瞬间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怀里温热的、真实的触感,平稳的心跳,还有那交融在一起的信息素……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他还在这里。好好地活着,在他的臂弯里。
**(临嘉树的梦境与现实交界)**
临嘉树睡得很沉,但并非毫无知觉。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而温暖的……抱枕里?这个抱枕有点硬,但很稳当,散发着一种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像雪后初霁的森林,带着冷冽的玫瑰香气。这气息霸道地将他包裹,驱散了睡梦中最后一点残留的凉意和不安。
他无意识地在这“抱枕”上蹭了蹭,寻找更舒服的位置。后颈的腺体似乎被那清冽的玫瑰冷香安抚着,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舒适的麻痒感。好舒服……他迷迷糊糊地想,像一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咕噜声(虽然他自己没意识到)。
身体本能地放松下来,更深地偎依进那片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他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蜷缩的弧度更契合身后那个怀抱的轮廓。额头抵着路景行的锁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路景行颈侧的皮肤上。
**(路景行的怀抱里)**
感受到怀里人无意识的依赖和顺从,路景行环在临嘉树腰侧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醒他,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微微低头,下巴在临嘉树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昵和眷恋。鼻息间全是临嘉树的气息,那暖甜的紫藤萝香混合着他自己的玫瑰冷香,在密闭温暖的被窝里发酵、交融,形成一种独属于他们的、私密而亲昵的氛围。
路景行的心跳,在这样紧密的相拥中,变得沉稳而有力。白天的所有惊涛骇浪,都在这一刻彻底平息,化为一片宁静的港湾。他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的温热触感,感受着他身体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
这是一种比任何掌控和标记都更直接、更令人心安的确认。
他还活着。
他在他的怀里。
他依赖着他。
路景行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感官都沉浸在这份真实的拥有里。他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更多的动作。仅仅是这样的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在寂静中同步,感受着信息素无声地缠绕、安抚,就足以填补他内心因前世记忆而留下的巨大空洞和不安。
**(后半夜)**
夜更深了。
窗外的城市灯火也变得稀疏。
临嘉树在睡梦中似乎觉得有点热。路景行的怀抱固然温暖安心,但两个年轻火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加上被窝的暖意,温度确实有点高。
他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想推开这个“大号暖炉”,手脚并用地往外挣了挣。
路景行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他环在临嘉树腰上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收拢,像最坚固的藤蔓,将试图溜走的小豹子牢牢锁住。同时,一股更浓郁、更清冽的玫瑰冷香无声地弥漫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和……警告?
不许动。
乖乖待着。
那冷冽的信息素精准地包裹住临嘉树,像一张温柔的冰丝网,瞬间驱散了他感觉到的燥热,带来一阵舒适的清凉感。
临嘉树在睡梦中似乎接收到了这份无声的“指令”和舒适的安抚。他挣扎的动作停了,眉头舒展开,喉咙里再次发出那声细微的、满足的咕噜声(虽然他自己还是不知道),身体又软软地放松下来,更紧密地依偎回路景行的怀抱,甚至把一条腿也搭在了路景行的腿上,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得更紧。
路景行感受到怀里人的“投降”和更深的依偎,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那抹弧度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彼此都更舒服些,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怀里是温软的、散发着暖甜气息的身体,耳边是均匀清浅的呼吸。路景行的心跳和呼吸也渐渐放缓,与怀中人的频率趋于一致。
清冽的玫瑰冷香与暖甜的紫藤萝气息在黑暗温暖的被窝里彻底交融、缠绵,不分彼此。
如同最忠诚的守护,也如同最亲密的羁绊。
窗外的夜色温柔地拥抱着这一切。
而路景行,终于在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安稳的呼吸声中,卸下了所有冰冷的盔甲和沉重的过往,沉入了重生以来,最安稳、最踏实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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