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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花溪[番外]

从北京转回南京,段明华拿到可用毕生的回灵药。

冯文希已至弥留之际,枯瘦干瘪一小老头,躺在雕花床,盖着百戏图的锦绣被。

盛怀海安排小吴角接了段明华,他守了半天,在冯文希半醒之际,问起段明华腿伤的救治方法。

“吞灵要的主要是心狠,”冯文希说,“每人吞灵的手段不一。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景旺的债主,明华的债主,你得找她妈。”

“我是要去找。”

“与其担心明华,你不如担心你自己。景旺多是因为龙谪客的身份早死,他是被龙逼死的,你又能活到什么年纪?”

“与景旺所造的龙不一样,我的龙,龙恩浩荡。”盛怀海低声应道。

盛怀海离开冯老的宅子,坐上97路公交车。两站后,人多起来,他让位下了车,步行在掉光叶的梧桐枝杈下。

夜间走了一个多小时,冒出一身绵绵热汗,他回到二楼小公寓。

“回来了。”段明华蜷腿坐在沙发上,不熟稔也不太生疏的招呼。

“嗯。”盛怀海丢魂落魄般,走到她近处,盯着她细瘦的脚踝,眼睛一眨不眨的。

段明华颤了颤,想把脚缩回来,可全身动弹不得。

要是此时盛怀海冲上来把她杀死,或者对她做什么事,她是反抗不了的。

可盛怀海什么也没做,他极快甩起长辫子背对着她,进了卧室,让她没大反应过来。

他可能还会这样背离她的。她的腿是大好了,他呢,与她要分别了吗?

“我好的差不多了,你要回藏渊,这两天就能回去……”段明华来找他,倚在未未开灯的卧室门边,“我先不陪你回了。”

盛怀海直挺挺躺在床上,两手垫在脑袋下,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月光被水雾侵染,一团水泡似的,浮着状似龙形的暗影。

沉默有半分钟,段明华点起一支呛人的纸烟,抿吸了一口,说:“我在等你回答我。”

盛怀海似被她催得急了,骤然翻下床边,墨点的眸无光自亮,喷着要杀人的怒气。

她以为他要砍断她的腿,却也不怕,好整以暇地抱臂等他。

他来到她的近处,怒火顿消,凄楚袭来,朝她半跪下蹲,单手搂着她的两条腿,虔诚又怜爱地亲了亲。

她被震得不动不动。

他没有停,唇瓣蹭着她的小腿上挪,高大黑暗的身子朝上弓起,像什么恐怖的兽类努力成长。

她散了些力,双眼半眯,随着他一口接一口的亲,吐着一口接一口的烟。

他傍着她站直了,亲到她的手背,热烫的唇攀到她的指尖,牙齿开合,夺去她夹着的香烟,咬着烟蒂说:“我想我们俩好好在一起。”

段明华不避不让,仰视他深黑的双眼,“你能办到吗?你办不到。短命的你,凭什么跟我谈好好在一起?”

“那就不好好在一起,我治好你的腿再走。”

“已经没有大碍了。”

“有碍,于我有碍。半瘸不瘸的,我看了糟心。”说话间,他松开了她,并使坏用右脚利索地一绊她的瘸腿。

他用的巧劲儿,别说她个半瘸子了,就是好端端的人,也得被他绊倒。

她被绊得身子不稳,摇摇晃晃,重新栽回他的怀抱。

他摊开双手,冲她挑衅地扬了扬眉,似在说“看吧”。

段明华揪着他的衣服笑了,“你真自私,要死了还来招惹我。”

“你怕了?”他眨巴眼问。

“我怕,我真的怕。花溪再怎么样都没让我怕,你让我怕了。”

“别怕。别逃。你信我,我不舍得让你太难过。”

他腻歪着她,摇着她的身子,一点点地把她往床边带。

段明华无可奈何,指头卡入他的发缝里,抓了抓他的头皮。

手指的白被长发的黑软禁住,她是不忍心挣脱的,一根黑发被挣断她都心疼。

余下的时间里,两人默契的把龙谪客一事忘到了一边,全心想着治疗她的腿伤。

成卷的医术被堆在地板上,两人合力翻了有大半个月,都快成医师,也没找出来什么。

而盛怀海不止要成医师,他好像还要成地理学家,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买了几百张地图,用自来水笔在其上勾画着一条条龙形。

白天与她翻书,他晚上才有时间画。他是爱画的,一画就贪了,刹不住地一直画。

好几次断明华梦断惊醒,都两三点钟了,他还在客厅画。

这会儿她又醒来,见到从门缝渗出来的黄色光,偏身开了床头灯,时间已四点多,都快通晓了。

她赤脚下了床,轻轻地开了门,转到客厅,看到他侧枕着胳膊,闭眼睡着了。

他今夜又画了七八张龙图,有的龙大,占据地图上一半的省份;有的龙小,才占了两三个省;有的龙是彩笔细勾的,有的龙是黑笔粗描的。

不知是刻意,还是他的习惯,这些龙都没画眼睛。

夜深人静,几乎能听到时间之盘旋转的细音。

段明华忆起藏渊的空静日子,有些走不动路了,手指触摸他温热的侧脸,闭上了眼。

她想着她不是对他痴心,她只是对一位命不久矣的朋友关怀。

她泛起对画龙点睛的妄想,静静坐在他身畔,捏起一把彩笔,叠放连日加起来有百十来张的龙图,无聊地一条一条龙点着眼睛。点了大半了,并没有一条龙腾飞。

“你点的龙眼,嵌满了你对我的情思。”盛怀海不知不觉间醒来了,也或许是从没睡着,卧趴着盯了她许久,笑眼中带满了缱绻美意。

段明华的手一下不稳,圆龙眼画成了竖瞳。

她是不敢看他的,仍低着头看画,随手捏了张画,蒙在他的脸上。

“烦人,睡你的觉吧。”

*

新年要来到了,本想着回藏渊,但小年夜这一天,花溪派人递来帖子,写道:

“年前结账,见春宴点心于此放置多年,今岁赠者与领受者二人同在,诚邀除夕一日前来取之,为我屋亦为我心腾地方。”

段明华气得把帖子撕了,“藏渊今年我是回不去了。”

“我陪你一起。”盛怀海轻点她的肩膀,“把小吴角叫上,吵架好有帮手。”

段明华又一次回了她在扬子江入海口的家。

段家是老宅子,老态龙钟地静踞繁闹商圈的对街,被高调的都市之彩映衬,它并不多扎眼,青瓦灰墙,料峭冬色,像人死后灰扑扑的魂儿。

然而,踏入宅门,就如糖果揭掉褪色的糖皮,才嗅到近乎是烫人的甜头,万般风月困于一室,如观水中碧云天。

段明华洒了撕碎的帖子,领着盛怀海和小吴角入了门。满院的温风,都带着她的灵味,揉得她的双眼含泪。她是爱这里的。

盛怀海在院子里留了步,交代道:“我在这等。”

这里曾是让盛怀海伤心的地,段明华也不大希望他进入,她点点头,只带着小吴角进了正厅。

待到段明华和小吴角走远,盛怀海顺着花廊拐了个弯,朝花溪打了一道灵术问询,被前来的一位总管,领到东边的一间偏屋。

花溪正坐在偏屋的格子窗边等他。

“你与明华都长大了。”她温温和和地说道。

花溪穿着一套婉约的长袖墨青色洋绉旗袍,面上的年纪三十左右,温润的女生男相,丹凤眼,玲珑鼻,锋锐中透出些和善,自自然然的,仿佛她修道至臻,能与草木为邻。

这倒是不假,但并不是好事,自然多邪性,花溪做事爱随心所欲,不受约束,刁难人方面她是第一流。

花溪是逆天改命之人,早年她是卖炸豆腐的,被奶奶相中,嫁入段家。

诸多人在未见花溪之前,都带着嘲笑,打趣蒙尘的金玉好洗净,但糊了厚厚的炸豆腐的油的金玉,可那么不好洗了,还给她取了“豆腐嫂”的外号。

但见到被奶奶教导后的花溪本人后,他们都想花溪不是金玉,花溪就是花溪,金玉只是花溪能掷之于地的小玩意儿。

然而,玉秀于林必摧之,这样的花溪更饱受人们的刁难。

花溪没有乌鸦飞入凤凰窝的自卑,她是慕强的人,厌恶弱者,而且擅于满足自己,有隐忍之后成为强者的耐心。

但花溪也有过不去的“豆腐坎儿”,她认为生下段明华,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弱势的证明,所以,她想将段明华抹去。

盛怀海头一次来段家时,见过花溪。当时全场只有两个人对他亲厚,一个是段奶奶,另一个是花溪。

临到段明华腿伤之事被他得知,他才看清楚,只有奶奶对他是真亲厚。

花溪是有本事的演员,她能对所有人都虚假的亲厚,还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对人是真亲厚。

如有神之力,好似她说一加一等于三,都不会让人怀疑是错的。

盛怀海回花溪:“是。”

花溪的眼一眨,颠覆前面的和气,怪里怪气地说:“你是瞒着明华来找我的,我就算给你一刀,你也不好捅破。”

“你的生活里血腥气太重。”盛怀海屏住呼吸,警惕她动手。

“非我所愿,我受他人摧残的伤口从没愈合过。”花溪没打算动武,亲善地看盛怀海,“你与我一样,不过,你倒是爱上瞧不起你的大小姐了。”

“不关你的事。”

“嗯……既然你来找我的,那就请你说说有关我的事吧。”

盛怀海低头求道:“求你让段明华的腿康复。”

“你不用求我。你让我变成真龙,我才不会稀罕这龙骨。”花溪端正而坐,转着手腕戴的的龙骨手串。

盛怀海沉默着。

花溪不等他回话,知晓他是拒绝的,起身展颜一笑,轻飘飘地说:“我要去看明华了,你随我一起?”

“不了。”

“她可是看一眼少一眼的。”

“我自会珍视。”

盛怀海先她一步出了门。

*

段明华和小吴角步入正厅,正赶上跨年的家族宴会场。

长桌子铺着猩红缎面,摆满腊味拼盘和年节果子。族中老人坐内圈,小辈们在外围侍立。

见她牵着小吴角入门,满堂说笑声戛然而止。

“她牵着的小黑豆是盛怀海?”

“说什么傻话,那是一小孩。”

“她和盛家小子早有了私生子?”

段明华目光扫过满堂人,没寻见花溪的影子。

“春宴点心。”一位侍应见她,捧着红绳捆扎的食盒递上。

段明华刚要接过,老三叔转向她:“她既下了帖子,总该见一面再走。留一会吧。”

段明华是想见花溪一面,不是对花溪想念,而是想知道她见花溪是什么感受,便点点头。

稍等了五六分钟,无人招待,无人在意,连上茶的侍应都闪避开,好似他俩是一大一小、一白一黑的柱子。

小吴角憋不住了,跳到桌前,斟上一缸茶,一气喝完,敞开嗓子,大谈特谈道:“……满屋子老棺材瓤子,华华你真是年轻漂亮,怪不得离了开。”

段明华顺着说:“虽然你这么说,但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家,是想回来看两眼的。”

“家可不等你,你看,你都没有什么位置坐了。”小吴角飞着眉说。

几位白发老人交换着眼色。当年给段明华梳过头的五姑姥指向主座:“坐那儿!”

“她哪能坐高座?那是家主的位置。”

“老家主在时,明华就能坐。坐。”

段明华冷冷抿笑,还未推辞,花溪从侧门进来,施施然来到主位,丹凤眼斜睨着几位老人,笑着道:“这位置高,瘸子上来怕是要人搀吧。”

段明华穿了件月白缎面长裙,外罩毛呢大衣,瘸腿被遮得严严实实,且她站得笔直清傲,在场的人都忘记她瘸了,只有“关心”她的妈妈没有忘。

段明华好好地看了看花溪,她先想到阿嬷,再想到盛怀海,又想到了许多人。

对花溪的恨和埋怨,都被藏渊的人事和人物扫淡了。

“该走了。”她释然笑着,要去拿春宴点心。

花溪笑眼盈盈点点头,却在这一刻,左手搭在右腕子,不动声色地转了三转龙骨手串。

霎那间,食龙器具被惊动,钻心的疼从瘸腿袭来,段明华眼前一黑,像被风折断的麦秆儿,栽倒在地,连着春宴点心也被打翻。

在自家妈妈跟前栽跟头不丢脸,可这个跟头栽得狠,让段明华觉得这不是在妈妈跟前栽的……那花溪就真的不是她妈妈了。

小吴角气得要骂人,挡着段明华,不想让别人瞅段明华笑话,嬉皮笑脸扮着丑角:“哎呀呀,一见漂亮大婶,我就忍不住要撒尿了。”

“你要干什么?”一个小孩惊的捂住眼。

“你们都转过去,不许看我。”小吴角没皮没脸,当真撒了一泡童子尿。

花溪面不改色,“待客不周了,不知道还有你这坏小子,没有提前给你准备尿盆。”

小吴角提着裤带嬉笑,“就是给我准备尿盆,你们家的地势高,我不一定能够跑得急,万一在奔跑中憋不住了,呲谁一脸那才是罪过。”

花溪斜身去看段明华,奚落笑着说:“明华,你这新交的好友倒是好玩,比之前的都好玩,叫什么名啊?”

满屋的人哄堂大笑。

段明华回不了话,她疼得需咬紧牙关。

小吴角乐乐呵呵与花溪交锋,自贬又吹嘘道:“你可别高抬我了,我就是个小宠儿。名字啊,他们都称呼我有角大仙。”

“大仙?你可真受宠。”

小吴角嚣张地一冷哼,想这女人真怪,说的这几句话都带着阴阳怪气的机锋。

图什么?也就只能图个让段明华难受。

段明华喂嘴里两颗回灵药,缓了疼痛,一点点挣扎站起来,站得如之前那般笔直。

她谁都不想搭理了,平平静静道:“小吴角,劳你背着点心,我们回家。”

“得嘞。”小吴角扶起春宴点心盒子,背在小肩膀上,牵住段明华的一根冒冷汗的手指,一晃一晃地挪出正厅。

一出门,段明华再看宅子不美了,什么水什么青,都是死的,都是她不留恋的了。

小吴角瘪瘪嘴说:“对不起华华,我给你丢脸了。”

段明华没说话。

“你在哭吗?华华,你别哭,你不丢脸的,我比你丢脸的。”

小吴角歪着脑袋,往前跳了两步,看到段明华在抖着肩膀笑。

小吴角心上轻了,说:“与冯文希相比,你妈妈真的强的过分,她把你的灵吞了,还能这样毫不介意。”

“我可不想花溪把我忘记,那她多舒坦啊。”段明华想花溪刻意为难她的作态,垂首轻拂去大衣上的尘土,“她绝对是有愧疚的,不多罢了。”

“不提她了,我要给你看一本小黄书。”小吴角从领子口摸出卷起来的黄册子。

段明华心颤,道:“我看过了。”

“没大事。”小吴角塞回黄册子,“我想你对盛老大好一些,那样一来,盛老大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好,阿嬷会对你好,藏渊的人都会对你好,你稳赚不赔。”

“诱惑之大,我没法不对他好。”段明华无比坦诚道。

“中。”

盛怀海站在门廊一棵开得红艳艳的凤凰树下,心不在焉地丢着撇断的小树枝,逗弄着小翠鸟玩。

见着两人回来,他上赶着去接,单手提起春宴点心,换走小吴角的位置,像拢住冻僵的雀儿,把她的手包进掌心。

小吴角爱看两人亲亲蜜蜜,背着小手,噘出香肠嘴说:“华华对我笑笑了。”

“数你最能。”

“华华还说回家了。”

段明华坚定道:“回藏渊,十五之前都是年,赶得及。”

盛怀海却摇头,眺望更南方的天说:“回不了,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小吴角踢踢鞋,不安地问:“做什么?”

“主事是过大年。”

“副事呢?”段明华轻轻问。

“打牌。”盛怀海未明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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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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