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到战场的是北洲洲主,卜星监的先师雀霖铃。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雀霖铃火急火燎的冲进来,门经受了两轮殴打,已经摇摇欲坠了,终于承受不了哐当一下罢工了。
秦裴漪也算雀霖铃看着长大的,当年天天互骂互相看不上的西北两洲洲主为了还是小孩子的秦裴漪放下那些恩恩怨怨,烛炎听了雀霖铃的建议让秦裴漪认雀霖铃当干娘挡煞。
“还有什么情况?那姓荆的!”烛炎牙快咬断了:“混账东西!”
雀霖铃一把掀开帘子,看到后边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秦裴漪。
“****!”
不愧是老一辈,功力不减当年。
“先师……”秦裴漪可怜巴巴的去拽干娘的袖子:“你们别骂他了……是我自己贴上去的……”
“你小子!”雀霖铃恨铁不成钢,抬手想打,却最终只是轻敲了下秦裴漪的脑门:“你才多大?他都大了你多少岁了?你以为自己能玩过他呀?你那点鼻嘎大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
“他不是那种人……”秦裴漪小声道。
“还天真呢!”雀霖铃戳着秦裴漪脑门:“他什么性子我们不比你清楚?他们这种医师都最会演了!”
“可是我觉得不想演的……”
“那姓荆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呀!”烛炎听见自家小徒弟这一番话掀帘子进来:“都被他欺负了还搁着给人狡辩呢!”
“他——他——他没有欺负我!”秦裴漪梗着脖子犟嘴。
“没有欺负?你哄鬼呢!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雀霖铃怒气冲天,伸手扯松秦裴漪包的严严实实的脖子:“他亲你哪了?是不是脖——欸?”
秦裴漪露出的脖子上没有雀霖铃想象中的红痕,锁骨上也干干净净的。
秦裴漪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眼眶又立马红起来。
“他——他没亲我!”秦裴漪眼泪汪汪的说。
一片寂静。
雀霖铃:“……”
烛炎:“……”
一直在一边当鹌鹑的聘齐:“老师是被摸了胸口。”
此时,远在南洲的荆牧芜突然感觉头顶有点凉。
“荆——牧——芜 ! ”
烛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话。
聘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成拱火的了。
且说荆牧芜那边,正在库房里挑挑拣拣。
属下看着自家峰主拿了这个扔那个,嘴里絮絮叨叨的,嫌这个不好那个成色不纯的,活跟个凡间准备聘礼的小伙子似的。
“这……恕我直言,峰主,”属下犹豫着开口:“就算那秦裴漪贵为巧工阁少主,但终究只是个凡人……您这样大动干戈的……到底不适合……”
荆牧芜抬头看他。
“有什么不适合的?”荆牧芜跟没听见属下的弦外之音似的,继续低头翻找漂亮的:“他是以后的峰主夫人,凡人又怎样?我喜欢不就是了?”
“可是……他是个凡人,活不长的,”属下还想劝两句:“峰主,不是我歧视凡人,只是凡人比起仙人的生命确实太短了,你现在喜欢,百年后他老去呢?他老成一个老头子呢?现在声势浩大,以后色弛爱衰后难收场就麻烦了。”
荆牧芜终于挑好了个,放到芥子中:“在你眼中,我难道是一个看皮囊的人吗?”荆牧芜抬头看着属下。
“这……自然不是。”属下嘴上说着,神色却明显不信。
就秦裴漪那张脸,说荆牧芜当时没有一眼万年他是不信的。属下腹议道。
荆牧芜捡起另一个看中的:“我知晓凡人百年如白驹过隙,”他低头继续挑,“但那又如何?活在当下便好了。”
而且,他也活不久了。荆牧芜想。
秦裴漪是个短命凡人又怎样?他不久后也是个死在蝣粟手下的。
短命鬼和早夭怪,绝配。
属下见劝不动荆牧芜,只得蔫蔫退下了。
荆牧芜挑了不少上好的东西,这库房是从上一任羿月峰主继承过来的,一代代的攒了不少好东西。
选好东西,荆牧芜翻了日历,明天就是个适合提亲的好日子,打包好了挑出来的一堆东西。
没想到第二天,没等荆牧芜先出发,倒是元止戈咋咋呼呼的过来了。
“荆哥!”元止戈人未道大嗓门先到:“听说你要强迫秦哥当你小妾?!”
荆牧芜眼睛都瞪大了,扭头一脸震惊的看过去:“什么?”
“秦哥他才多大呀!你怎么——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呀?”元止戈一头冲进来,明显没听进去荆牧芜的话,匡一声蹲那就开始嚎了:“对自己兄弟下手,荆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强迫他?就他那力气?”荆牧芜上前拽着元止戈的耳朵把人拉起来。
元止戈疼的停了牛叫似的声:“疼疼疼!荆哥荆哥我错了!”
荆牧芜松开手:“还当小妾?要是真的烛炎不早把我剁成人糜了?还在这里听你满嘴胡话?”
元止戈揉揉耳朵,疼的呲牙咧嘴:“哎哟……嘶……好像也是这么个事……那到底是怎么个事?”元止戈那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你可是不知道,我今天一睁眼就听见侍卫们都这么说,吓得心都快停跳了!”
“怎么传的这么快?”荆牧芜皱眉:“浮尘宗里的是怎么说的?”
“说是你仗着峰主身份逼他做你的小妾,不然就要囚禁他,幸亏聘齐及时发现,联系了烛炎将他救了出来。”
“……?”
荆牧芜只得长话短说,将前因后果告诉元止戈。
当然,至于两人是怎么被聘齐发现的,他略去了,只说是抱在一起。
“所以——你们俩早背着大伙在一起了?”
“……重点不是这个,你可知道见老丈人该怎么做好?”
“我怎么知道呀?我也现在才知道你俩的事,更何况我还这么小年纪。”
“……你不是天天看凡间的话本子吗?”
“那你也不能将银票甩烛阁主脸上啊!”
“……”
荆牧芜扭头看看身后那一堆精挑细选的宝物。
在西洲面前摆阔气,简直是班门弄斧。
况且,他要真这么干了,他立马就能风光大葬了。
“改天就叫流潇锦没收了。”荆牧芜长叹一口气。
说完,也不顾元止戈在后边哭天抢地,叫人将东西都搬上船。
西洲巧工阁。
“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还没追过来,你死心了吧!”雀霖铃对秦裴漪说。
秦裴漪经过一晚上,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有些害怕的撇了眼旁边一直黑着脸的烛炎。
现在没追过来才正常。秦裴漪想。
就师父现在这样子,牧芜怕是一过来,“西洲烛阁主暴揍南洲荆峰主,仙门恐将大乱”就是整个仙门热议的八卦了。
“要我说不值当,”雀霖铃束起眉毛:“你年纪还小,早早的栽在一个大你好几岁的男人身上,你要真喜欢男人,仙门百家那么多青年才俊,我就不信找不出来一个你喜欢的!”
“先师……可我不是那种花心的人……”秦裴漪干巴巴的道:“我也不是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他……”
“胡说!我看就是烛炎把你看到太紧了,没接触过几个好的才被那姓荆的得逞的!”
烛炎突然被点:“我那还不是害怕他被骗了?现在倒成我的错了?”
“师父先师……你们别生气了……”秦裴漪夹在两人之间,感觉自己好像那个窝囊孩子,面对老丈人对女婿吹胡子瞪眼的看不顺眼而无能为力。
而另一边,即将面对老丈人的荆牧芜已经坐上了去西洲的快船。
“不是,荆哥你见岳父拉上我干嘛?”元止戈蹲在一堆好东西旁边,整个船仓都被荆牧芜挑的聘礼堆满了。
原本还剩下一个座位,元止戈本着只着尊老爱幼礼貌性的虚让了下,没想到荆牧芜还真一点不客气的坐了。
“我去了能干嘛?加油助威吗?在一边喊——秦哥你就从了荆哥吧——吗?”
“聘齐也跟着回去了,你说我要不先让聘齐帮我说两句好话?”荆牧芜说。
元止戈上上下下看了眼荆牧芜,突然笑起来:“荆哥,你现在好像那个媳妇孩子跑了去岳父家求原谅的男人。”
船走的快,荆牧芜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浑身都绷起来了。
元止戈见荆牧芜没过来揍他,嘴上更没了个把门了:“凡人的话本里总是说这些段子,平常对老婆孩子混账的男人,等妻儿受不了跑了之后,才突然醒悟自己实际上早深爱上的妻子,摸爬滚打的过去道歉,结局又和和美美的剧。”
“凡人这个剧情叫什么来着——追妻棺材场。”
“裴漪不适合这个。”荆牧芜突然开口。
“嗯?”元止戈疑惑。
“这个太落俗了,裴漪不会被我欺负。”
元止戈好奇的看过去。
“我也不会欺负他。”荆牧芜看向窗外:“就算我真欺负了,他会立马转头就走,不会委屈自己半分。”
秦裴漪那样骄傲狷狂的人,不应该受任何委屈。荆牧芜想。
他应该自由自在,耀眼的过完一生,肆意的像山间的野玫瑰,又或者林间的鸟雀。
没人能圈养一只野雀,哪怕是荆牧芜。
船走的很快,没一会就到了。
荆牧芜下来拿出腰牌:“南洲羿月峰,请见西洲洲主。”
侍卫看了一眼,说:“你就是那个拱了我们少主的?”
“我没有……算了,不知能否派几个人帮我卸下船上的东西搬去巧工阁?”荆牧芜放弃解释。
侍卫秉承待客之道,但没想到荆牧芜带过来的东西那么多,十多个大壮汉子搬了快一个时辰才卸完,还得搬去巧工阁。
巧工阁内。
聘齐逛了好久终于将自己的梦中之地转完了一圈,正准备回去,听到了荆牧芜的声音。
“聘齐。”
“师——峰主。”一声师母差点喊出去,得亏聘齐及时反应。
“你老师呢?”荆牧芜问。
聘齐:“跟烛阁主和雀先师在一起呢。”
荆牧芜:“烛阁主现在情绪怎么样?”
“额……很不好,”聘齐秉承着对疑似未来师母长辈的尊重,开口道:“峰主你现在过去怕会被阁主暴揍一顿。”
“……裴漪没事吧?”
“老师当然没事了,阁主和先师两个洲主都守在旁边,谁敢过去打扰他?”
除了您。聘齐腹议。
荆牧芜长叹一声:“带我过去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聘齐和元止戈同时对视一眼。
这“丑媳妇”的标准疑似有点太高了。
巧工阁内,烛炎雀霖铃俩还在互相指责对方,突然门外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裴漪!”
还没等两人统一战线对外呢,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两人后边哗一声窜过去。
“牧芜!”秦裴漪一把抱住荆牧芜,把人撞了个踉跄。
秦裴漪身量比荆牧芜高,力气还大,直接把荆牧芜拢在怀里,荆牧芜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幺儿!”
“裴漪!”
烛炎雀霖铃两个绝望的长辈。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姓荆的怎么轻薄与你的你都忘了?!”雀霖铃恨铁不成钢。
“有了媳妇忘了师父!”烛炎跳脚:“姓荆的你还敢过来?”烛炎召出玄木:“我打断你的腿!”
雀霖铃也跟着召出飞刀来。
来了来了,一直在旁边吃瓜看戏的元止戈幸灾乐祸。
群众喜闻乐见的“抛妻弃子渣男上门赔罪,岳父母提刀替女报仇”的情节来了。
聘齐退到一边,跟元止戈攒顾在一起看戏。
元止戈敢如此置身事外的看戏,是清楚这两位只是架势恐怖,动真格是肯定不可能的。
其实就算打起来也没事。
最严重也不过荆牧芜一个仙门第一圣手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了。
四洲再怎么说都是仙门根基,明面上打打闹闹的怎么样都行,但真遇到大事,自然会团结一致。
“师父先师……你们别为难牧芜了……”秦裴漪挡在荆牧芜前边。
“裴漪你让开,今我们俩不把这姓荆的打到爹娘认不出来,我俩就把名字倒过来写!”雀霖铃道。
荆牧芜拍拍秦裴漪肩膀安抚着,转头对着两人道:“唠叨两位了,先师阁主,我此番过来,是为了提亲的。”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我对裴漪是真心的,我身后这些都是我准备的彩礼,不过,时间紧迫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荆牧芜闪身露出身后还在被人陆陆续续搬过来的东西:“以后定会再精心准备一番,还望二位见谅。”
烛炎和雀霖铃这才发现荆牧芜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堆了一堆的东西,绫罗绸缎金珠玉银的,一箱子一箱子的叠起来。
嘴上说着没什么好东西,这实际上是把羿月峰的库房都快掏干净了吧?
“这……这……”烛炎跟雀霖铃对视一眼。
做为共事多年的伙伴,两人都知道荆牧芜的难处。
羿月峰并非荆牧芜的一言堂。
荆牧芜上位是现在四洲中最晚的,前任羿月峰主将人捡回来没几天就暴毙了,剩下很多比峰主还年纪大的老医师,仗着辈分作威作福。
哪怕荆牧芜接任后把那些不太安分挨个敲打了一番,但到底根深蒂固,没了实权还有积威,荆牧芜如此急急忙忙的过来,一看就是未告知那群老古董就私自打开库房拿东西,事后那群老古董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四洲或多或少都有些陈痂,烛炎是靠着一步步走上来,将人都铲了,雀霖铃谋划多年悄无声息的割下去了,浮尘宗重武,流潇锦是靠着武力杀上去让那群东西“自愿”。
唯独荆牧芜。
因为上一任的早亡,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少主,傀儡自然没什么好待遇,被扔在后山的停尸楼中,从死人身上练出了一手救死扶伤的,跌跌撞撞的长大了。
接任那天,当堂溅血,杀了一个以下犯上的属下,拎着红通通的人头在大堂中转了一圈,这才让那群老东西收了野心。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褪去了身上的凶气,老辈子为了保命都隐居了,也很少有人知道荆牧芜以前的样子了。
不过那些老辈子,只是隐居,没死。
比起其他三洲洲主,南洲洲主可以算带着镣铐站着。
“哎呀,烛阁主雀先师,”元止戈也开口帮腔:“荆哥——荆峰主也是老房子第一次着火,第一次哪有不犯错的?知错就改亦为善,况且两人都是男人,那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区分啊?”
聘齐跟元止戈唱反调:“那可不一定,老师是凡人,色弛爱衰可是人之常情。”
元止戈扭头看这个刚才还跟自己一起看戏的人,原本以为是跟自己一个战线的没想到当场倒戈。
“两位放心,我荆牧芜绝不亏待裴漪,”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荆牧芜就抬手结誓:“天道为证,我荆牧芜一生只要秦裴漪一人,若有背弃,魂消魄散,不入轮回。”
“等等……”烛炎等人意识到荆牧芜在干什么时已经晚了。
天空凭空炸了声雷。
“你……”雀霖铃嗫嚅:“这是……天道誓……”
天道誓一旦成立就无法改变撤回。
秦裴漪不懂这些,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人。
“你发了什么誓?不会是什么很严重的东西吧?”秦裴漪紧张的看着荆牧芜。
“咳——”烛炎咳了声打破安静:“荆峰主,你也太鲁莽了,天道誓是能乱发的吗?”
秦裴漪转头看着烛炎:“天道誓是什么?”
天道誓属于仙门历史中的东西,秦裴漪一个凡人一生都碰不到,所以烛炎也没教。
“咳咳咳没……没事,”烛炎尴尬的咳嗽两声:“看在姓——荆峰主的一片赤诚之心上,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幺儿喜欢,老夫也不好说什么了。”
“……也对,”雀霖铃收起飞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荆峰主都许下了天道誓,我也不好再为难什么了。”
荆牧芜这一道天道誓甚至比后边一堆礼物说服力还强。
毕竟,礼物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事,天道誓是真的能追着杀过去。
上一个违反天道誓的……
算了,不提了……
烛炎:被恋爱脑气晕.jpg
元止戈:乐.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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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誓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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