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这件事算过去了,羿月巧工阁的阁主虽然不比西洲总部忙,但总不在也不合适,况且,秦裴漪离开之前炉里还冶着武器,能取出来的匠人只有秦和聘,还都跟着跑了。
一行人回来后,秦裴漪接着去了冶炼室,荆牧芜跟在后边。
这次秦裴漪穿的严严实实的,哪怕屋里温度高,里衣都湿透了也没脱外套。
荆牧芜知道秦裴漪心有余悸,全程保持三步的距离。
“还有哪里需要改?”秦裴漪夹出材料,隔着远远的给荆牧芜看。
秦裴漪的脸热的红通通的,额头上全是汗也不敢脱外套。
“好了好了,没了,我相信你的技艺。”
“……”秦裴漪不说话,红着脸拿去淬。
“做好之后还需要放上几天才能开刃。”秦裴漪说,全程都没抬头看荆牧芜。
“好,”荆牧芜说。
“那个……你……还在生气吗?”荆牧芜小心翼翼的问。
秦裴漪摇摇头,闷着声音说:“没生气……就是……感觉很突然……”
任谁突然被人摸了都会懵一会,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心上人。
秦裴漪虽然年纪在凡人中很大,但比起仙人还是小点,师父也没教过他什么男女情事,他一直以为喜欢就是亲亲抱抱就完了,哪想到还有这种。
“师父没教过我这些……”
“……”
荆牧芜失声。
荆牧芜突然理解烛炎跟雀霖铃当时为啥那么生气了。
他的年纪比起秦裴漪太大了,跟他们一个辈分的。
在烛炎他们眼里,他怕不是个……
是他的错,老房子一着起火就发狠了,忘了秦裴漪还是个凡人,辈分还比他小。
实在是秦裴漪那张脸,长的太成年太有攻击性了,让他老是忘了论情感上,他才是引导的那一方。
默许人家感情的是他,抢占先机表明心迹的是他,三番五次调戏人的是他,到现在暴露出来的还是他。
秦裴漪在这段感情中的主动性委实不高,几乎全程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唯一的主动估计就是一开始对他的暧昧心思。
荆牧芜现在突然也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秦裴漪不仅是他的小辈还比他年小,他这跟欺负小孩有什么区别?
明明他当初是抱着跟秦裴漪玩玩的心态,没想到他这老房子还真轰轰烈烈的烧起来了。
他真是混账变态。
“我……算了……”荆牧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以后会注意的。”荆牧芜道,心里却是有了新的盘算。
库房里有些相关的图文,改天拿些悄悄放秦裴漪房间里。
都是他当年从那些畏罪潜逃的老东西房间里收缴的,他也没看过多少,他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不过秦裴漪是凡人,他听说凡人对这种事情很是重视。
他是医师,从小到大看过的尸体不计其数,当年老东西们掌权时羿月峰非达官贵族难以受到什么很好的救治,一摞摞的人,还没咽气就朝山后的储尸楼里推,他当年也不过小孩,抱着针盒偷着钻进去,在凝霜的格子里面挨个尸体推,推醒了就救,救活了就带着跑出去,救不活就放弃。
一个个,死了的,活了的,他就这样在老东西故意不好好教他的情况下,慢慢从尸体上摸出来现在的医术。
所以,那些老东西的□□他不稀罕碰,不过,现在到了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如果……裴漪真的想的话……他也可以配合一下。
先让裴漪学点吧,看样子烛炎根本没教他这方面的东西。
荆牧芜感觉自己好像引导孩子学坏的坏长辈,虽然秦裴漪已经成年,他们在一起名正言顺。
但是,一想起秦裴漪的年纪,他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聘齐现在感觉自己尴尬的不行。
谁能想到就因为他一句话,荆牧芜就起了天道誓。
天道誓极为严苛,一旦立下无法更改,亦不可违背,曾经有人试图篡改誓言,结果天罚下身,那人的魂魄都给劈散了。
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聘齐心想。
“扣扣扣——”
有人敲门。
“谁?”聘齐疑惑。
门后边传来荆牧芜的声音。
“是我,聘齐开门,我——师母跟你说会话。”
完了完了,不会是反应过来找他来了吧?
聘齐忐忑的去开门。
荆牧芜手里拿了包东西,在门口看着他。
荆牧芜一看聘齐的神色,就知道是在为他那天道誓发愁。
“没事,别自责了,”荆牧芜将手中的包递过去,“我并非冲动行事,原本就打算准备妥当了,过去巧工阁提亲的,只不过事出突然,才匆匆提上日程的。”荆牧芜安慰聘齐。
聘齐眼尖看到了包里的银票,抬手拒绝。
“说起来你反倒是帮了我的大忙呢,拿着吧,”荆牧芜掰开聘齐的手,将红包塞进聘齐手里。
“峰主……”聘齐反抗无效,只能拿着。
“还叫峰主吗?改口费都给了。”荆牧芜笑道
“……师母?”
“嗯,在这呢。”荆牧芜拍拍聘齐的肩,“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生疏,有事就跟师母说。”
看到聘齐终于放下心里的事,荆牧芜也长舒一口气。
这可是秦裴漪的学生,也是未来的巧工阁主,西洲洲主,
秦裴漪喜欢自己这个学生,那他就也喜欢,况且叫了他一声师母,他就是他师母。
他兀的想起前世,容貌相同的少年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脚旁,脖子处坑坑洼洼的,头碎在地上。
这个裴漪的学生,是裴漪的继承,仙门比起血脉相连,更重视传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聘齐在仙门的规矩中,就是裴漪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他要保下的人又多了一个。
晚上。
男人撑着脸,歪着头看向荆牧芜的房间。
兀的眼睛弯起来,像一轮新月。
一个天道誓,对于拥有规则力量的人不过是拿来哄人的小玩意而已。
也就那些仙人视如珍宝。
不过。
他倒是很期待荆牧芜知道真相时的表情。
毕竟,荆牧芜这发誓的对象……
是他呀。
从始至终,秦裴漪这个身份就没存在过。
秦母本应该一生无子的。
秦裴漪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分刀而存在的。
秦裴漪秦少游。
只不过是他为分刀准备的容器。
所以他的杀恶业能显示在秦裴漪身上,因为这个容器本来就活不长。
没想到这一世不知道是哪里出来问题,仙门来人的速度比他预想中快了很多,骤为没来得及找到秦裴漪就迫不得已撤退了。
不过……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玩的。
他很好奇,荆牧芜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看“祂”。
窗户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尊上。”
蝣粟走到窗前,看到一身黑色的骤为。
“这次倒是动作麻利。”蝣粟笑道。
骤为低着头:“万事俱备,只待尊——秦裴漪过去可以了。”
凡人的身体太脆弱,根本无法承载长生锁的力量。
不过,本体可以。
“哒——哒——哒——”
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远处传过来。
蝣粟兀的正色:“有人。”
骤为转身想走,却被一把拽住胳膊,力道传过,被拉进房间。
“现在跑是生怕他看不到你是吗?”
蝣粟语气中全是嘲讽。
“自己滚进去。”
蝣粟松开手,任骤为摔到地上。
骤为看到了床下的缝隙,就地一滚进去。
床上传来吱呀的声音,蝣粟躺回床上,盖上被子假寐。
吱呀——
一声很轻的门响,脚步声直直朝秦裴漪床边过来。
蝣粟神识放开,看着来人的行动。
荆牧芜手里拿着一本书,犹豫要放哪里。
一股诡异的冷感从背后传过来。
荆牧芜忽的回头。
消失了。
奇怪,他刚才明明就感觉到了。
应该是幻觉吧,羿月峰守卫森严,还有守山大阵,有什么外来者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荆牧芜回头。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手中的图册塞进去,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蝣粟睁开眼。
“出来吧。”
骤为爬出来。
蝣粟伸手拉开柜子,想看看荆牧芜放了什么。
封面平平无奇的。
蝣粟翻开。
砰的一声。
蝣粟猛的把书摔地上。
骤为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头。
“闭上眼!”
蝣粟铁青着脸,手上肉枝缠绕,指尖燃起一簇业火。
骤为听话的低头不看。
不行。
现在烧了,被荆牧芜发觉不对劲就麻烦了。
“……恶心。”
蝣粟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书面前,捏起一页,一脸厌恶,好像手上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合上书页。
“手帕。”
蝣粟的声音里压着火,头也不回的朝骤为伸出手。
骤为拿出手帕递过去。
蝣粟用手帕包着,好像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什么恶心玩意一样,放回原本的柜子里。
腌臜东西,他一眼也不想看。
手帕上燃起业火,顷刻间就烧为飞灰。
骤为站在旁边,看着蝣粟的行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蝣粟脸上看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有些好奇那书里是写了什么了。
蝣粟察觉到骤为的眼神,更不耐烦了。
“滚。”
“是。”
骤为立马转身,从窗户翻出去离开了。
头疼。
蝣粟扶着额头,坐回床上。
疼的好像裂开了似的。
“嘶——咳——”
蝣粟突然蜷缩身体,咳出一口血。
白衣胸口瞬间染上艳红。
“咳……咳咳……”蝣粟抬手摸去唇边血迹。
差点忘了,这是一具凡人身份。
他待在上面的时间越长,这具身体的机能会越来越差,直到因过载而炸开。
秦裴漪睁开眼,朝床旁看过去,桌子上放了团起来的衣服,上边有点红色。
天慢慢热起来,人也容易上火。
昨天晚上突然流了鼻血,沾到衣服上了。
秦裴漪穿好衣服,拿起团起来的衣服,刚想扔掉,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半个峰主夫人了,需要勤俭持家些。
算了,洗洗还能用。
秦裴漪这样想着,掏出根本没用过的洗衣盆。
荆牧芜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秦裴漪在门口哼哧哼哧搓洗衣服的样子。
看样子是第一次自己洗,很是生疏,用劲倒是大,但是血迹纹丝不动。
“怎么突然开始洗衣服了?”
“你来了,”秦裴漪抬头,“昨天晚上流了鼻血,沾上去了,我想着只是些血迹,也没破,就想洗洗接着穿。”
每天的气温都在慢慢升高,春天快过去了,马上就是夏天,确实是容易上火的时节。
“那我给你开些降火的药。”荆牧芜说着坐到秦裴漪旁边。
“行呀,”秦裴漪捞起衣服看看,血迹没下去一点,失望的放回去,“话说,今年的天有怎么热吗?以前也没这些事呀……”
“不要用太大力气,”荆牧芜伸手,“轻轻的搓,你放了多少皂角?”
秦裴漪抬头:“啊?什么皂角?”
“……”
“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荆牧芜起身,进屋,拿出来一包皂角,“给,放进去,更容易洗。”
秦裴漪哦一声,乖乖照作。
“先泡一会再洗。”眼看着秦裴漪又跃跃欲试,荆牧芜先一步把秦裴漪的手捞过来。
初夏水还是有点凉,冰的秦裴漪的手也凉凉的,但不乍人,反倒很舒服,解了初夏的掌心热。
秦裴漪的手骨节很清晰,带着匠人千锤百炼的隐力,手指也长,乖乖的躺在荆牧芜手心,跟主人如出一辙。
荆牧芜随着上去摸到脉处。
没什么问题,很健康。
“对了,你昨天晚上醒过吗?”荆牧芜开口。
“醒过啊,换下了沾了血的衣服。”
“那……你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
荆牧芜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看到了,他会感觉自己像个带坏的大人。
没看到吧,他又隐约有点不乐意。
或许这就是元止戈口中的陷入姻缘线吧。
饶的人心里乱线似的。
“怎么突然自己来洗衣服了?”荆牧芜开口,颇有些转移话题的嫌疑:“羿月峰中不是有侍人吗?”
“……”秦裴漪诡异的没说话。
荆牧芜疑惑的看过去。
“……那个……”秦裴漪嗫嚅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荆牧芜沉默。
荆牧芜:“又怎么了?巧工阁做工不怎么样的小醋坛子?”
秦裴漪肉眼可见的耳朵红了,抽回自己的手,略显局促的缩在那里。
“……那个……我听说……勤俭持家的夫人更……受欢迎……”
“……”荆牧芜深吸一口气:“元止戈说的对吧?”
秦裴漪没承认,但也没反驳。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荆牧芜看着秦裴漪脸上这段日子被他养出来的肉,伸手捏了下,感觉到手指上的热度,笑道:“我就喜欢花钱的,我羿月峰还养不起个富贵的夫人吗?”
“真……真的?”秦裴漪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
“嗯,真的,不过呢,还是有要求的。”
秦裴漪的耳朵束起来。
“要会冶炼,最好是万造,还要长的好看,要特别能花钱,不然库房里的东西就要落灰了,嗯……还要喜欢吃醋的,最好带着个学生和小狗,还要是巧工阁里的,烛炎最受宠的幺儿……”
“最后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荆牧芜看着秦裴漪慢慢抬起头,脸上笑的更开心了,伸手去捧秦裴漪的脸:“要叫秦少游。”
“怎么样,巧工阁的小醋坛子?现在开心了吗?”
秦裴漪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荆牧芜靠近秦裴漪,身上的药苦味扑过来,檀香的腻味被药苦冲淡了不少,充斥着秦裴漪的鼻腔。
“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荆牧芜看着秦裴漪的眼睛。
秦裴漪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脸红的跟个小太阳似的。”荆牧芜笑的更开心了。
秦裴漪更红了,眼看着就要冒气了。
荆牧芜逗开心了,也及时收手。
这几天秦裴漪都忙着冶荆牧芜跟元止戈的武器。
荆牧芜拿了剑,起名为照江。
元止戈一听秦裴漪要给他炼武器,特地跟流潇锦要了假期蹲在冶炼炉旁边看自己的武器出炉。
元止戈年少习武,功底扎实,秦裴漪就给他冶了柄长刀。
一过水,元止戈就抱着不撒手了,笑的一脸傻样,起了名叫长梦,屁颠屁颠的回去跟自家师父炫耀去了。
秦裴漪关上炉子,暂时没什么活了,换了衣服去找聘齐看看对方的课业。
没想到,逛到一处竹林时就听见聘齐的声音。
“不过一个凡人,你还维护上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道,尖的有些刺耳。
“就是,就一个凡人,不乖乖在烛阁主底下蹲着偏要做匠人。”一个声音附和道。
“凡人又怎样?匠艺不分先来后到,只看谁高谁低。”聘齐的声音在这一群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拉倒吧,还不分先来后到,就一个凡人,要不是烛阁主帮衬着,谁知道那身技艺怎么来的?”
“哈哈哈哈哈就是!怕是早晚要找露馅!”
“你们!欺人太甚!”聘齐声音里带了点火气。
“就欺负怎么了?给个凡人当徒弟,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弃呢!一出去叫别人知道了得要笑死!”
“凡人就该好好待在人间,仰望仙人,敢上来当阁主?反了他!”
秦裴漪抬手撩起竹叶,开口道:“按阁下所说,凡人就应匍匐于仙门脚下,对吧?”
那群人下意识的应和:“凡人怎么敢干仙人的事呢?真是成何体统!”
聘齐扭头看过去,原本的怒容瞬间变成惊喜:“老师!”
那几人瞬间愣在原地。
秦裴漪一身红衣,缓步从枝叶的阴影下走出。
聘齐跑到秦裴漪旁边:“老师,这几个刚才一直诋毁你!”
“怎么诋毁的,”秦裴漪开口,眼睛看着那几人,脸上平静:“挨个说给我听。”
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说呀?”秦裴漪抱胸,“刚才不说的很起劲吗?”
“他们污蔑您!”聘齐说:“说您是靠裙带关系才当了阁主的!”
秦裴漪兀的笑了。
“还有呢?”秦裴漪扭头看着自己学生。
聘齐得了撑腰,立马将刚才发生的都抖搂出来:“还说您一个凡人不配当阁主!”
“不配?”秦裴漪眯起眼睛扫视那几个人。
秦裴漪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一点波澜,跟死水一样。
莫名的一股透骨的阴冷,好像被毒蛇盯上似的。
“既然觉得我不配,那不如你们推荐个代替我的。”
“……”那几人低头,不敢说话。
“说话呀。”
秦裴漪柔下声音,却莫名的给起鸡皮疙瘩。
“怎么都不说话了?”秦裴漪走上前,伸手掐着其中一个人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依稀在秦裴漪眼底看到隐约的红色。
初夏,气温回升,秦裴漪的手指却冰冷的,搭在下巴上,简直就是一条缠上脖子的蛇,吐着信子盯着人。
“说话呀?”秦裴漪俯下身,一缕未束好的头发从肩膀滑下去,垂在那人脸旁边。
像绳上垂下来的尸体。
“我……阁主冤枉呀!”那人脑子疾速转动:“是——是聘齐师兄!他歪曲事实污蔑我们!那些话——”
秦裴漪突然掐住那人的脖子。
那人瞬间噤声。
“污蔑他人,不敬师长,栽赃嫁祸,后背咬舌。”秦裴漪收紧手,让那人说不出话。
“你难道忘了,聘齐是谁的学生吗?”
秦裴漪歪头,笑眯眯的看着那人。
“你觉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会信谁呀?”秦裴漪松开手。
那人呆在原地。
“看来巧工阁里虫子不少,我身为阁主,也得做些行动了。”
秦裴漪摘下手腕上的一堆饰品,递给后边的聘齐。
百星浮现身边,一柄刀柄从中心焰火中凝出。
秦裴漪握住刀柄,抽出长刀。
“放心,我不杀人。”秦裴漪虽然笑着,却完全看不到一丝温度。
“阁主!我们知道错了!”那几人急忙道歉,“我们并非有意谈论此事的!只是想到了才聊一两句,阁主我们都知道错了原谅我们吧!以后一定改!”
秦裴漪长刀拖在地上。
“不用改了,”秦裴漪摘下手指上的饰品:“聘齐,待会别忘了给这三位师弟——前师弟——送行。”
一旦被赶出来巧工阁,以后在想进任何一洲的巧工阁就难办了。
被逐出师门对任何一个仙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永远背着一个师门为耻的痕迹。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得杀鸡儆猴一下。”秦裴漪握着刀柄挽了个花。
那三人见无法回转,破罐子破摔也召出武器来。
“聘齐,离远点小心别被伤了。”秦裴漪解下身上繁重的外套,递给聘齐。
“老师……”聘齐犹豫道。
“放心,你老师我虽不善武力,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聘齐这才想起来极北时的经历,送了口气,抱着衣服和饰品走到一旁。
三人率先出击,秦裴漪闪身躲过,转身提起长刀砍过去,兵刃相割,刺耳的刮擦声。
三人手腕一震,差点握不住,长刀划下,三人的剑上都留下了个大豁口。
三人对视一眼,散开围住秦裴漪。
“哟,平时没少研究兵法呀。”秦裴漪笑嘻嘻的开口:“可惜,还是太年轻了。”
话音未落,长刀便直冲离他最近的一人。
那人迅速抬剑,却在刀刃与剑刃碰触时才警觉根本挡不住。
没有任何灵力,纯靠劲大。
竟直接把剑刃砍压出一个凹槽,像切肉一样紧紧嵌进去。
剑刃双面,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朝脸上压下来,眼看着就要划到脸上了。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朝秦裴漪暴露出的后背刺过去。
秦裴漪突然一转刀,那人一个不察剑脱手而去。
秦裴漪转身,挡住砍过来的剑,抬脚踹了下后边那人的膝盖。
咔——
清脆的骨裂声。
那人疼的呲牙咧嘴的坐地上,膝盖直接被踢裂了。
“还是太年轻了。”秦裴漪笑着说,猛的朝下压刀。
那两人被带着下倾,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终于断了。
一时间两人没收住,惯性的朝前扑踉跄一步到秦裴漪身后。
还没到转身,肩膀上就一阵剧痛,直接疼到骨子里,连带着肺叶都好像被隔山打烂了。
肩胛骨开裂的声音很是清晰。
秦裴漪收起手肘。
三人整整齐齐躺地上,一个捂膝盖两个捂肩膀哀嚎。
秦裴漪收刀,蹲下身捡起碎成两半的剑。
“啧啧啧,上好的材料被你铸成这样,材料下了地府到十王那都得哭三天三夜。”
秦裴漪扔下碎剑:“聘齐,去你师母那叫几个医师,治好了送下山。”转身打算离开。
“你个凡人!短命鬼!”三人破口大骂,“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狂几天!蝼蚁!没母亲的**!”
没等聘齐动作,秦裴漪突然回身掐住那人的脖子。
“想死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那人忽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秦裴漪的瞳孔。
是红色的。
有东西刺破了他的脖子,在皮下分开,像虫子一样,游到全身。
身体跟被钉住了一样,一动都动不了,虫子四处游走的感觉是那么清晰,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口器将他蛀成空皮一样。
他看着秦裴漪红色瞳孔,里面倒映出的,不是他的样子。
没有人皮的,雪白的,新剥出来的,人骨
“怪——”他开口,喉咙却突然一凉,食道里感受到一块温热的肉块掉下来,腥气弥漫。
虫子游到喉咙那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人体了,像一片土地,肉枝从血肉中长出来,聚合伪装成废弃的声带。
“老师我错了!求您放过我们!我们这就滚!”
他感受着那条虚假的声带像虫一样蠕动,用他的声音说着话。
“秦裴漪”送开手:“聘齐,不用找医师了。”
“秦裴漪”笑起来,红的血一样的瞳孔看着他。
虫子开始撕咬皮下的肉了。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肌肉崩裂的声音。
疼,但是那块声带却像死了一般平静。
虫子吃空了肉,游走到骨骼上缠紧,如同拉一个木偶。
那人站起来,拉着其他两人的胳膊,头也不回的朝后离开了。
“秦裴漪”目送着三个傀儡离开,眼中红色慢慢退去,等他转身看向聘齐时,还是平常那副样子。
(想到秦裴漪年龄的)荆牧芜:我真该死啊。
(听到荆牧芜喜欢自己幺儿的)烛炎be like:我们发现一种完美治疗炼铜癖的药物(上膛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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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藏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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