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钓系的千层套路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时,十一正举着平板录像,马尚游扒着门缝啧啧称奇。
两人对上安少宇似笑非笑的目光,像被抓包的小偷,瞬间作鸟兽散。
“导演刚才让我改剧本来着,先走了大宇!嘿嘿...”十一的声音飘远时,还不忘把平板塞进包里。里面存着刚才从门缝里拍的,两人拥吻的侧影,照片里徐青泛红的耳尖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显眼。
马尚游跑得更快,只留下句“尿急”,皮鞋跟在走廊敲出仓皇的节奏。
安少宇握着门把手,转身时正对上徐青滚烫的视线。对方还靠在墙上,黑色皮手套攥得死紧,喉结滚动的频率比刚才铁链晃动还快。
“徐监制这状态......”安少宇无辜的大眼在徐青身上扫了一遍,故意在刚才贴着自己腿根的地方停了停,拖长了语调,“还是等一会儿再出来吧!”
徐青的心跳漏了一拍。
刚才那个吻的余温还在唇齿间发烫,安少宇舌尖的薄荷味混着道具血浆的铁锈气,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
他想质问“那不是试戏,对吧?”,话到嘴边却成了:“好,让导演准备开拍。”
他不敢深究安少宇眼中的深意,那会让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瞬间溃堤。
安少宇笑了,左脸的梨涡陷得很深:“急什么?”他忽然凑近,指尖划过徐青被吻得发红的唇角,“沈长官刚才的爆发力......”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比十年前......”呵...不遑多让......
徐青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正想说什么,就听见远处有人叫安少宇的名字,手不自然的松了。
安少宇勾了勾唇角:“我先过去了。”走前,还贴心的帮他掩上了门。
正式拍摄时,徐青才发现安少宇的“试戏”有多狠。
当他按剧本捏住对方锁骨处的“伤口”,安少宇的睫毛会恰到好处地颤抖,眼底浮起一层水光,像真的疼到极致,却偏要咬着牙笑:“沈清的手套......沾过多少人的血?”
台词本该充满恨意,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钩子,尾音缠绕着说不清的委屈。
徐青的呼吸瞬间乱了。
这眼神太像五年前,安少宇举着渗血的手臂看他,明明疼得指尖发白,却还笑着对他说“没事的”。
这他喵的...
让他怎么分清...戏里戏外......
“招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不下来,皮手套下的指尖不自觉收了力。
安少宇突然拽动铁链,两人距离骤缩至一拳。
温热的呼吸喷在徐青颈窝,带着刻意压低的气音:“你亲我一下,我就招。”
这他喵的...又不是台词......
徐青的瞳孔骤缩,几乎要破功。
监视器后的十一却激动得攥紧拳头,沈清眼底的慌乱和林宇唇角的算计,完美得像教科书级别的对手戏。
“卡!”导演的声音带着惊叹,“一条过!安老师这即兴发挥绝了!”
安少宇笑得坦荡:“徐监制带戏带得好。”他被铁链拽得晃了晃,目光扫过徐青发红的耳垂,“毕竟......老搭档了。”
徐青转身就走,耳尖的热度快烧穿皮肤。
他听见身后铁链轻响,像安少宇在偷笑。
这混蛋,他分明是...故意的......
他需要空间,需要冷空气来冷却被安少宇轻易点燃的血液。
十一追上来递水,平板上正回放刚才的画面:沈清的喉结在颤抖,林宇的指尖在铁链上掐出青白,两个本该针锋相对的人,眼底藏着同一种汹涌的情绪。
“老徐你看!”十一的声音带着兴奋,“这眼神!十年前庆功宴后台躲记者,你也是这么看宇哥的!”
徐青抢过平板按灭,却在转身时撞见安少宇靠在铁架上看他。对方把玩着铁链,金属环在掌心绕出细碎的响,像在把玩一件战利品。
“刚才的吻......”徐青不甘心的又走了回去,他的声音发紧,喉头干涩,“你......”
“刚才啊!那是为了让你入戏啊!”安少宇打断他,笑容无辜得像只纯白的猫,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你教我的啊,徐监制......”他晃了晃手腕,铁链在阳光下闪出冷光,“当年你总说‘演戏要投入真感情’,我可记着呢。”
投入真感情...
我投入了,你却抽身离开。
这次,换我玩玩......
徐青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闷得发疼。
投入真感情?
原来他安少宇就是这样理解、这样践行的?
把他十年来深埋心底、辗转反侧的隐忍,这么还给他?
他想起十年前教安少宇演戏时说的话,那时对方总爱盯着他的脸发呆,问:“青哥,真感情是什么样的?”他当时摸着对方的头笑:“等你遇到想保护的人就知道了。”
一股被戏弄的苦涩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徐监制?”安少宇见他不动,挑眉走近,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响,“生气了?”他故意歪头,左眼下的泪痣在灯光下亮得惊人,“还是说......徐监制把假戏当真了?”
他的语气带着挑衅,心底却在无声地呢喃:徐青,你这次别怂,当真一次给我看看?
徐青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指尖在身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疼,却比不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无处宣泄的酸楚。
他就该知道的。
安少宇从来都是这样,把他的真心当玩笑,把他的隐忍当筹码。
十年前是,十年后还是。
“幼稚。”徐青丢下两个字,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安少宇看着他仓促的背影,脸上刻意维持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铁链上的冰凉,刚才吻上徐青时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硬,还有那瞬间收紧的拥抱,都不是假的。
他低头笑了笑,带着点自嘲。
徐青啊徐青,你以为只有你会装吗?
当年你把手链割断,让我“滚”时,怎么没想过我会疼?
我以为你放下了,所以逼迫自己放下,结果你又来招惹我,呵......
小样,玩不死你。
“大宇!”十一抱着剧本兴冲冲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导演说加场雨戏,让沈清给林宇披外套,你觉得怎么样?”
安少宇抬头,恰好看见徐青站在监视器后,正对着分镜本发呆,侧脸绷得很紧,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嘴角重新扬起,左脸的梨涡陷得很深:“好啊,怎么不好。”
他凑近十一,压低了声音,“待会儿,你这样......”
他对着十一耳语几句,十一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捂着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大宇你太坏了!这招够狠!”
马尚游好奇地凑过来:“密谋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安少宇目光再次投向徐青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长,“给徐老板加点‘戏’而已。”他倒要看看,徐青的“入戏”底线在哪里。
看着安少宇带着那抹算计的笑意走远,马尚游一把抓住正要跟过去的十一的胳膊,压低声音:“喂,十一,你到底哪边的?刚才你们嘀咕什么呢?”
十一狡黠地眨眨眼,挣脱开他的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哪边好玩,我站哪边呗。嘿嘿嘿......”
马尚游急了,一脸“战友背叛”的痛心疾首:“我们可是一条革命战线上的战友啊!你怎么能暗藏情报,背刺组织呢?”
“咳咳!”十一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这不是战况还不明确嘛!革命形势瞬息万变,咱们得静观其变,看最后大宇和徐老板巅峰一战,究竟谁主沉浮!”她故意加重了“徐老板”三个字。
马尚游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有...”他狐疑地盯着十一,“你怎么不叫‘青爸’‘宇爹’了?改叫‘大宇’和‘徐老板’这么生分?”
十一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周围忙碌的片场环境:“这不是在片场嘛!人多眼杂,私下叫叫得了。至于‘徐老板’......”她嘿嘿一笑,“那不是大宇的爱称嘛!我跟着叫的,徐老板听了估计也就那样。但‘大宇’嘛...”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促狭,“他脸皮薄,要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叫‘宇爹’,我怕他恼羞成怒,直接变成红皮松鼠。”
马尚游被她这一套歪理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看着十一蹦蹦跳跳地跑向导演那边。
下一幕开拍。
冰冷的灯光打下,巨大的水幕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人造雨幕“哗啦啦”倾泻而下,密集而冰冷的水珠砸在搭建的审讯室布景地面,瞬间溅起一片迷蒙的白色水汽,将整个场景笼罩在一种压抑而凄冷的氛围中。
安少宇早已站在雨中。
他只穿着单薄的、近乎透明的米白色囚服,布料被雨水迅速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充满韧劲的线条。
他站得笔直,下颌微扬,仿佛这刺骨的冷雨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然而,他锁骨处精心描绘的那道“伤口”却在雨水的冲刷下晕染开来,鲜红的颜料混合着水流,在苍白的皮肤上洇开一片刺目惊心的红痕,边缘模糊,不断被雨水稀释、冲刷,又不断有新的“血色”渗出,逼真得仿佛真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在汩汩流血。
这视觉效果极具冲击力,无声地诉说着角色的痛苦与倔强。
徐青拿着那件象征着沈清身份和一丝怜悯的厚实外套,站在雨幕边缘,目光穿透层层水帘,死死锁在安少宇身上。
那一片晕开的刺目猩红,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徐青拿着厚实的外套走过去,按剧本该把衣服披在他肩上,说句“别硬撑”。
可当指尖触到对方冰凉湿透的肩膀,那冰冷的触感瞬间击穿了他的防御,眼神不自觉的变得心疼,喉咙也像是被锁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卡!徐老师!”导演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丝无奈,“沈清的眼神要冷一点!隐忍一点!你这是明晃晃的心疼,不是隐忍!”
徐青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指刚才竟无意识地停留在安少宇冰凉的脸颊上,替他擦拭着冰冷的雨水。
那动作自然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在角色与现实的夹缝中暴露无遗。
他心底一片兵荒马乱,被导演点破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安少宇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撞进他的视线里:“你快点拍。”眼底的水光混着冰冷的雨水,却亮得惊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依赖,轻轻唤了一声:“我冷。”
这声“我冷”喊得又轻又软,带着一点颤抖的尾音,像极了十年前在剧组里,那个生了病还嘴硬不肯吃药,最后只能软着嗓子求他给煮姜汤时的语气。
徐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骤然停跳了一拍。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外套“啪”地一声,直直掉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监视器后的十一和马尚游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有戏!
绝对有戏!
“你...可还好...”徐青几乎是狼狈地弯腰去捡那件湿了大半的外套,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安少宇没再作妖,衣服总算披上了。
这一场好歹磕磕绊绊的过了。
徐青他现在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失控的现场。
然而,安少宇却突然伸手,冰凉湿滑的手指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哗啦啦的雨幕中,安少宇笑了,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那笑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点点得逞的坏:“徐监制,你又入戏了。”
他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混杂着雨水的湿气,拂过徐青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气音的低语说,“还是说......你其实早就想这么对我了?”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要刺穿徐青所有摇摇欲坠的伪装。
徐青像被火燎到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安少宇都踉跄了一下。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大步离开,冰冷的雨水密集地打在脸上、身上,凉得像冰,却丝毫浇不灭耳尖和心底那疯狂燃烧的热度。
安少宇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最隐秘的心事上。
他听见身后安少宇的笑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传来,低沉悦耳,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他心上最痒、最无处安放的地方。
这个混蛋......徐青咬紧了后槽牙。
十年了...还真是有长进了...能游刃有余地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可该死的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十年了,安少宇依旧是他唯一的软肋和无法抗拒的毒药。
回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徐青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和狼狈的模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十年了,他还是没能对安少宇免疫,只要被他那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就能溃不成军。
这时,手机在湿漉漉的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屏幕上是安少宇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一行字:“姜汤在你桌上,趁热喝。别感冒了,徐监制。”
徐青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犹豫着,挣扎着。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温暖片段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他想质问,想控诉,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最终,所有的冲动都化为一声叹息。
自己做的孽,算了......
他想怎样都行!
桌角,一碗冒着袅袅热气的姜汤静静地放在那里。甜辣而熟悉的香气在湿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他沉默地走过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熨帖的暖意,缓缓沉入胃里。
然而,姜汤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却暖不了心底那片被安少宇搅起的惊涛骇浪。
徐青啊徐青,你真是没救了。
他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可目光扫过那碗姜汤,唇角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忍不住微微上扬,牵起一个苦涩又无奈的弧度。
也许......被这只狡猾的鱼儿钓着的感觉,也没那么糟?
至少这碗姜汤,是真实的暖意。
(作者有话说:这不值钱的样子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