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总裁与演员的双面生活
片场的喧嚣刚刚开始沉淀，灯光熄灭了一半，投下大片昏昧的阴影。就在这时，徐青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阿康”的名字。
徐青揉了揉眉心，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阿康，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阿康焦急的声音，语速飞快：“徐总，出岔子了！‘星耀之夜’音乐盛典那边刚通知，原定的压轴嘉宾林子谦突发急性喉炎，今晚肯定上不了台了！主办方急疯了，问我们能不能立刻协调其他同级别的艺人救场？版权部那边刚拿到《光影》OST的最终混音，但发现第三轨和声部分有版权争议的潜在风险，法务建议暂缓发布，需要您立刻定夺！还有......《暗涌》剧组明天外景拍摄用的那批定制乐器，物流那边说被暴雨耽搁在邻省高速上了，最快也要后天下午才能到，场务主任问是改期还是用备选方案？”
徐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本就因低烧而昏沉的脑袋更是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疲惫和压力瞬间化为实质的枷锁，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知道了。盛典那边，我先联系秦薇看看她的档期，她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能救场。版权问题让法务把具体争议点整理成报告，半小时内发我邮箱。乐器的事......让场务立刻联系本地最大的乐器行，看能不能紧急租借同型号的，价格不是问题，务必保证明天拍摄。”
他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场务就带着一脸为难凑了过来：“徐监制，明天的外景戏......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小雨，场地那边也在问，要不要调整一下时间？”
徐青用力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仿佛想把那团乱麻揉开，最终却只是将手机重重地倒扣在冰冷的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痒意和眩晕感，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按......原计划。”
音乐盛典和版权纠纷像两块巨石压在心头，片场这边，他必须稳住，不能再出乱子。
安少宇抱着剧本从旁边走过时，一眼就撞见了徐青对着摊开的分镜本出神的侧影。
昏黄的灯光下，对方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罕见地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的那截锁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徐青那平时无论何时都挺得笔直的脊背，此刻竟微微垮塌着，像一根被连日重负压弯的竹竿，透着一股强弩之末的疲惫。
“啧。”安少宇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只有对徐青时才有的那种熟稔调侃，“徐老板这是......被哪个难缠的歌手还是哪个不省心的剧组给榨干了精气神？”
那声熟悉的“徐老板”钻进耳朵，徐青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羽毛极其快速地搔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
这个称呼......
久违的从安少宇嘴里叫出来......
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和戏谑......
徐青闻声骤然抬起脸。
他的脸颊透着异样的红，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原本冷白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热，连眼白都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眼神带着几分涣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喉间却猛地涌上一阵剧烈的痒意，身体不受控制地偏过头，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削瘦的肩膀随着急促的喘息剧烈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安少宇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是本能地，他的手快过思考，已经带着一丝微凉贴上了徐青滚烫的额头。
那温度高得惊人，烫得他指尖一麻。
一股熟悉的、混杂着心疼和“这家伙怎么又搞成这样”的烦躁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徐青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却被安少宇另一只手牢牢按住了后颈。那掌心带着微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竟奇异地暂时压下了几分额头的灼烧感，带来片刻的清明。
“好烫，你发烧了。”安少宇迅速收回手，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烧成这样还硬撑？徐老板是打算把自己熬成仙丹妙药？”
又是一声“徐老板”，这次带着明显的责备和强硬，却像投入徐青混乱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带着异样的暖意，冲淡了身体的难受。
他边说边伸手去拿徐青倒扣在桌上的手机。
“别闹......”徐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本能地攥住了安少宇伸向手机的手腕，力道却因为虚弱显得有些绵软，“我这儿......还有事......刚阿康......”
“你现在应该休息。”安少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笃定，他轻易地挣脱了徐青没什么力气的手，一把将手机抽走，利落地塞进自己裤袋里。
接着，他拉着徐青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将旁边一张自己日常用的折叠床展开，推到徐青面前，“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立刻滚回酒店去，我给你向导演请假；要么就在这儿躺着，给我老实眯会儿。选一个。”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徐青抬眼看着安少宇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那副“你不听话我就动手”的架势，不知为何，让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的力气忽然就泄了。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安少宇掌心残留的那点微凉似乎还在皮肤上蔓延，那声带着命令口吻的“徐老板”还在耳边回响，久违的...让他心底生出了一丝......想要服从和依赖的念头。
“我选......”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安少宇的眉头果然皱得更紧，才慢吞吞地、带着点故意的迟缓靠向椅背，“......在这儿眯会儿。”高大的身躯蜷在狭窄的折叠床上，歪着脑袋，一眼一眼的偷偷看着安少宇，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安少宇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这儿等着，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时手里不仅多了一条厚实的军绿色毛毯，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药盒和一个保温杯。
“先把药吃了。”安少宇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他从小药盒里倒出两片白色的退烧药，连同拧开盖子的保温杯一起递到徐青面前。
徐青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的水和药片，又看了看安少宇不容置疑的表情。他默默地撑起一点身体，接过药片和水，仰头吞了下去。
水温刚刚好，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适。
“现在...”安少宇拿回保温杯盖好，又把徐青的手机拿出来，塞到他手里，“给你的助理打电话。告诉他，你现在需要休息，不是天塌下来的紧急事情，让他自己看着处理，不用事无巨细地汇报。醒了再说。”
许久不曾听见过的强势语气......
但却让徐青感到久违的安心......
徐青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
真好......
你还愿意管我......
“阿康。”徐青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清晰了一点，“我现在......有点事。盛典救场、版权报告、乐器租赁这三件事，你先按我刚才说的方向处理。其他的，不是火烧眉毛的，你自己看着办，不用再报给我。等我......晚点联系你。”他言简意赅地交代完，没等阿康那边可能有的疑问，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把手机乖乖的递给安少宇。
做完这一切，他放松地陷回椅背，抬着眼睛直直的看向安少宇，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似是邀功般的笑了起来。
看着他熟悉的笑脸，安少宇怔了一怔，假装没看见般转过了头：“好好休息吧，天塌不下来。”
没有等来表扬，徐青有些可惜，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厚重的毛毯带着熟悉的皂角清香包裹着徐青，那声“徐老板”带来的奇异暖流似乎还在四肢百骸流淌，就这么带着那嘴角勾起的弧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面，似乎有人又轻轻拢了拢滑落的毯子边角，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脸颊，那触感如此熟悉，让他下意识地像只被顺毛安抚的猫，无意识地朝那点凉意和热源的方向蹭了蹭，喉咙里溢出半声模糊不清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嘟囔：“大宇......宝宝......”
最后那句含糊的称呼，像是意识模糊时的呓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轻飘飘地落入了守在一旁的安少宇耳中。
安少宇拿着剧本的手指猛地一紧，纸张边缘瞬间被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宝宝......
徐青也就是在生病脆弱或者赖皮撒娇时，才会用这样又软又黏糊的调子，拖长了尾音叫他“宝宝”，带着一种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依赖。
那是早已被岁月尘封、被刻意掩埋在争吵和疏离下的珍宝。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汹涌的暖流瞬间交织着席卷了安少宇的心脏。
他看着蜷缩在毛毯里、烧得脸颊通红的徐青，那张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甚至带着疏离的俊脸，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显露出一种久违的、纯粹的脆弱。
徐青，原来你还记得这个称呼啊......
等徐青再次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休息室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盏角落里的应急灯散发着幽微的绿光。
安少宇就坐在他旁边一张狭窄的折叠椅上，借着手机屏幕的冷光安静地看着剧本。屏幕的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在昏暗中勾勒出格外柔和沉静的轮廓。
徐青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盖在身上的毛毯滑落了一角。
“醒了？”安少宇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转过头，顺手拿起放在脚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来，“正好，小周熬的姜汤，刚好不烫了。”
徐青半眯着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低烧未退的迷糊，却没有立刻去接杯子。他的目光落在安少宇脸上，仗着自己现在生病，理直气壮的嘟囔了一句：“不是你亲自熬的吗？”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轻轻砸在安少宇刚刚被那声“宝宝”搅乱的心湖上，又激起了一圈涟漪。
他递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脸上迅速浮起一层薄薄的愠色，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又像是恼羞。他刻意板起脸，把保温杯又往前怼了怼，语气带着点凶巴巴的不耐烦：“想什么呢？我哪有那闲工夫！小周熬的，爱喝不喝！”
徐青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也不反驳，只是慢吞吞地伸出手，接过了温热的杯子。他低头小口啜饮着，辛辣中带着甜暖的液体滑过喉咙，舒服得让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哦......”
“还难受吗？”安少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放下杯子，身体朝安少宇的方向挪了挪。
折叠床和安少宇坐的椅子本就紧紧挨着，他这一动，两人的肩膀瞬间毫无间隙地贴在了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对方温热的体温清晰地传递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安少宇的身体明显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徐青没有看他，只是将身体放松地倚靠过去，头微微侧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轻得像羽毛拂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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