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开机仪式上的对视
清晨微凉的风,裹挟着香案前袅袅升起的檀香,在空气中氤氲、缠绕,为庄重的开机仪式添上了一丝肃穆又神秘的氛围。
徐青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作为剧组监制,站在巨大的“《心渊》开机大吉”红色背景板左侧。他身姿挺拔,然而指尖却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手中流程单的边缘,将那硬挺的纸角揉得微微发软。
时间...过得太慢......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越过攒动的工作人员和媒体镜头,越过缭绕的青烟,最终牢牢地、不动声色地定格在身侧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大宇......
他穿着剧中林宇的白衬衣,领口随性地敞开着两颗扣子,露出一小段线条流畅的锁骨。他站得笔直,左手拎着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看不清是什么。清晨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侧脸清晰而完美的线条,下颌到喉结的弧度流畅得如同一幅精心勾勒的素描。
十年了......
他穿白衬衣的样子,还是那么......
那时的安少宇,也穿着类似的衣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蓬勃。
“接下来,有请我们《心渊》的男主角——安少宇先生,为我们的开机仪式致辞!”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来,将徐青猛地从回忆的漩涡中拉回现实。
安少宇闻声上前一步,无比自然地站到了徐青身侧。
衬衣的袖口被随意地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
就在那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一道浅浅的、颜色略淡的疤痕,像一条沉默的印记,清晰地映入徐青的眼帘。
是那道疤......
记忆瞬间被点燃,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味。
那是在他抑郁症最黑暗的时期,第二次试图结束一切的那个混乱夜晚。他把自己反锁在冰冷的浴室里,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
当大宇不顾一切地撞开门冲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手中紧握着的那片锋利的碎玻璃,正抵在手腕上。
巨大的恐慌让大宇失去了所有理智和技巧,像一头绝望的困兽,赤手空拳地扑上来抢夺。
混乱、挣扎、撕扯......
他在极度的麻木和失控中只想摆脱那束缚,只想让那痛苦停止......
尖锐的玻璃边缘猛地划过大宇死死抓住他不放的小臂!鲜血瞬间涌出,温热、粘稠、刺目,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也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徐青死寂的心上。
大宇当时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却依旧没有松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死死抱住,滚烫的眼泪混着鲜血滴在他颈窝,声音嘶哑破碎:“徐青!你他妈看着我!我不准!我不准你走!”
那道疤,就是那场绝望争夺中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徐青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痛楚,不由自主地顺着那道旧疤往上移。那浅浅的痕迹,此刻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视线发痛。
他掠过安少宇紧实的手臂线条,落在他此刻紧抿着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弧度的唇线上。
这双唇,自己也曾尝过它的味道......
再滑过他挺直如雕塑般的鼻梁......直到,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安少宇那双正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眸里!
徐青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慌乱地别开视线,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压下那瞬间涌起的狼狈。
他什么时候看过来的?
“徐监制,”安少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若有似无地拂过徐青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看得这么认真......是我今天这套衣服不好看,还是扣子没扣好?”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促狭,“还是说......我脸上有脏东西?嗯?”
徐青的耳尖“腾”地一下红得彻底,几乎能感觉到那热度迅速蔓延至整个耳廓。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死死钉在流程单上“上香”那两个冰冷的印刷字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指尖用力,几乎要将纸页捏穿:“没、没有。”这慌乱无措、急于否认的语气,简直和十年前在排练室外偷看安少宇跳舞被他当场抓包时一模一样!
该死,一点长进都没有。
台下,举着长焦镜头的马尚游看得津津有味,咧着嘴直乐,用手肘用力捅了捅身边同样举着相机、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十一:“快看快看!我说什么来着?徐青那眼神!啧啧,跟强力胶似的,就差黏在安少宇身上撕不下来了!”
“嘿嘿...嘿嘿嘿......”十一的相机屏幕里,清晰地捕捉到徐青紧绷的侧脸线条,他努力维持着监制的严肃表情,可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和眼角余光控制不住、频频瞟向身旁安少宇的小动作,却像极了一只偷腥得逞又紧张兮兮的猫。
到了上香环节。
徐青捻起三炷细长的檀香,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噌”地窜起,点燃了香头,青烟袅袅升起。借着低头点香的姿势,他又一次忍不住,用极其隐蔽的余光去描摹身侧的身影。
安少宇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引燃自己手中的香枝。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温柔的阴影。就在他垂眸的瞬间,徐青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落在了安少宇搭在香枝上的左手。
他的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枚极其简约的素圈银戒!
那银戒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泛着内敛而温润的微光......
那形状、那质感,好像......
他戴上了?
是我的那枚?
还是......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洪流猛地冲击着徐青的心脏。
“走神了,徐监制。”安少宇突然毫无预兆地偏过头,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直直看向徐青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对着神明......也这么不专心吗?”那语气带着调侃,又仿佛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徐青被这突如其来的“抓包”惊得手一抖,滚烫的香灰簌簌落下,不偏不倚地掉在他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上,瞬间烫出一个极小的、却异常刺眼的黑色焦痕。
“呃!”他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弯下腰去吹拂裤腿上的灰烬,动作带着几分难得的狼狈。
就在这时,安少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共享的亲昵秘密感:“我带了那条项链。”他说话时,左手状似无意地抬了抬,露出宽松的裤袋边缘,红色的布包一闪而过,“等会儿拍完大合影......你不是说帮我看看那打不开的项链坠?”
徐青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刚要开口回答,主持人的声音便热情洋溢地响起,盖过了他未出口的话语:“来!请我们《心渊》的两位核心主创:徐监制和安少宇先生,一起合影留念!”
安少宇闻言,极其自然地朝徐青身边又靠近了一步。
两人的肩膀瞬间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西装和衬衣布料,对方温热的体温清晰地传递过来,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徐青刻意维持的镇定。
他举着香的手难以抑制地微微发颤。
镜头对准他们的瞬间,闪光灯亮起一片。
徐青看见安少宇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左眼下的泪痣在强光下亮得惊人,仿佛凝聚了所有的星光。
而他自己......目光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一次、完全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笑的侧脸。
真好看......
“咔嚓!”
相机快门清脆的声响定格了这一瞬。
就在这快门声落下的余音里,安少宇保持着面对镜头的笑容,头却极其自然地、微微向他这边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温热的、带着檀香气息的呼吸,羽毛般轻柔地扫过徐青的耳廓,伴随着一句清晰而低沉的、带着十足蛊惑意味的耳语:“再看......我可要收费了,徐监制。”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徐青猛地转过头,猝不及防地撞进安少宇那双近在咫尺的、含着浓烈笑意的眼眸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完整地映着他自己此刻惊愕又无措的影子。那倒影,像是一个被小心珍藏了十年、从未示人的秘密,在这一刻,终于被这过分炽烈的阳光,彻底地、毫无保留地照亮了。
“哎哎哎!注意点注意点!干什么呢这是!当着这么多媒体朋友的面儿呢!”台下马尚游夸张的起哄声第一个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看戏和兴奋,瞬间引爆了现场一片善意的、心照不宣的哄笑声和快门声。
徐青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和脖颈瞬间烧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猛地转身,快步走向旁边的休息区,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身后,清晰地传来安少宇轻快而愉悦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金色的阳光穿过香案上缭绕升腾的青烟,温柔地洒落下来,在地面上清晰地投下两道修长的影子。那影子靠得极近,肩膀相依,步伐交错,长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无声地交叠、缠绕在一起,像极了剧本封面上那对用银线精心绣制、相互依偎缠绕的名字缩写——X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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