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毫无顾忌的提及瑞武帝,楚玧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只会躲在兄长身后的小姑娘了。
她如今,是被长公主亲口认下的干妹妹,更是圣上亲封的靖安郡主。
他如今在这里耍皇家威严,简直是愚不可及。
念此,楚玧更加坚定了要将她娶到手的决心。
得如此助力,何愁日后登基有阻。
一时间,他竟忘了那日姜芷漪是如何破坏他的计划的。
楚玧后退一步,一手一个将霍烶风二人扶起,
“是本宫唐突了,还望二位兄长勿怪。”
见他做到如此地步,姜芷漪这才轻哼一声,没再与他计较: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楚玧温润一笑,“奉父皇之命,你我二人的婚事,还需前来问过夫人的意思。”
姜芷漪唇角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阿娘外出办事,要正午才能回来。”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要找的人不在,请吧。
楚玧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的浅笑有些要维持不住。
“不知殿下可否用过膳,若是没有,府上已经备好了早膳,不如屈尊留下用膳。”
霍霄延开口打破僵局。
今日她的女儿实在是无礼,若是就让楚玧这样走了,怕是要在皇上面前被狠狠的告上一状。
此话正和楚玧心意,就在他要点头应允之时,却被姜芷漪打断:
"我家粗茶淡饭的,哪及得上东宫的珍馐玉馔?"
姜芷漪垂眸轻抚裙裾,指尖划过柔软的丝绸,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刺人的锋芒,"阿爹就别强人所难了。"
这话如冰棱掷地,惊得霍烶云手中的佩剑险些滑落。
楚玧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眼中闪过狠毒,明黄龙纹袍服下的双拳紧握。
他堂堂储君,竟三番两次被当众驳了颜面。
就在他甩袖欲走的刹那,少女清甜的嗓音忽又响起:
"不过若殿下不嫌弃,我陪殿下出去用膳,如何?"
这话如三月春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寒霜。
楚玧猛地回头,正对上姜芷漪盈盈笑意——那双凤眸似含秋水,却让他想起昨夜密函上洇开的墨迹。
不等霍氏父子阻拦,他已快步上前:"如此甚好,有芷漪妹妹作陪,定是人间乐事。"
姜芷漪任由他虚扶着手臂,表面温顺地点头。
"阿爹放心,"她转身冲霍霄延撒娇,鬓边银铃清脆作响,"女儿定会好好'招待'太子殿下。"
待她更换衣物,踏出将军府的瞬间,暖阳落在肩头,姜芷漪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楚玧身上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愈发浓烈,让她想起地牢里的刑具。
"不知妹妹想去何处?"太子刻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鸿庆楼如何?"她转身时发间玉簪险些擦过他咽喉,
楚玧听闻鸿庆楼之名,笑容瞬间凝固,如同一尊泥塑木雕般呆立当场。
那些与南蛮勾结的隐秘过往,在脑海中翻江倒海。
他强作镇定地掩饰,可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早已暴露无遗,直到姜芷漪的下一句话传来,才让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前日路过,瞧着气派得很。"
姜芷漪将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果然,南蛮入侵与他脱不了干系——就是这里,前世南蛮细作传递军情的巢穴。
上一世楚玧登基后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将鸿庆楼查封。
但也正是因为此事,他赢得了大部分朝中老臣的赞许,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他的皇位才算是坐稳了,
现在看来,这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难怪南蛮可以以如此快的速度攻下东昭国三城,原来是有这个混蛋做内应。
至于后来为何南蛮没有收手——当然是这个蠢货被利用了!
为了继位不惜联合外敌攻占自己国家,甚至被人玩弄于股掌中都不自知,真是个空有脑壳没有智商的废物!
“有芷漪妹妹作陪,自是去哪里都好的。”楚玧强装镇定的点头。
鸿庆楼朱漆大门前,鎏金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姜芷漪踩着雕刻缠枝莲的门槛,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柜台后打量她的老板。
店小二哈腰行礼时,她瞥见对方耳后青色刺青——与南蛮斥候的标记分毫不差。
"半年前开业?"她指尖划过木门。
酒楼最高处,刚好对着城中官道。
"这般气派的酒楼,开在这偏僻角落,难怪生意不好。"
楚玧笑着要为她引路,广袖却不小心扫落店小二手中的托盘。
瓷碗碎裂的脆响中,姜芷漪捕捉到两人暗中交换的字条。
她掩唇轻笑,眼中却泛起杀意:居然还敢在她眼皮底下传递信息。
"还不快给贵客赔罪!"楚玧呵斥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芷漪听在耳中,只觉讽刺。
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他倒是演得逼真。
随着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响,姜芷漪跟在楚玧身后拾级而上。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藏在靴底的短刃贴着肌肤——那是她出门前特意藏好的。
今日她来,定是要送上一份大礼。
楼上雅间的门缓缓打开,檀香扑面而来。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姜芷漪余光扫过为楚玧引路那人,落脚时前掌虚点,后脚跟却稳如磐石,分明是南蛮"踏云步"的路数。
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指尖划过红木栏杆,将鸿庆楼的格局刻进心底——
一楼散座零星坐着的食客皆着短打劲装;庖屋门帘后飘出的不是烟火气,而是若有似无的铁锈腥;转角处那架描金大柜,柜脚与地面的缝隙竟嵌着铜制轨道,显然是暗门机关。
"小姐、公子,雅间请——"伙计的声音打断思绪。
姜芷漪抬眼望去,雕花槅扇后挂着气势巍峨的字画,檀木屏风挡去大半天光。
坐在此处,观察不到半分外面情况。
见此,她突然柳眉倒竖,绣鞋重重跺在青砖上,抬手便骂:
"当本小姐没见过世面?最好的临江雅座都在三楼,你塞个拐角房糊弄谁?"
"三楼已被贵客包下,还望小姐海涵。"低沉的男声裹着冷意传来。
姜芷漪旋身回首,只见暗紫色身影立于她身后两尺处,一双鹰眼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
那人腰间黑金祥云纹腰带随着步伐轻晃,千丝锦靴踏过木质楼梯,竟未发出半分声响——这等敛息功夫,绝非寻常商贾能有。
"你便是掌柜?"姜芷漪捏着帕子掩住唇角,眼尾却斜睨着对方束发的玉冠。
那冠冕造型看似东昭样式,却暗藏南蛮特有的蛇形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她突然扬手,随意的将一枚金锭掷出:"三倍市价,让楼上的人即刻腾房。"
萧戾稳稳接住金锭,指腹摩挲间泛起冷笑。
这锭金子入手微沉,底部刻着的"霍"字在他掌心烙出灼痛。
她竟是将军府的人。
"小店虽小,却也重规矩。"他屈指弹回金锭,玄色广袖扫过烛台,溅起的火星映亮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杀意,
"还望小姐莫要为难在下。"
"好个重规矩的店家!"姜芷漪单手接过金锭,突然抬腿踹翻身侧屏风,檀木撞击地面的声响惊得众人屏息。
她踩着满地狼藉逼近萧戾:"本小姐耐心有限,给你三个数,让楼上的人滚。"
尖利的嗓音在梁柱间回荡。
萧戾死死攥住衣袖,青筋暴起的手背几乎要将锦缎勒断。
他转头望向楚玧,眼神中的阴鸷惊的他连忙上前拉住姜芷漪,
“即是三楼已经有人包下,那便证明我们与此处无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姜芷漪垂眸看向他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却见太子另一手藏在广袖下,分明在给箫戾打南蛮暗语。
这一幕箫戾自是注意到了,正要仔细看时,姜芷漪却突然侧身,挡在了两人之间。
“今日我看在玧哥哥的面子上不与你一般计较。”
说罢,拉着楚玧便向下走去,
“这店家倒是忠诚,他日我见了楼上之人,定要嘱咐他们,好好喂养一下这条衷心狗。”
耳边传来姜芷漪毫无顾忌的辱骂,箫戾的面容逐渐扭曲,站在原地强忍住不发作。
楚玧干笑着附和,二人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正当他以为这刁蛮小姐终于离开时,却听“哎呦”一声。
楚玧伸出去要扶住姜芷漪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她已经自己稳住了身形。
“啪”的一声,众人都愣住了。
清脆的耳光声炸响瞬间,姜芷漪已退至楼梯拐角,
“本小姐不与你一般见识就算了,你还敢出腿绊我!”
先前引路那伙计被打的一个踉跄,捂着脸满眼惊讶。
且不说他并未绊她,这小妞的手劲也忒大了些。
“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我鸿庆楼的人!”
箫戾忍无可忍,挥手间,十几个大汉各个房间内涌出,
“萧八,她如何打你的你便如何打回去!”
见那伙计真要上前与他动手,姜芷漪冷哼一声,
“这便大胆了?”
话落,她素手轻扬,鬓边银簪如惊鸿乍起,寒芒划破摇曳的烛影。
发簪掠过对方喉结的瞬间,流苏荡出细碎银光,只听一声闷哼,血珠顺着簪头蜿蜒而下,在裙摆绽开妖冶红梅。
“那这样呢?”
她在箫戾震怒的目光中,缓缓拿出手帕,不紧不慢擦拭着染血的指尖,仿佛刚刚杀死的不过一个蝼蚁。
“我就是将你鸿庆楼的人都杀了喂狗,你又能奈我何?”
随后她故意将染血的帕子甩在地上,绣着的鸢尾花顿时绽开刺目的红梅。
"把她给我绑了!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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