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后，几人边吃饭边聊起了阳光孤儿院。
“你说了后，我专门去看过。那家孤儿院确实不该倒。”司齐一边给闻叶夹菜，一边正色道。
“我跟我哥一起去的。”司野喝了口水，语气还是拽拽的，但话却是违和的严肃：
“现在的孤儿院，有些对孩子苛刻，有些沾着资本家的味道，甚至还有些把孩子当免费劳动力虐待他们。”
“但阳光孤儿院，院如其名，的确是认真对待孩子的地方。”
“那些传闻我也去查了，都是商家自导自演。这点儿气量还敢自称四大家，真特么没种。”
说到最后还是没收住本性，懒懒地骂了一句。
“他确实没种。”章源清跟着嘲道。
温冥飘在季晏侧后方，仔细地看了看司野，发现他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看季晏的反应，像是在期盼什么。
“难得啊，小野这次特别积极，还二话不说就拿出了自己名下一半的资产。”司齐笑道。
季晏低头夹菜，闻言抬眼看了司野一眼，“谢了。”
在这几个人面前，季晏还算是放松的，说话的语气都轻了不少。
司野眸间闪过亮色，脸却还是淡淡的，“不用，我有钱，也看不得小孩儿没家，想当回英雄。”
“你就嘴硬吧小屁孩儿。”章源清轻笑一声，没好气道。
司野斜睨章源清一眼，欲言又止，又看了眼季晏，最后低头吃饭，动作散漫，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哥你放心，你难得开口，而且既然商建国插手了，这家孤儿院我们就管定了。”章源清也一脸严肃地看着季晏。
“后续我会看着的。”司野突然出声道。
“嗯。”季晏应了一声，他们之间本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说来奇怪，我哥是难得请我们帮忙，但司小野也是难得这么正经啊。”章源清喝了口肉汤，调侃一句。
“怎么，终于决定改邪归正了司小野？”
司齐笑道：“小野也是大人了，挺好的。”
司野平淡地吃着饭，谁也不理，只是夹菜的时候还是往季晏这边看了几眼。
可惜季晏始终沉默，甚至没有和司野对视过。
温冥不禁目光在他和司野身上打转，总觉得，司野身上套着重重的壳，却好像唯独很在意季晏对他的看法。
季晏注意到他的视线，隐晦地看过去。
温冥一愣，这人......司野看他那几眼他一点没发现，怎么到自己就这么敏感了？
他摇摇头，小声说：
“你吃你的，不是还有事要问么。”
季晏收回目光，放下筷子出声：“关于临江别墅，你们知道多少？”
司齐疑惑地看着他，“临江别墅？”
司野的筷子慢下来，也看着季晏。
“哦对，哥昨天问我了，是有案子对吧？”章源清道。
“嗯，临江别墅的住户有哪些比较出名的？”季晏问道，目光扫了眼司齐和司野。
“这些小道消息我就不太清楚了，这得问小野。”司齐看向司野。
司野慢悠悠地放下筷子。
“我只知道死了人的那家，父母都是有名的画家，到处办画展的那种，所以不常在家。”
“不过他们夫妻俩好像感情不好，之前还闹到了邻居报警的地步，这些我也是听说的，两个人好像有经济上的纠纷，在整个临江别墅区都闹出了名的那种。”
“知道名字吗？”季晏直视他。
司野突然舔了下唇，“不太清楚，只知道男主人姓温，但晏哥你想知道的话，能查。”
温冥目光一凝。
“姓......温？”季晏看了眼温冥。
“对，我有个刚回国的朋友，最近正打算在那边买房，打听了不少，了解过后就被劝退了，他的消息应该可靠。”司野说道，看着季晏。
“晏哥，这个姓怎么了吗？”
温冥垂眸，睫毛一颤，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
季晏重新拿起筷子，“没什么，剩下的我自己查。”
“嗯。”司野也拿起筷子继续吃，温冥目光一扫，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很高兴的样子。
吃完饭，章源清张罗着去定好的ktv。
“唉，要不是我哥不喝酒，咱们去酒吧玩多好。”他来到自己车边，抱怨道。
“得寸进尺，晏哥肯来都是给面子。”司野在他身后冷冷道。
“嘿司小野，你怎么老是跟我对着干？还以为今天你晏哥在你能乖点，还是一副臭屁样。”章源清嗤笑一声怼回去。
每次和司野斗嘴，章源清就喜欢拿季晏压他，他知道司野很崇拜季晏，有时候季晏的话甚至比司齐管用。
闻言司野只是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对你乖，没打你都是看在晏哥的面子上。”
说完他转身进了司齐开过来的车后座。
章源清朝他比了个中指，恶狠狠道：
“专业电灯泡啊司小野，祝你被狗粮撑死！”说完快步上车。
温冥飘在季晏的车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诶季晏，他俩到底多大？这么幼稚。”
季晏坐在驾驶位，看他一眼，“不走吗？”
“啊？哦。”温冥飘进车里，突然笑了一声：“其实你不用等我，反正离远了，我会自动到你身边的。”
季晏沉默地启动车。
温冥见他不接话，叹了口气：“季晏。”
“嗯。”季晏看他一眼，“想问什么？”
温冥面向他，认真地问道：
“其实临江别墅那个自杀案没有疑点，你想查这个别墅区，是因为我，对吗？”
季晏看着前面路口的绿灯跳到红灯，缓缓停下。
“嗯。”温冥很聪明，季晏本也没想瞒他。
“你知道了什么？”温冥问道。
季晏摇头，“不是我，是有人知道我认识你，在找你。”
温冥一愣，“找我？”
“嗯。”季晏看着他，把昨天和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跟他说了，温冥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今天也看到她了。”
季晏问道：“有想起什么吗？”
温冥摇头，“就是觉得熟，但一想就......”他顿住。
就心脏生疼，想被谁凌迟了一样。
“就什么？”季晏紧盯着他。
“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温冥苦笑一声，“我的脑子好像不希望我想起来。”
是那些记忆会让他痛苦，所以他的大脑自动开启了防护模式？
温冥不知道，可他又感觉，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这种感觉在今天见到那个女人后到达了巅峰。
但这些温冥都不打算告诉季晏，他已经帮自己很多了，温冥不想再麻烦他。
听天命吧，该想起的时候总会想起的。
“想去临江别墅看看吗？”季晏踩下油门问道。
温冥果断摇头，“我感觉那儿不太对劲，还是先不去了。”
季晏和他的感觉一样，在找温冥的人看起来目的性很强，第二次的出现很刻意，这不是个好兆头。
但查下去是一定的，只是在查清楚之前，季晏不准备让温冥知道。
就当作温冥出现在他梦里，替他赶走梦魇的回报。
他点头，“明天去看猫。”
温冥一愣，话题转这么快？
“好啊。”
他又想起什么，笑了一声：“话说，我觉得那个叫司野的小孩儿，很有意思。”
季晏声音偏冷，“是么。”
“对啊，他多大？20？”
“19。”
“啧，这么小？”温冥挑了挑眉。
季晏余光看他脸上兴致不减，淡声问：
“不小的话，你想干什么？”
“嗯？”温冥愣了会儿，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
“季警官，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季晏一愣，温冥哭笑不得。
“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你。”
“而且好像还很在意你。”
季晏眸光微闪，车缓缓停下。
“到了。”
“哦。”章源清几人先到了一会儿，在门口等他们，温冥飘下车，等季晏停好车，跟着他进去。
季晏垂着眸，满脑子都是温冥那句“他很像你”。
他......到底怎么了？
季晏踏进包间，偏头看身后的温冥，就见他兀自穿过墙面进了包间，还偏头笑看着他：
“可算想起自己是只鬼了。”
“不会再忘了。”
话里有话。
季晏眸光微暗。
温冥确实想知道自己是谁，但比起这个，他更不想欠谁太多。
尤其当他发现，季晏一直把他当正常人看的时候。
今天见过那个女人后，温冥心里莫名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却开始排斥和人产生羁绊，他想，季晏和他还是做简单的合作伙伴最好。
朋友什么的，还是当个说辞吧。
“你们先点歌，想喝什么我来点。”章源清拿出手机道。
“来点酒吧，晏哥不喝我们喝。”司野懒懒地窝在沙发上道。
“行，我看看，哥想喝什么饮料？”
“随便。”季晏声音很淡，章源清看他一眼。
奇怪，怎么感觉他哥心情不太好，浑身冒冷气。
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小叶也不喝酒，和阿晏喝一样的吧。”司齐握着闻叶的手说。
“行。”章源清低头点饮料，闻叶看了眼正前方的荧幕，小声对司齐说：
“我能去点歌吗？我想唱给你听。”
司齐温柔一笑，“好，谢谢宝贝。”
司齐和季晏离得近，温冥的听力又太好，每个字都进了他的耳朵。
“啧......”要不是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现在肯定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你不去点歌？”温冥转移注意力，偏头问季晏。
可惜季晏没有回答他，像是没听见，低着头在想什么。
温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出声。
算了，才说要保持距离的。
闻叶站在点歌台认真挑歌，司齐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腻人。
司野从手机游戏里抬头便看到他的表情，蹙眉道：“哥你能不能收着点。”
司齐一愣，“怎么了？”
司野是最先知道他谈恋爱的，他一直说自己不介意，今天怎么反而不能接受了？
“没怎么。”司野看着手机淡淡道。
司齐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触及季晏看过来的视线，耸了耸肩，“小孩儿又闹脾气了。”
“嗯。”季晏略为敷衍地应了声，温冥就见司野打游戏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
温冥看了眼季晏，他始终垂眸看着手机，温冥没有冒犯地去窥探，只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仅凭一句话，季晏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挺好，他想。
“诶，怎么就小叶一个人在点？你们真扫兴。看我的，等我一展歌喉迷死你们。”章源清点完喝的见没人动，嚷嚷着凑到闻叶身边点歌。
“就你那破锣嗓，迷不死人，倒是能杀人。”司野朗声嘲讽了一句，语气冷冷的。
“去你小子的，你他妈也吃火药了吧？”章源清随手将从桌上薅的小摆件扔过去，骂道。
“也？”司野轻巧地躲开，斜看着他，“关你屁事。”
“算了，我不跟小孩儿计较。”章源清冷笑一声，回头专心点歌。
第一首歌是闻叶点的，本来看人都羞涩的男孩拿起麦克风却反而自信了些，一开口，清朗带甜的嗓音就将人拉进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里。
温冥挑眉，下意识跟着哼唱了起来：
“一天一天贴近你的心......”
唱完温冥愣了一下，季晏也看向了他。
失忆了还记得歌怎么唱，难不成他其实是个歌手？
温冥的嗓音本就偏温和，唱这种小甜歌很合适。
但他和闻叶不同，他的甜软里还带着些不拘，却也毫不违和。
温冥断断续续地哼着，直到闻叶唱完整首才停下。
“很好听。”司齐看着自己的小爱人，温柔地说。
“好听好听，到我了。”章源清立马拿起麦克，大声地清了清嗓，下首歌的前奏响起。
“一条大河~波浪宽~~......”
突然的声音让温冥一愣，“......哇哦，好惊喜。”
司野烦躁地将印着“失败”二字的手机扔在一边，冷眼看唱得投入的章源清：
“姓章的，给我住嘴。”
章源清挑衅地看他一眼，继续唱。
“额，除了一个字拐十八个弯都不在调上之外，挺好的......”温冥勉强点评道。
司齐无奈地笑了笑，对闻叶说：
“受不了我带你出去转转，等他唱完再回来。”
闻叶强忍住自己的笑意，道：“没事儿，源清哥还挺......挺幽默的。”
“噗......哈哈哈”一旁的司野听到他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齐也瞬间绷不住笑了出来，温冥嘴角慢慢咧开。
只有季晏微微皱眉，看着左摇右晃的章源清，起身走到点歌台，指尖快速点了几下。
伴奏猛地停下，章源清的声音没有任何遮掩地笼罩着众人的耳朵，季晏走过去拿过他的麦克风，语气冷硬：
“回去坐着。”
章源清面露委屈，“哥......”
季晏冷声道：“别逼我打人。”
章源清立马狗腿地笑了：“好嘞哥，您来，您来。”说完退回沙发边，苦兮兮地坐下。
司齐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我们都习惯了。”
“那你们还笑那么大声？！”章源清吼道。
“闭嘴听歌。”司野皱眉瞪他一眼，目光转到季晏身上。
温冥看着他们闹，笑了一声，看向荧幕，一愣。
季晏......唱这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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