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职以来，沈佳珞好像还没有参加过公司同事的聚餐。
不过这次毕竟不一样，经不住夏欣妍的劝说和小道消息的诱惑，她忐忑又期待地加入到CSA的八卦烤肉局。
本着大八卦自然要大隐隐于市来讨论才会比较安全的理念，几个人并没有在公司附近找地方，特意三三两两分开打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找了家等位人数众多口碑不错的烤肉店。
刚拿了号排上队，一群带着强烈倾诉**的男男女女就迫不及待地在等候区守着一堆小零食，边吃边聊了起来。沈佳珞则像是在参加新员工培训一样，怯生生地坐在边上，认真听着前辈们的“经验之谈”。
李耀与CSA签约差不多有四年了，从一个13岁的小孩，到现在潜力无限的优秀运动员，四年的时间，公司在他身上投入了不少资源。当然，他的家庭条件也算是在众多球员里非常有实力的。从开始打比赛以来，他的妈妈几乎就是全职陪伴，直到签了公司，才把一些日常事务放给经纪人来处理。
听到叫号，几个人迅速跟着服务员进到店里，点菜的平板传了一圈，每个人都随便勾了些常见的选项。服务员刚一离开，八卦小组立刻转回了正题，继续抖落着各自从不同渠道打探来的消息。
“你们说，如果他真已经有下家了，会是谁来挖墙脚的？”
“GAMG？毕竟李耀的成绩很醒目啊！”
“辛总会不会发飙直接掀桌啊？这是第二次了吧？”
有点跟不上剧情节奏，沈佳珞靠近坐在旁边的夏欣妍，小声问道：“第二次？以前也有公司来挖李耀吗？”
“李耀算什么，之前GAMG的人，想要挖走的是倪冉。”几个姑娘手上不停地翻着烤盘上的肉，嘴上也没停下。
“对对对！不知道有多少公司惦记着倪冉，特别是GAMG这种业内巨无霸，听说条件开得让他都犹豫了。”
“那他不也没走嘛。”
“他肯定不能走啊，辛总跟了他多少年，一步步把他带到现在这个位置。如果别家公司砸钱，他就走了的话，那也太让人伤心了。”
“放心吧，你的偶像不会抛下CSA的！”
“他要是走了，我就离职好了。”
“去哪？GAMG？人家会要你？”
“哈哈哈，话不要说得这么残忍嘛！”
……
沈佳珞抱着一听冰可乐叼着吸管聚精会神地听着，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她对CSA的了解比起入职以来这两个月还要多。
——
李耀被死对头GAMG公司给挖走在公司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袁总监最近心情也是差到极点，没有特别需要当面请示的工作，部门里所有人都尽量避免从他办公室门前经过。
沈佳珞则是埋头于准备接新球员的工作，对于李耀离开的传闻，除了偶尔遇到大家都在讨论时听上那么几句，其他的消息也没太在意。
可是传闻终究还是被实锤，更气人的是，GAMG竟然选择用开发布会这种高调的方式来宣布李耀的加入，明显就是要给CSA一个下马威。
从早上开始，16楼一整层都沉浸在一种低气压中，所有办公室的壁挂屏幕都被切到了比赛直播画面，各个部门的领导也发话不让员工们讨论这件事，就连茶水间的小聚会也没敢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
咖啡机前围着三三两两的人窃窃私语着，沈佳珞装作一副对咖啡有选择困难的样子，靠在柜子边上，手里拨弄着胶囊盒，注意力全在耳朵上。
“你们知道李耀解约的理由吗？”
“听说，李耀他妈跟辛总说的，公司的有些女球员对李耀纠缠不清，加上训练一直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单独场地单独教练，而是和别人共用。所以，为了他儿子的世界冠军之路，只能选择可以提供更好条件的GAMG！就这个理由！”
“那违约金得赔多少啊？”
“好像是GAMG给出了~”
“不愧是顶级公司……”
“我更关心，哪个女球员纠缠李耀了？”
“张茫茫？”
“他俩真的在一起？”
“谁知道呢？”
“我倒是看见过他俩周末出去玩，感觉嘛，就是情侣。
“想想李耀他妈那个样子，啧啧啧，吓死人了呀~~”
“说不定他去GAMG也是好事，要不留在下来，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听到同时说撞见过两人一起，沈佳珞也回忆起那几次偶遇两人的情形。不知道李耀这一离开，张茫茫会怎么样，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曹组长？”
“佳珞啊，你在公司吗？”
曹启睿语气有些焦急，再次称呼她为“佳珞”，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嗯，我在，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刚才高球学院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张茫茫她爸来了，我现在在赞助商这儿呢没法赶回去，那个就麻烦你跑一趟，帮我去看看。”
“啊？这个……张茫茫她爸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公司谈吗？”
听到张茫茫的名字，周围几个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沈佳珞，试图从她那里听到一些最新的八卦。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沟通一下这次比赛的事吧，你也知道，张茫茫最近成绩下滑比较厉害。不过他爸过来，应该主要是跟教练那边商量下一步的训练计划吧。你赶紧过去，她爸已经到了。”
“呃，组长，可是……”
话还没说完，曹启睿就挂断了。看着沈佳珞犹豫的表情，几个听到一知半解的同事开始给她支招。
“曹启睿又给你甩锅呢，他最会这招了，你可别去！”
“那个张茫茫她爸可凶了！以前是打篮球的，又高又壮，那个压迫感啊……上次我愣是在他面前没敢说话。”
“他是不是怕挨打，所以让你去给他顶着啊，真不要脸！”
虽然心里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没办法，谁让办公室里那么多人，曹启睿就偏偏只给她打电话了。沈佳珞拎上包，在同事们怜悯的眼神中离开。
赶到教练办公室的时候，她进去就看见张茫茫背着手低头站着，面前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叉着腰，满脸怒火地对着她在吼着什么。何教练站在张茫茫后面，看上去是在试图劝说，缓和气氛，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的闯入让正在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沈佳珞慌忙解释着自己是曹启睿派来的。
“你看看，连曹启睿都不想管你了！你还打什么球！”
“……”
“呃，张爸爸，不是这样的~那个曹组长是真的有事……”沈佳珞连忙圆场，不管怎么样，曹启睿好歹还是自己的上司，万一被家长给误会了，他肯定会给自己穿小鞋的。
“呵~有事？骗谁呢，对成绩差的他一贯就是这种态度。”男人瞧了沈佳珞一眼，语气里带着轻蔑。
“你好意思吗？啊！说话啊！好意思吗？”
“……”
“你打的都他妈是什么成绩！老子辛辛苦苦砸了那么多钱，脸都被你丢尽了！”
“……”
听着家长言辞逐渐激烈，沈佳珞在一旁不知所措。她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何教练，想要恳请他帮忙缓解一下这对父女之间紧张的气氛，可是何教练却苦笑一下抽动着嘴角把头撇开，并不接招。
“我问你，李耀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脑子里装了多少比赛的事儿，又装了多少李耀的事儿啊？”
“跟他没关系。”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张茫茫，倔强地回了一句。
“说到这小子你就不哑巴了？人家那是冠军，签了GAMG，转职业了！你呢？你看看你都打成什么烂样子了！你以为人家还要跟你一起，啊？一起转职业？想得美啊！他签约之后跟你联系过吗？怕不是早就把你拉黑了！。”
张爸爸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抬手一巴掌就打在张茫茫的头上：“你都17了！不把心思放在比赛上，谈什么恋爱！恋爱能出成绩？”。
看见家长动手了，何教练赶紧上前一步，用胳膊挡在张爸爸胸前，试图组织他进一步的危险行动。
“老张！有话跟孩子好好说，别动手啊。”
“你都看到了，不是我不好好说，她给我装哑巴！”
面对曾经的职业篮球运动员，何教练在身高上没并有太大的优势。但毕竟是在学院的地盘，他也不想有什么暴力事件发生，于是只能用力拽着张爸爸的胳膊，迫使两人拉开距离。
张茫茫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满眼怨恨地瞪着她爸：“我说了，比赛的事儿跟李耀没关系！”，说完她转头用同样的眼神也瞪了沈佳珞一眼。
“啪~”
清脆的响声让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张茫茫捂着脸，哭着跑出去的身影，飞快在面前闪过，像是一段不真实的残影，让沈佳珞愣了神。她刚反应过来准备追出去，就被何教练叫住。
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张爸爸不说话，何教练也不开口，剩下不知所措的沈佳珞，只能默默地来来回回偷瞄着这两个生闷气的中年人。
就这么沉默了好半天，何教练接了个电话，得知张茫茫已经回到宿舍才哼哼两声开了口。
“老张啊，茫茫这个年纪，成绩不太稳定，也是正常情况。”
“我就是职业出身，你别拿这些废话忽悠我，到底什么原因。”
“你看啊，这个女孩儿呢，不一样，她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影响的。”
“绕圈子的话就别说了，她跟李耀的事儿，还是他们公司的人告诉我的。”张爸爸朝着沈佳珞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突然被点名，沈佳珞紧张地坐直，假模假样地笑着。
“李耀，好像也和别的公司签约了是吧”，何教练看向沈佳珞。
“呃……是的，已经宣布和GAMG签约了，据说会去美国训练。”
何教练接过沈佳珞的话：“茫茫不还有一年时间嘛，她身体条件不错，技术也还有提升的空间。接下来几个月，我们会着重在心态调整方面这方面对她进行辅导的。当然~这也需要你们家长的配合。像刚才那种，比较激烈的冲突，最好还是能尽量避免。”
张爸爸站起来，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何教练和沈佳珞一直看着他这么来来回回，苦等一个结果。
过了一会他站到沈佳珞面前：“你回去跟曹启睿说，让他来见我，这事儿不是这么简单就完了的。”
沈佳珞赶紧点头：“您放心，我马上就跟曹组长说！”
看着张爸爸的情绪缓和下来，何教练接着话向沈佳珞嘱咐道：“那就麻烦你回公司去跟曹启睿转达家长的要求。”，说完使了个眼色，冲着门口努了努嘴。
沈佳珞一下子明白何教练是在帮她脱身，连忙站起来点点头，双手合十做了个谢谢的口型，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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