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傍晚,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苏晚舟疲惫地推开家门,高跟鞋被她随意踢掉,又是一整天漫长又高压的高层会议,她揉着酸痛的眉心,只想立刻把自己埋进沙发,灌下一杯能麻痹神经的烈酒。
叮咚——叮咚——,门铃声突兀的响起。
苏晚舟有些不悦的走到门禁屏幕前,呼吸微微一滞——是江临。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黑发随意束在脑后,神情却比两天前更显疏离。
他来干什么?是后悔没拿钱?还是...因为那条手链?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开门键。
“有事?”
江临的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便越过她,径直投向沙发:“我的手链,可能掉在这里了。”
果然是为了这个。但是一条如此寒酸的旧手链,值得他特意跑一趟?
“手链?”苏晚舟挑眉,倚着门框,并没有让他进的意思:“很重要?”
江临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她脸上,眼神很沉很幽深:“它应该就在这里。”
苏晚舟实在今天太累,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在门口被冷风一吹,身体没站稳晃了一下。
“额...”她下意识扶住门框,脸色发白:“进来找吧。”不等江临反应,她就摇摇晃晃的转身往客厅走。
江临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下,但一想到手链,还是轻轻带上了门。
苏晚舟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嵌入墙壁的巨大酒柜,踮脚从里面抽出一瓶威士忌。
她甚至没拿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好几大口,辛辣的液体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她满足的长舒一口气,脸颊渐渐浮起两团红晕。
江临看着她近乎自虐般灌酒,却也无心管她,他直奔沙发搜寻着,然后又仔细查看客厅的地面,但都毫无所获。
“手链你是不是捡走了?”江临终于忍不住开口。
“嘘——”苏晚舟抱着酒瓶转过身,食指竖在唇边:“别吵...我头疼。”嘟囔声中带着鼻音和撒娇般的软糯。
她走到江临面前,猛地靠近,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酒后的痴迷。
“江临...”她念着他的名字,尾音慵懒的拖长:“你好好看啊。”说着,她的目光还大胆扫描着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饱满的唇上。
江临身体微微紧绷,向后挪了半步。他在酒吧见过形形色色的醉鬼,但像眼前这位,如此露骨的调戏男人的富婆,确实第一次见。
“你到底见没见过我的手链?”他再次提醒,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手链...”苏晚舟像是才想起这回事,做出歪头思考的模样,深栗色的大波浪随之飘逸起来。
然而她却忽然咧嘴一笑,带着狡黠和醉态:“我饿了,江临,你会不会煮泡面?”话题跳脱的毫无逻辑。
江临知道,此时跟她讲道理也毫无意义,手链一定就在她身上或家里的某个角落,他只好无声叹气:“厨房在哪?”
苏晚舟立刻笑颜如花,手一抬,胡乱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冰箱里...好像还有鸡蛋!”
开放式的厨房极简奢华,干净得像样板间,显然极少开火。
水开,下面饼,打入鸡蛋,盖上盖子焖煮...整个过程沉默却高效,带着与豪华厨房格格不入的生活气息。
苏晚舟靠着餐桌,抱着酒瓶一眨不眨的看他:垂眸盯着锅的侧脸,滑落到额角的发丝,专注时微抿的嘴唇...这画面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思维变得迟钝又大胆,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此时毫无遮拦的浮现。
她需要陪伴,她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更想要一个能让她真正卸下盔甲的人。
而眼前这张脸,这种沉静的气质,还有在氤氲热气中散发着廉价香气的泡面,都像巨大的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苏晚舟轻轻放下酒瓶,双手撑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带着浓郁酒气的呼吸几乎拂到江临脸上。
她直直的盯着他,眼神迷离,里面却仿佛有两团火焰。
“江临...”苏晚舟的声音沙哑,带着天真的直白:“要不...我包养你吧?”
空气彻底凝固了。
江临端着刚盛出的泡面,像在看一个突然失控、无法理解的生物。
苏晚舟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口齿含糊不清,语气却诡异的认真:“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随即又觉得不够,张开手掌:“五万!对,每个月五万!”说完还用力的点着头,似乎十分认可自己的英明提议。
“我还可以给你住的地方...很近的!但是我call你你就得出现,随叫随到哦!”
苏晚舟凑得更近,表情里带着孩子气的霸道占有欲:“你必须陪我吃饭...陪我喝酒...陪我睡觉...”
说到睡觉,她的眼神还直勾勾的盯着江临的胸口:“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也这么好...我太喜欢了!”
“而且!”苏晚舟像是突然想到关键点,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温热的酒气拂过他耳廓,语气得意洋洋:“我看得出来,你很缺钱,对不对?”
她退后一步,歪着头,眼神狡黠又天真:“跟着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呀!多划算!”
江临始终端着那碗滚烫的泡面,指尖已经泛红,苏晚舟那毫不掩饰的自大,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割在他早已麻木的神经上,带来深深的刺痛。
他沉默许久,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惊愕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暗涌——愤怒?屈辱?还是一种被彻底物化之后的恨意?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需要钱,他还有很多的坑没有填,那是父母给他留下的、一座沉重的山,而苏晚舟给的钱远远超出他同时打两份工的薪水。
哪怕尊严让他羞于承认这一点。
最终,他缓慢的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很浅,近乎没有。他看着苏晚舟写满期待的双眼,声音低沉平静: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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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舟在剧烈的头痛和胃部的翻搅中睁眼,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起了泡面的香气、她掰着手指头数数的画面、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包养你吧”!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迟来的羞耻感如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自己居然说出了如此轻浮的话!江临当时什么表情?震惊?鄙夷?还是觉得她是疯子?
怎么办?假装断片?还是...将错就错?
江临的脸清晰浮现在她的脑海。其实抛开这个荒谬的提议不谈...这个人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对,是非常喜欢,那种模糊性别界限、带着沉静力量的俊美感,精准戳中了她从未被满足过的审美。
一个念头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逐渐成型。
反正她需要一个人,一个看得顺眼、能解闷、能暖床、能填补深夜空洞的人,并且他也确实没什么钱,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你情我愿。
想到这里,苏晚舟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掌控力,她拿出手机,找到昨晚死皮赖脸要来的手机号,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传来江临刚睡醒的声音:“哪位?”
“是我,苏晚舟。”她的声音清冷干脆,完全听不出宿醉和尴尬:“昨天晚上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
“苏小姐指的是哪件事?”江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和明知故问的冷淡。
然而苏晚舟立刻用更强的气势压了回去:“我说的话从不收回,昨晚的提议,我是在清醒状态下说的。谈谈条件吧,你来我这,咱们当面说清楚。”还不等江临回答,她便直接挂断,心跳和呼吸却比平时重了许多。
一小时后门铃响起,江临站在门外,依旧穿着昨天那件灰色卫衣,眼眶发黑,看起来有些疲惫。
而此时的苏晚舟已经换上了优雅的长裙,化了精致的淡妆,还洗了头发喷了香水,与之前喝醉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走到客厅中央的大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尽显主人姿态。
“坐吧,”她专门要求江临坐在了对面小沙发上,以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昨晚的提议,我是认真的。”
“我在附近还有一套公寓,你可以直接搬过去。”她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像在安排一件平常的工作。
“每个月,五万块,准时打到你卡上,我们在一起的所有开销全部由我承担,你的薪水就是零花钱,自己随意分配。”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必须随叫随到?”江临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全年全天,随时待命。我的电话信息必须第一时间回应,我找你的时候,无论你在哪、在做什么,必须马上出现,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江临嘴角轻轻抽动,似乎是对苏晚舟的自以为是发出嘲讽。
苏晚舟直接无视了他微妙的表情,继续道:“还有,在协议关系存续期间,你不可以谈恋爱,这一点必须保证。”
她身体微微前倾:“我负责付钱,你负责提供服务,包括但不限于情绪价值、身体陪伴、出入社交场合和吃喝玩乐陪同等等,understand?”
“服务...”江临低声重复着。
“没错,”苏晚舟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讽刺:“还有,这份关系只有我能主动提出终止,你不可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客厅,却无法驱散这冰冷的交易气息,江临面对着刺眼的光线,逆光中的苏晚舟尽显高傲的谈判姿态。
然而跟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同的,是苏晚舟内心剧烈的紧张和不确定,但这一丝异常迅速被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压下——冰冷的边界是她保护自己、避免麻烦的唯一方式。
“对了,还有最后一点,”她补充道:“我们的关系,需要绝对保密,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江临缓缓抬头,眼中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彻底的、冰冷的了然。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苏小姐放心,我...非常清楚。”
他站起身,语气坦然:“房子的地址和密码发我吧,我明天搬过去。”
说完便起身离开,仿佛用背影为这场交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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